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因爲我們中間只有一個男人

78.因爲我們中間只有一個男人

童未明知道蘇曦對他很重要,但到底有多重要他有時無法想得很透徹。作爲一個男人,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做到哪一步,比如再一次結婚。他不能想象,但他一直都這麼認爲,蘇曦天生就是該成爲妻子的那類女人。所以,他在蘇曦面前最努力做的一件事,就是剋制自己,不讓他的感情外露。

“找我有什麼事嗎?”

“啊,沒事,離老遠我就看見你了,我捎你一段吧?”

“坐摩托?”蘇曦害怕地問,“我這輩子還沒坐過摩托吶。”

“那就更應該試試了。”童未明依舊輕描淡寫地勸她,“對了,陳大明那件事我得謝謝你。”

“誰是陳大明?”因爲職業的緣故,蘇曦很難記住患者的名字,尤其是門診的患者。

“那個讓人打破頭的。”

“啊,對了,那個人特別逗,他是你朋友啊?”

“對,是我朋友。”童未明很正式地首肯。

蘇曦沒說話,笑笑。

“你笑什麼?”童未明問。

“沒什麼,那人還跟我說,我要是丟錢包他……”

“你心裡肯定奇怪我的朋友怎麼都是這樣的人。”童未明打斷蘇曦的話。

“沒有。”蘇曦說得也很肯定,但卻是一句謊話,因爲她心裡想的的確是童未明剛纔說的那樣。“我很高興幫了你的朋友。”蘇曦的這句話也同樣是真誠的,因爲她是可以不在乎童未明有什麼樣的朋友的。

“上來吧,我開車沒問題。”童未明說着遞給掛在車把上的頭盔,好像那是爲蘇曦特意準備好的。然後也把自己的頭盔拿在手上。

蘇曦看着童未明的眼睛,馬上就有了信任,她什麼都沒說,拎起自己的水果坐上了後座。童未明戴好頭盔,給上油門,摩托一下就竄出了好遠。童未明並不想因爲蘇曦坐在身後而開得比平時慢。這也是他一輩子裡幾件不能改變或丟棄的事情之一——他喜歡有致命感的速度。

蘇曦爲王教授的妻子檢查過後,覺得問題並不像她原來想象的那麼簡單,但她也沒有過分強調嚴重性,怕老人太擔心。他們吃飯的時候,王教授問起蘇曦的醫院是不是有心理科。蘇曦說只有神經科,其實她一直在等着王教授能再扯起關於焦凱的話題,從她進門後,王教授問了爲什麼焦凱沒跟着來,然後就沒再提起。而蘇曦也像以往一樣,小心地說焦凱進修去了。

“太不應該了,依我看心理科比神經科還重要。”王教授發着感慨。

“一般這類病人是歸到精神病院的。”

“可有些人還沒到精神病的地步啊。”王教授越說越激動,蘇曦不明白他爲什麼非得跟她談心理,她不過是外科醫生。

“你別聽他胡說,”王教授老伴兒插嘴道,“這老頭兒最近像瘋了一樣,見誰跟誰談心理學。”

“我要是再年輕二十歲,我就再學心理學,然後在我們學校建個心理學系。”

“您覺得心理學比計算機學重要嗎?”蘇曦突然對這個話題發生了興趣。

“您讀過弗洛伊德或者榮格的書嗎?”王教授問蘇曦。

“我在大學時讀過《少女安妮日記》。”蘇曦老實地回答。離開大學多年,但在教授面前她還有做學生的心態。

“還不夠,遠遠不夠,你該讀全部能找到的心理學書,我現在讀的書都是這方面的。”

“那您不搞計算機研究了?”蘇曦問。

“唉,我還帶最後一批碩士生,完了以後就退休了。我能研究出來的東西也都出來了,現在整個一個廢物了。我這個腦袋,”說着他用枯瘦的手指指指自己的腦袋,“再也不會爲我國的計算機事業做什麼貢獻了。”

蘇曦笑了,她喜歡這位不居功自傲的老人。

“不過,我這個腦袋必須總得有新東西裝進去,現在它饞心理學,那我就裝。”王教授說到這兒,電話鈴響了。他對蘇曦抱歉地笑笑,起身去另一個房間接電話。

“你知道這老頭兒前段時間受了點刺激,”王教授的妻子對蘇曦解釋說,“我們這兒鄰居的一個小夥子,自學的計算機,很聰明,說出來的想法,讓我們老頭子直拍大腿。大約有半年時間了,這一老一小整天聊計算機。可是前不久,也就兩個月吧,這 小夥子午睡時服了安眠藥,連遺書也沒留就自殺了。”

“沒有原因?”

“應該是有的,但誰又能知道吶,做父母的也不知道。”

“有工作嗎?”

“有啊,在一個合資的工廠裡,好像是一家美國合資的餅乾廠。”王教授的妻子說到這兒,見丈夫又走回來,就沒再往下說。

“你們接着聊,接着聊。”王教授的神色不像剛纔那麼飛揚。

“誰的電話?有什麼事嗎?”老伴兒也覺到了丈夫臉上的變化。

“—個學生,沒什麼事。”王教授振作一下精神,“我們接着聊。”

蘇曦看看錶,很想再問問前段時間焦凱有沒有來過,但她打消了這個念頭。她想,如果他來過,老人不會不跟她提起的。

“我想,我該走了。明天還得上班。”蘇曦說着站了起來。

王教授也馬上站起來,但他把蘇曦又按到沙發上坐下。

“再坐會兒,少坐一會兒,還不是太晚。”

蘇曦笑笑,只好接着聽王教授說。

“我說老頭兒,你改天再講吧,蘇大夫明天還得上班吶。”

“你說得很對,但我不會講太久,尤其是涉及重要內容,我會講得清晰明瞭簡潔。別忘了我當了一輩子老師。”

“有什麼重要的?”老伴兒說。

“我要告訴你我這段時間讀這些書的體會。”王教授沒再管老伴兒的打擾,認真地對蘇曦說起來,“我覺得心理學最重要的意義是提醒人們別忽視症狀。有好多沒有心理學基礎的人,能夠感到種種不適:但重視不起來,因爲他們不知道這種種症狀會把他們帶到王處。像我們鄰居一個小夥子突然自殺了,他父母說沒有緣由地自殺,這是不可能的。緣由被忽視了。”王教授說到這兒,看看蘇曦,蘇曦聽得專注,他便接着講下去了,而且希望自己的這番話不白講。

“另一方面我覺得心理醫生很必要,但不重要。西方許多人幾年甚至長達十幾年去看心理醫生,我想這太被動了。心理醫生不要給你下結論的,這是對的。因爲你頭腦明白和心裡懂是兩回事,你頭腦意識到了你的心理狀態不良,不健康,還不等於你就能夠改變了,因爲,你改變的力草來自心裡。所以西方好多人用這麼多年去看心理醫生,要完成的就是這個從腦到心的過程。但在中國沒什麼心理醫生,而中國人又不是沒有心理疾病,怎麼辦?”

王教授故意停住了,不愧是講了一輩子課的教授,他吸引了蘇曦。但蘇曦做夢也不會想到,王教授的話居然在她的潛意識中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他的話後來幾十次地涌現在蘇曦的腦海。

“有辦法。我個人傾向的一種方法就是發泄,發泄出來。只要能發泄出來,沒有心理醫生的幫助也能完成從腦到心的過程,尤其是中國人太壓抑,能夠發泄出來的時候大都是在精神病院了,晚了。不管遇到什麼事,發泄出來。發泄有可能讓事情越來越糟,但積極的意義是事情向前進展了,你離結論越來越近了。這過程裡所導致的後果快把你壓死了,你必須找一條出路,這出路就是心懂,通過痛苦和疼痛的一種心懂。”

“你別胡說了,要是不朝這條路去吶?你看看鄰居小夥子往哪走的?”老伴兒擔心地說。

“他那就是缺乏心理學薰陶,太晚了。”王教授回了老伴兒的話,又接着對蘇曦說,“心懂了,就有了新的心理狀態,這時候生活就可以重新開始了。再也不是看什麼什麼沒希望,看什麼什麼一團黑了。而失敗是每個人都可能遇到的事。比如最常見的婚姻失敗了,愛情失敗了,都沒關係,只要調整好心態,就能從別的事情上再實現自我價值,婚姻愛情怎麼說也不是生命的全部意義。反過來說,事業

也一樣,事業上失敗了,還可以從愛情中發現價值,等等吧。這就是我的心得,你覺得怎麼樣?”王教授像小孩兒一樣問蘇曦,好像蘇曦現在是一個心理學權威。

蘇曦說不出話,但認真地點點頭。

當王教授送蘇曦上了出租車,又回到家裡時,老伴兒立刻責備他浪費別人時間,講那些沒用的事。

“你錯了,老伴兒,”王教授說,“我講的這些都是蘇曦現在以後最需要的提醒。”

“蘇大夫看上去可是好端端的一個人,我看不出她需要這樣的提醒。”

“你知道剛纔是誰來的電話嗎?”王教授問。

老伴兒搖搖頭。

“焦凱。”

“從外地打來的?”

王教授又搖搖頭:“他們分居了。”

“現在的年輕人都怎麼了?怎麼這麼輕易啊,一晃也是十來年的夫妻,怎麼說分開就分開了。”

“我已經告訴焦凱抽空來一趟,我得開導開導他。心理問題,都是心理問題,一個女人再換一個女人,有什麼用,新的就比舊的強嗎?所有的女人都一樣。”

“你這麼說話像個鄉巴佬。”

“我就是鄉下出來的嘛。”

蘇曦回到家裡時,已經快十點了。她覺得很疲倦,便簡單洗漱一下上牀了。她剛打開牀邊的《女性之友》雜誌,還沒看上一行,電話響了。

“喂?”她拿起聽筒問。

可是電話另一端沒有應答,但是電話也沒有掛斷。

“喂,喂?”蘇曦繼續問。

過了一陣兒,電話另一端才傳來一個聲音:“別喊了,你認識我。”王蕾平靜地說,“其實,我是一個跟你毫不相干的人。”

蘇曦聽對方這麼說先有了一點兒恐懼感,但馬上又意識到,這個女人可能是誰。她拿着電話坐起來,希望自己能鎮定。

“你好像不太擅長說話。”王蕾見蘇曦半天沒動靜,心裡也有些發慌。

“既然你是一個跟我毫不相干的人,幹嗎打電話給我,不覺得無聊嗎?”蘇曦憑直感已經確定了,對方只能是焦凱的情人。

“可我跟你丈夫相干,現在你還覺得我無聊嗎?”蘇曦說出的“無聊”一詞,刺傷了王蕾的自尊心,讓她心裡頓時生出惡意,而這惡意在她剛打電話的時候還朦朧着。

“你叫什麼?”蘇曦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要問這個,好像她的潛意識中一直希望對手能夠清晰起來。 “這跟你有關係嗎?”王蕾聽她這麼問,彷彿看見了蘇曦的動機——到處破壞她和焦凱的關係。“只有你丈夫才需要我的名字,因爲他必須常常以各種方式叫我。”

“你想幹什麼?”蘇曦感到自己很無聊。

“讓你明白明白。我知道你丈夫是什麼樣的人,他肯定不會對你說實情,何必總讓你矇在鼓裡吶。如果你清楚了事實,也許要先採取行動吶。聽說你還是有點水準的。”王蕾說這些話的同時,也在考慮該怎樣對蘇曦說,既讓她明白實際狀況對蘇曦已毫無希望,又不讓她太難過。

蘇曦沒有說話,她在等着。

“我瞭解你的丈夫,他永遠也不會有勇氣跟你分開。”王蕾又強調了這個,讓蘇曦非常惱火,她聽不得一個在她丈夫身邊的女人這麼說,她不瞭解她的丈夫。

“因爲你從不知道他要什麼。”王蕾好像看見了憋在蘇曦心裡要說的話,先發制人,“別看你跟他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

“這麼說你知道他要什麼了?”蘇曦的話裡充滿了嘲弄。

“當然。”王蕾沒在意,因爲這題目讓她激動,也讓她驕傲。一個結婚多年的男人從沒向妻子敞開過的內心,被她通過短短的時間挖掘開了,王蕾覺得這體現了她作爲女人非同小可的價值。

“那麼您也許可以教教我。”蘇曦說。

“你不用這樣跟我說話,陰陽怪氣的沒用。我希望我們像兩個成熟女人一樣找出一條路,不然可就慘了,因爲我們中間只有一個男人。”王蕾說。

(本章完)

第八十章 一份情三人痛第一百五十六章 酒吧泡女第一百四十三章 只想做情人第一百零四章 愛情還在,激情消退第一百七十四章 曾經桑田難爲海第一百二十章 第三個情人第一百六十一章 讓高雅墮落爲庸俗第一百零六章 彼此渴望第八十六章 玩火第十五章 如果愛第一百八十一章 純情村姑第一百二十八章 喜歡她的風情萬種第一百二十八章 喜歡她的風情萬種第九十五章 是什麼刺痛了情人的眼睛第一百二十八章 喜歡她的風情萬種第一百三十一章 愛已被那夜的粗蠻搗毀第八十章 一份情三人痛第二十一章 真實第一百三十一章 愛已被那夜的粗蠻搗毀第五十四章 黑夜裡寂寞攢動第六章 邂逅第九十五章 是什麼刺痛了情人的眼睛第一百零六章 彼此渴望第二十二章 男人第八十六章 玩火第七十章 不只是吸引第九十八章 小三猖狂第四十三章 浪漫而又開心的夜晚第一百零八章 有點高傲有點不屑第七十二章 再有一次愛情第一百八十四章 同是感情淪落人第八十一章 錯情錯愛第四十二章 新的感情變化第二十八章 漩渦第三十五章 情人節快樂第二十九章 愛如潮水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只是你愛的複習第三章 夫妻第一百四十五章 女人天生是尤物第九十六章 情困愛乏第一百五十七章 醉生夢死第八十三章 不是所有的私事都該保密第一百六十章 情移第九十一章 你肯定有妖精的骨血第一百三十四章 僱傭情人第一百三十六章 放縱第一百二十七章 與黃毛的愛情第六十六章 相見相愛是緣分第一百五十三章 心靈的哭泣第九十九章 是誰傷害了誰第十七章 夜述【2】第一百六十七章 溫柔的扼殺第一百零七章 偶爾放縱一下也行吧第三十七章 男人的世界!第一百四十一章 貼身男獻媚第六十四章 愛,已然沒有隔閡第九十七章 愛在蓬勃後平息第二十三章 妻子第一百四十三章 只想做情人第一百六十八章 溫柔之殺第一百六十七章 溫柔的扼殺第一百七十四章 曾經桑田難爲海第三十章 兩相思第一百五十六章 酒吧泡女第一百二十八章 喜歡她的風情萬種第一百七十章 愛恨有交織第二十四章 滋潤第七十三章 因爲愛,所以愛第十九章 羨慕第二十七章 丈夫第一百零一章 有一個東西在她心裡已經死了第一百七十一章 情殤芭蕾舞第一百三十九章 男寵第一百八十三章 再延瘋狂第一百一十三章 愛是一次選擇第一百八十三章 再延瘋狂第七十八章 因爲我們中間只有一個男人第九十五章 是什麼刺痛了情人的眼睛第一百二十八章 喜歡她的風情萬種第八十五章 要妻子還是留情人第九十六章 情困愛乏第一百章 傳說中的愛情第六十九章 愛你在心未能說第一百五十章 保守身體的秘密第七十五章 僞愛第一百四十章 英雄救美原是計第一百一十七章 對一個男人怎可這樣想念第二十二章 男人第五十三章 夜靜空寂寞第九十七章 愛在蓬勃後平息第八十章 一份情三人痛第一百四十六章 用快樂取代失戀的痛苦第五十六章 嘲笑一位首屈一指的俊男第一百七十八章 海邊姐弟戀(2)第一百一十七章 對一個男人怎可這樣想念第八十二章 流着淚的我的臉第一百七十三章 卑鄙的溫柔第二十七章 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