“不好吧,這畢竟是御賜之物。”
“有什麼不好的?這是我女婿家的東西。”
“你女婿的東西,你也不能偷啊!”
“說什麼呢?老丈人拿自己女婿的東西欣賞欣賞,怎麼就算是偷了?再說了,文人的事,能叫偷嗎?”
半夜三更的,六個老頭鬼鬼祟祟的搬着一個兩尺多長的大盒子,一面走一面嘀嘀咕咕。
這會未府的人都睡覺去了,誰也沒想到,幾個老頭竟然做了賊。
不大會,門房渾渾噩噩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看着一行六個黑衣老賊,剛想喊人抓賊,蘇老泉一棍子下去,門房歪歪扭扭的倒在了地上,蘇老泉把他拖入大門旁邊的房間內,找到鑰匙,開了門,幾個老賊慌慌張張的走了出去。
歐陽修膽子最小,他不停的回頭張望。
晏殊回頭就是一巴掌,排在了醉翁的腦門上,“看什麼看,死不了,那小子我認識,是錦衣衛的精銳。”
“快走快走,未央這小子一天看八遍,過會肯定又要起來看了,要是發現書帖不見了,咱們這張老臉就沒了。”說話的是范仲淹。
幾個德高望重,大宋最頂尖,大宋百姓仰慕萬分的老者,就這樣偷偷摸摸的,當了一回小偷。
“天殺的!哪個小賊偷了老子的《快雪時晴帖》,魯常、王慶,都給老子起來,速速報官。”
整個未府頓時一片大亂,杜纖雲一直陪着蘇八娘,睡在蘇八娘房間的隔間裡,看着院中亂象,笑呵呵的道:“什麼小賊,明明是幾個老賊。”
蘇八娘嫣然一笑道:“夫君也是氣糊塗了,他就是這開封最大的官了,除了皇宮中,開封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管,他報給誰去?”
兩個人笑嘻嘻的,根本不以爲意,她們自然知道是誰偷的,未央是氣糊塗了,這會還沒反應過來,畢竟是心頭摯愛,一時半會還緩不過氣來。
不過一刻鐘,未府便安靜了下來,未央靠着蔓菁修長的大腿,氣的七竅生煙,罵罵咧咧道:“幾個老傢伙,竟然如此沒品,自家的東西都偷,還有沒有王法啦!找機會小爺回去,一定把老傢伙們的好東西都弄出來,讓他們哭去吧。”
蔓菁懷着孕呢,這些日子也睡不好,她輕輕的拍着自家夫君的身子,笑呵呵的道:“幾位長輩都是書法大家,自然對書聖的真跡覬覦非常,也是夫君自己不小心,您若是多派些人手,他們都七老八十了,又怎麼可能能偷走?”
未央極爲不自然的扭了扭身子,悶聲道:“這不是爲了方便他們偷嘛!”
蔓菁笑的花枝亂顫,指着未央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感情您早知道他們會偷啊!”
未央不悅道:“老傢伙們目的不純,千里迢迢的,身子骨又若,尤其是滕夫子,他老人家身體剛剛痊癒,他們一片癡心,總不能澆冷水吧?”
蔓菁親暱的用臉頰蹭了蹭未央的手,微笑道:“我家夫君,自然是大丈夫,天下人,誰能比得上夫君的胸懷?”
未央頓時老懷大慰,得意洋洋。
次日,幾個老頭過來吃飯,未央笑嘻嘻的看着幾個哈欠連天,頂着黑眼圈的老頭,說道:“說來也怪,我家昨夜遭賊了,看樣子還不是一個,足足好幾個老賊啊,把御賜之物都偷走了,簡直就是無法無天。”
幾個老頭頓時一個激靈,范仲淹怒氣勃發,“什麼?京畿之地,開封府尹的府邸,竟然有賊人光顧?老夫這就進宮面見聖人,讓聖人大索天下,把賊人抓住。”
晏殊也義正言辭的道:“就是,那《快雪時晴帖》,乃是無上書帖,豈能容賊人造次。”
此言一出,幾個老頭頓時扭過頭去,不去看晏殊這個蠢蛋,人家未央只說丟了御賜之物,還沒說丟的啥,您倒好,不打自招了。
未央嘿嘿一笑,也不點破,正兒八經的道:“無妨無妨,既然偷書帖,說明人家也是識貨之人,也算是一雅賊,想來會好好對待的。”
衆人連忙打了個哈哈,一頓飯未央吃的是有滋有味,幾個老頭如同坐蠟一般。
吃完飯,大家閒聊,滕子京笑道:“然正啊,眼看到年關了,書院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今日下午,我們幾個老朽就要回書院了,你有沒有什麼要交代的?”
未央一愣,連忙道:“這麼急嗎?不過了年再回去?”
滕子京一本正經的開始胡說八道,“書院這些年積攢了不少學生,如今已經有兩萬有餘,我們幾個來開封已經有些日子了,現在都是曾鞏負責書院事務,你也知道,曾鞏雖然於學問一道頗有造詣,但是負責執掌院務,還差了些火候,書院離不開我們這些老傢伙啊。”
未央滿心的膩歪,要逃走就直說,還說的這麼委婉,曾鞏是什麼人?做了三四年的書院山長助理了,可以說,實際上負責書院運營的,就是曾鞏與蘇洵兩人,其餘幾個老頭,現在都成了人形圖章了,除了偶爾開課以外,早就不理世事,沒事就去找人家肖瀟瀟聽一首琴曲,老哥幾個詩歌唱和,玩的不亦樂乎。
“那我就不留您們了,路上多小心,我讓魯常護送你們回去。”
幾個老頭互相看了看,幾乎笑了出來,賊兮兮的,就像是偷了雞的黃鼠狼。
未央懶得理會幾個做了老賊而不自知的老頭子,下午送走了幾個歡欣鼓舞的老頭,就投入了忙乎大業之中。
眼看着就要年關了,開封城卻愈發的熱鬧起來了,這會城外的百姓,也開始活躍起來了,因爲他們一年到頭忙活下來,積攢了不少財富,過年了嘛,自然要採購年貨的。
而且今年冬天,開封終於吃上了南方來的蔬菜水果,再也不像以前一樣,冬天的蔬菜水果,也就豆芽跟凍柿子還算,就算是皇家,也就一些蓮菜之類的,過的悽慘無比。
今年不一樣,火車通車了,蔬菜水果自然就運過來了,其他時節不說,冬天那可是稀罕物,尤其是這些物產雖然貴了一些,但是也不過比平常時節貴了兩成,一時間哄搶成風。
未央安排好了這些俗事,又採購了大量的物資,給自己的屬下發了年禮,人手一份,就連看門的都不少。
東方風華手下數萬小混混,也就是現在的城管都有年禮,一個個感動的不行,發誓賭咒再也不禍害百姓了。
能被人尊敬,又有豐厚的銀錢,誰又想着做萬惡的小混混呢?
至於未央,閒下來之後,突發奇想,覺得皇帝送給了自己這麼一份大禮,雖然被幾個老頭坑了去,但是自己於情於理,也該回送一份禮物纔是。
想了想,他終於確定該送什麼了。
於是他召集了開封的幾位鑄造行家,繪製了草圖,讓他們帶着自家徒子徒孫,日夜不停的打造,一些比較精緻複雜的部件,就有未央親自雕琢,畢竟雖然大宋科技在未央的帶領下發達了不少,還沒有本事做出一些比較精妙的部件來。
大家都在投入緊張刺激的年前大采購之中,不知不覺間,未瑲熊貓兒的滿月酒就來到了。
未央沒想辦多大,但是架不住人家的熱情,一時間熱鬧無比,蘇八娘抱着小熊貓兒,在蔓菁與杜纖雲的陪伴下,驕傲的如同孔雀一般,給賓客們回禮。
熊貓兒也收到了無數的祝福與禮物。
皇帝與皇后自然也有一份禮物,未央神神秘秘的跟跑來送禮的陳琳說,一定送一份大禮給皇帝,作爲年禮。
老陳琳很滿意,回去就跟趙禎說了,趙禎笑道:“聽說他找了不少大匠,在研製什麼東西,莫非就是那玩意?”
老陳琳笑呵呵的道:“想來就是了,未二郎傾心打造的玩意,想來必然不凡啊。”
趙禎笑罵道:“眼看一年就過去了,新法也該總結一下了,別人都忙的焦頭爛額,他倒好,還有閒情逸致做些玩物,玩物喪志啊!”
“不若老奴去警告一番?”
“不必,朕也想看看,未愛卿能造出什麼玩意來。”
未央能造出什麼來?自然是跨時代的產物,這年頭皇帝好什麼?
當然是好面子!
只要能給皇帝掙面子,那就算是大事,未央所做的東西,絕對能給皇帝掙面子,而且此物一出,必定讓很多人驚掉下巴。
未央全身心的投入了最後的組裝之中,幾個大匠也親自操刀上手,連徒子徒孫,甚至是親兒子都不讓過問,忙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那叫一個興奮無比。
光是未央與這些大匠,能輕動他們的,這天下幾乎都沒有幾個,再加上這東西精妙的組裝,絕對是蠍子粑粑——獨一份!
不過幾個大匠就算是親自動手了,感慨於此物的奢華,依舊不明白這東西,到底是幹什麼用的。
未央只是嘿嘿的傻笑,看這陽光下熠熠生輝的奢華物件,得意的就像是一隻大公雞,就差打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