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保守身體的秘密
王蕾把手機關了,她想這個時候不接受任何人的干擾,她今天就是一門心思地看父親,還有母親。她要在那裡靜靜地跟他們說一會兒話,把她的心思都表達出來。
墓地在一片蒼松翠柏之間,儘管是嚴寒的冬天,仍有一番綠色籠罩。這是北京最好的墓地,沒有一定身份的人是不可能埋葬在這裡的。
王蕾在墓地門口買了一大把鮮花,置放在父母的墓碑前。她在心裡默唸着父親的名字,悄悄跪了下去。
一滴又一滴的淚水串珠一樣灑在她的衣襟上,當淚水把她的視野遮住時,王蕾悲傷得放聲大哭。
她喃喃地說:“父親、母親,不孝的女兒王蕾來看你們了。這次來看你們,跟上一次不同,上一次是真正地來看望你們,而這一次是來告訴你們,不久的將來,女兒將跟你們在天堂相會。
我知道這是你們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你們希望女兒健康地活在人間,將你們未完成的事業做完,可女兒辜負了你們,我已染上了不治之症,我不知道是在何處染上的病毒。回想這麼多年來,父母將我送往國外深造,我先後在四個國家讀書,會四種外語,本想學得一身本事立足世界,不料地獄之門悄然向我打開了。我後悔,後悔在國外的時候刻意追求愛情,我跟許多男孩相擁上牀,他們不同國籍不同皮膚,我跟他們相親相擁的時候,認定找到了愛情,而一旦冷靜下來卻又發現他們身上有很多不盡我意的地方,於是我又開始更新目標。
我總覺得愛情和事業一樣重要,一個沒有愛情的女人幹事業又有什麼勁呢?
小的時候,你和我媽媽不分晝夜地忙事業,很少有時間顧及我。使我幼小的心靈陷入一種巨大的孤獨之中,我渴望有人關心我,內心害怕寂寞,到了國外,這種意識更加突出。
記得我第一次跟一個男孩好上時,是因爲加州大學的一位女生被人強姦了。從此以後,夜裡我一個人從來不敢出門,後來我們班有位男生,是英國人,幫助我購買過一些生活用品,我心裡特別感激他,便跟他一塊出去吃飯、滑冰、打網球,男孩悄悄對我生出了好感,有一次回來的路上竟吻了我,我以爲這就是愛情,盟誓相愛,以身相許。我們好了一年,男孩又跟別的女生好上了,這次失戀對我的打擊特別大,我突然感到在男人的情感世界裡居然是一些靠不住的東西,我開始懼怕男人了,可我又不甘心找不到愛情,我相信世界上有愛情,它躲藏在我視野看不到的地方,但只要盡心尋找,就一定能夠找到。
我將被動的愛情變爲主動的愛情,我喜歡上誰的時候一定去追求,可我一個真正喜歡的男人也沒追求到手。當男人在我眼前晃動的時候,我更加清楚他的一切了,那份屬於個人的神秘不在了,我旗開始懷疑自己的追求到底值得不值得。於是,我厭倦了已經擁有的,尋越不曾體驗的,我跟許多男人蠻愛過,但至今沒有一個人能永運地佔據我的芳心,我仍是獨身一人,仍是一個未有婚姻的女孩。出人意料的是,我卻把自己的健康毀滅了。
父親、母親,今生女兒是對不起你們了,如果有來生,我還會投胎做你們的女兒,我會珍視自己擁有的一切,不再玩樂愛情,不再將自己的精力拋置在男女關係上,我要像父親一樣做一番大業,芳名永存。
此刻我想起一位名人說過的話:有的人死了,但卻活着;有的人活着,但卻死了。
我父親就是依然活着的人,活着的是他的風範。而我卻死了,儘管我現在還呼吸。值得慶幸的是,女兒用你們留下的財產投資興建了一條文化街,它將給北京增添一道亮麗的風景。
父親、母親,我的至愛,女兒還有一件心靈困惑的事情要跟你們傾訴,我回大陸以後,遇上了一位叫秦宇飛
的小夥子,他始終陪伴着我,我很可能將體內的病毒傳給了他,可我沒辦法告訴他,我怕激怒他,怕他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畢竟他是沒什麼文化的年輕人,這種底層的男人會對生活中一切的不如意動粗。但我心中又十分不安,爲了解除我自己的不安,我將投資文化街的資金劃給他百分之十,這筆錢不少,估計父母會原諒我,我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開脫自己了。事到如今,我才明白金錢不是萬能的,它買不來愛情,也買不來一個人的生命,更買不來永恆。
……
王蕾悲痛萬分,淚水縱橫,心靈的話語被淚水衝蕩得一乾二淨。當她站起身的時候,很眩暈地晃動了一下,內心蟄伏着不能倒下的意念,並強悍地站了起來。
王蕾奔向勞斯萊斯,她的身體輕飄飄的,不知能否開動車子,但她一定要把車子開回別墅,王蕾不能輸給病魔。
王蕾以產後體虛爲由開始了靜養,投資項目的事情就交給了秦宇飛。秦宇飛偏是個聰明的男人,王蕾大致交待幾句,他就差不多把事情完成了一個大概。這天,秦宇飛又要到女富婆那裡去,走時特意在穿衣鏡前照了照,王蕾並未在意,此時的王蕾只想讓秦宇飛每天遠離自己,這樣才能保守住身體的秘密。
秦宇飛是駕着勞斯萊斯出發的,只要王蕾不用車,勞斯萊斯就歸秦宇飛所有,這使他有一種本能的自豪,是因爲勞斯萊斯而引發的自豪,每逢他的自豪溢在臉上的時候,他就感到名牌車的非同一般,心裡便感激是生活使他擁有了這非同一般。
秦宇飛在穿越一條繁華的街市時,發現一家叫如月的花店早就開門了,各式鮮花向他展示着生活的美麗。秦宇飛把車停了下來,他想帶一束鮮花去見女富婆,讓她有一個出人意料的驚喜。
秦宇飛每次見到女富婆都有一種奇妙的感覺,他感覺這是個很會鋪排生活的女人,儘管她的年齡比王蕾大數十歲,可她的臉絲毫沒有歲月留下的滄桑,如果不是她的身材豐滿而顯出了她的年齡,她給人的感覺除了風韻就是朝氣。
秦宇飛曾私下分析過,女富婆的風韻是靠那位影視界男名星滋潤出來的,但又感覺不完全是,女富婆身上潛伏着巨大的情慾,這情慾使她見了每一個年輕的男人都要高翹尾巴。當秦宇飛一個人面對女富婆的時候,女富婆一反往日的架子,竟對他眉開眼笑起來,她的眉眼都在說話,都在用心,都在向秦宇飛發射情慾的信號。開始秦宇飛不敢相信,可女富婆靠他靠得太近了,他甚至嗅到了她的氣息,比王蕾還女人味的氣息。
秦宇飛的臉騰地紅了,渾身都緊張起來,這畢竟是在女富婆的公司裡,一旦發生什麼意外,他將粉身碎骨,秦宇飛深知女富婆身後那位男名星的厲害,不光是紅道的暢行無阻,就連黑道也有哥們兒似的人物。秦宇飛縱然有王蕾這塊王牌,也不敢對女富婆輕舉妄動,更何況王蕾對自己是那麼慷慨,他能輕易背叛她的感情嗎?
秦宇飛在女富婆面前總保持一種鎮靜的姿態,他想他應該清醒地面對眼前的一切,女富婆再好也好不過王蕾,更何況這等生意人骨子裡到底藏了什麼,他一點也不知道。現在王蕾委託自己投資項目,他就要把一切都做穩妥,何況這裡還有他的百分之十,他不能讓經濟受損。眼下他是個不缺女人的男人,女人和金錢相比,還是後者重要。
女富婆對秦宇飛的冷漠顯然從心裡不高興,秦宇飛已經看出來了,爲了不使自己太過地接受冷落,秦宇飛故意在每次見女富婆的時候都帶一把鮮花,使女富婆不對他微笑也會對鮮花微笑,而男人一見到女人的笑容,渾身的緊張就鬆弛開了。
秦宇飛在花店裡轉着,一時不知買何種鮮花好了,女店主向他推薦玫瑰,秦宇飛說前日剛買了一把,又說玫瑰是愛情的象徵,而我不送給愛
情女人,要送給一位商界老闆。
女店主哈哈一笑說:“現在的商機總是跟愛情相伴的,你想把握成功的商機,一定要涉獵愛情。這你不懂嗎? ”
秦宇飛隨之一笑說:“可她已經老了。”
女店主說:“她越老越需要愛情,也許這纔是惟一能打動她的地方。”
秦宇飛猶豫了一下說:“那你說我應該選擇什麼花?”
“當然是玫瑰了。”女店主執意說。
“不,我選擇康乃馨吧。”秦宇飛用手揀出幾枝康乃馨,粉的黃的紅的,一片豔麗的世界。
女店主一邊給他包裝一邊說:“像你這樣的男人啊,是不開竅的。”
秦宇飛釋然一笑,付了款就走了。
秦宇飛又發動了勞斯萊斯,他看了一眼鮮花,突然感到越來越琢磨不透自己了。鮮花時時透出一股香氣,秦宇飛便被這香氣牽引着,思緒萬千。他的眼前一會兒是王蕾,一會兒又是女富婆,他想到王蕾的時候眼前晃動的大多是愛的情景,而想到女富婆時便是利益的場面,他想女人跟女人真是不一樣的,女人感覺男人大概也像男人感覺女人這般不一樣。
女富婆早已等在公司裡了,她今天又煥然一新,一身黑色的羊絨衣裙,頸上一條孔雀綠色的紗巾。
秦宇飛將手裡的鮮花遞過去的時候,她興奮了一下,隨之就放進一個花瓶裡。然後,她回頭看了秦宇飛一眼,這一眼意味深長,未等秦宇飛反應,女富婆就說:“又不是來見情人,幹嘛每次都帶鮮花呢?“
“鮮花表示我對您的尊敬,讓您有一份更好的心情。”秦宇飛機敏地搪塞。
女富婆不以爲然地瞟了他一眼說:“我受到的尊敬夠多了,眼下最怕的就是尊敬,因爲它證明我老了,一個上了年紀的人才會時時處處被人尊敬。”
秦宇飛想不到女富婆說出這樣的話,他一時競找不到得體的話迴應他。只好看着花說:“女人都像鮮花一樣,有開的時候也就有敗的時候,不過您是永遠不敗的花,總有人欣賞着,哪怕真正到了蒼老的一天。”
女富婆忽然笑了起來,她雙手抱臂打量着秦宇飛說:“王蕾真是有福氣的女人,她怎麼選上了你這樣的保鏢?是偶然嗎?你豈止是保鏢,簡直就是一個出色的公關男士。”
秦宇飛故意顯出誠惶誠恐的樣子說:“您過獎了,我能給王蕾當保鏢是我今生的榮幸。王蕾與您相比,遠不及您的福氣,您那位是一位名人,上通總統下通貧民,我怎麼是他的分量呢?”
秦宇飛一番話一下子就把女富婆跟自己的距離推遠了,他以貧民的姿態站在她的面前,並且提醒她你有愛情。
女富婆感到秦宇飛這一招真高,出乎她的意料,她原以爲自己的話會起到一種動搖他內心的作用,想不到竟被他出色地反彈回來,她越發不敢小視他了,並且直覺因爲秦宇飛的存在,王蕾會在大陸市場取得成功。
女富婆今天要與秦宇飛一道去一家外企設計院,這家設計院雲集了海內外的名人大腕,所設計的樓宇建築的確超乎大陸水平,當然設計費也昂貴得驚人。女富婆所以要拉上秦宇飛一塊去,是想讓他明白往來的支出項目,本來這是應該王蕾親自出面的事情,王蕾卻派了秦宇飛,女富婆只好對王蕾的代言人丁是丁卯是卯了。
女富婆本想以女人的招數擾亂一下秦宇飛,以便兩人在設計費上做些手腳,如今看來,她是枉費心機了,秦宇飛不光是男人,更是王蕾的鐵心情人,她在這兩個年輕男女的身上看到了真正的愛情,不由暗想:那位影視界名人對自己有秦宇飛對王蕾這樣忠心耿耿嗎?想到這個問題,女富婆臉上的表情複雜起來,她微妙地看着秦宇飛說:“如果王蕾對你不放心的話,那真是誣衊了你的人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