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
……
……
楚軒來到劍閣已經整整一年了,這一年中,也發生了很多事——
早在半年之前,楚軒曾發現一次三才同心戒的變化,戒指中代表秦楓的那道白色煙絮竟有消散的趨勢,這讓楚軒數日茶飯不思、心神不寧。那段時間,楚軒每日都要上百次的查看戒指的變化,好在那道白色煙絮一直沒有徹底消散,隨着時間的推移,又漸漸恢復了原來的樣子,這才讓始終懸在楚軒心頭的巨石放了下來。
殷都府的府主,楚軒的姑奶奶楚夢霜也派人送來一柄長劍,名曰“天玄劍”。劍的名字自然是由鑄劍材料而來,整柄長劍皆由天外玄鐵製成,通體泛着泠泠寒光,堅硬無比。而且,此劍已被開鋒,劍刃異常鋒利,吹毛斷髮,削鐵如泥。
楚軒見到天玄劍的第一眼,就深深喜歡上了這把劍,所以將它裝在乾坤袋中,一直隨身攜帶。
小蠻還是那副溫柔賢惠的模樣,每日天矇矇亮,便將楚軒叫起,之後的洗漱和晨練後的早餐也是小蠻一手準備。甚至到後來,楚軒每日的換洗衣物都存不到第二天,便都被小蠻拿去,洗的乾乾淨淨,曬乾、撫平、疊好後才放回楚軒的房間。
一年的朝夕相處,她對他無微不至的照顧,讓他對這個可愛的她,已經有些離不開了。
……
而在這一年裡,最令楚軒欣慰的事,莫過於雪兒的變化了。
雪兒像是突然長大了一般,開始主動去學習修煉,經常會找到劍閣大師姐任靜珊,請教修煉中遇到的難題。而雪兒的天賦之高,令任靜珊也是大爲驚異,所以對這個劍閣衆人的小師妹,也是盡心盡力的教導。
雪兒在秦家驚變之前,就已經有靈氣境本初的修爲,如今短短數月,就被她修煉至大成。這等速度,同樣引起了莫邪的注意,隨即親自指點,也讓雪兒真正擁有了劍閣親傳弟子的待遇。
倒是楚軒一向不受莫邪待見,畢竟也沒有哪個師父會喜歡如此“不聽話”的徒弟。而楚軒倒也樂得自在,用他常說的一句話,就是——
“軒哥是要問鼎天下的男人,哪能因爲一個劍閣,就停止前進的步伐!”
話雖這麼說,但楚軒心裡還是對莫邪有些愧疚的。奈何,人的精力始終有限,而龍象般若功對他的吸引力又太大……
所以,軒哥也有自己的苦衷。
……
“嘭!”“嘭!”
木頭被一次又一次得擊入缸底,發出嘭嘭的悶響,水面劇烈起伏,不斷產生一圈圈新的漣漪。
這一年來,楚軒從來沒有間斷過“修煉——恢復——再修煉”這種近乎自虐的修煉方式。早在兩個月之前,他就成功地完成夜姐所提出的第一個目標——手貼在木頭上,在半寸的距離內發力,將木頭壓至缸底。
而至於以水碎缸,每一次都是剛有頭緒,楚軒便力竭跟不上擊水的速度,導致水面回涌,前功盡棄。
一年不間斷的高強度鍛鍊,讓楚軒的修爲得到了充足的長進。先前十四年積攢的潛力,也在這一年集中爆發。他的修爲竟從靈氣境大成直接突破至靈凝境小成。這等速度,是楚軒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雖然先天頑疾一直是楚軒的桎梏,但夜戀蝶和玄真聯手一次完美的洗經伐脈,卻直接把楚軒從零修爲提升至靈氣境小成。此等境界,在同齡人中絕對算得上出類拔萃。雖然比不上同時期秦楓的雙凝脈靈凝境,但至少讓楚軒沒有輸在起跑線上。而這一年的的艱苦付出,也終於有了回報,靈氣境圓滿、靈凝境本初、靈凝境小成,平均每四個月提升一個小境界,這種提升速度,讓夜戀蝶都讚不絕口。如今加上他對寸勁的鍛鍊,楚軒的實力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
“呼!再試一次!”
楚軒深吸了一口氣,將木頭從水中撈出,雙掌浮在水面上方,開始有節奏的拍打。
“啪!啪!啪!……”
楚軒每一次拍打都用上了寸勁,使得水缸中水花四濺,濺到缸壁上,又慢慢滑落下來。而隨着時間的推移,楚軒的雙掌越來越快,水的回涌速度漸漸跟不上他拍打的速度,在水面的正中,竟出現了一個盤旋的水渦。正因爲這個水渦,讓水面高度出現了一種落差,水回涌的速度也越來越快,與楚軒越來越快的拍擊相對應,彼此之間陷入了一種平衡的狀態。
此時,楚軒拍打水面的速度已經達到了一秒近三十下,而寸勁帶來的衝擊力,讓水不斷對缸壁進行着衝擊。
“啪!啪!啪!啪!……”
漸漸地,楚軒感覺雙臂酸脹難忍,體力也有些不支。
“難道今天又到此爲止了嗎!”楚軒眉頭微皺,自語道。
雖然夜姐平日裡對楚軒比較寬鬆,但在修煉一事上,夜戀蝶絕對沒有半點含糊。楚軒曾不止一次討好夜姐,想提前修煉龍象般若功中的武技,都被夜戀蝶嚴詞拒絕——
“走路還沒有學會,就急着要學跑!”
“什麼時候把木頭擊至缸底,什麼時候能擊碎水缸,什麼時候就教你龍象般若功!”
……
夜姐的話仍迴響在他的耳邊,想到這裡,一股沖天的豪氣涌上心頭。楚軒牙一咬,強忍住胳膊的酸脹和麻木,再次提升了拍擊的速度。
“啊!給我碎!”
水面猶如沸騰一般,水花已經濺到數丈開外,水對缸壁的衝擊也越來越強,那漣漪擴散開來,如同無數的同心圓猛擊缸壁。水缸發出一陣陣持續的嗡鳴,缸壁也隨着楚軒雙掌越來越快的拍擊,產生共鳴般的震動。
“嘭!”
水缸的嗡鳴越來越劇烈,震動也達到了極點。終於,缸壁承受不住水流持續不斷的衝擊,如同爆炸般崩碎成無數指甲大小的碎塊。
這種碎裂方式,可謂極端,沒有裂紋產生,既像是被一股雄渾的靈力整體碾碎,又像是被人用小錘一塊一塊仔細的敲碎。碎塊均勻無比,伴着水缸中的清水,迸濺得房間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受了我一年折磨,如今就當是你最後的發泄吧。”楚軒看着這一屋子的“水缸”,搖頭苦笑道。
人常有言:有志者立長志,無志者常立志。楚軒自認不是能立長志之人,所以這一年來,每當他忍受不住這枯燥的修煉時,就會不斷在內心鼓勵自己:“堅持一會,再堅持一會就能成功!”楚軒相信自己能夠做到,所以當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他沒有太多的喜悅和激動。相反,他很平和。甚至說,有一絲莫名的失落。
人和動物的區別就在於,人有着複雜多變的情緒。這又是一種什麼情緒呢?
就像是一場既定的成功如約而至,那不是驚喜,而是一份給予自己充分肯定的禮物。楚軒回想起這一年來的點點滴滴,回想起這三百六十多個日日夜夜中自己揮灑的汗水,他能夠坦然得接受這份成功。
積跬步以至千里,成爲絕世強者縱然是他的目標,但是,這個目標太過於飄渺,太過於遙不可及。所以楚軒選擇將這個遠大的目標分解爲無數個小步,而如今,他成功的踏出第一步,今後,也將更加努力的走下去。
“夜姐,我做到了。”
楚軒神色平靜,聲音底氣十足,沒有一分驕傲的色彩,彷彿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楚軒,一年的時間,你的變化很大。”說話之人不是夜戀蝶,而是憑空出現在楚軒眼前的玄真。片刻後,夜戀蝶也出現在玄真身後,目光中帶着欣慰的色彩,默默凝視着楚軒。
“說實話,當她將這種修煉方法告訴你的時候,我從來沒有想到你能做到這一步。”
“這兩種修煉寸勁的方法,一種是鍛鍊爆發力,一種是鍛鍊耐力。這本是我們討論武學時,無意中提出的方法,沒有任何人實踐過,但卻被你做到了。而且,實力的增強是其次,最讓我想不到的,是你心態的變化。你比一年前,更成熟了。”
“修煉本就是一個枯燥無味的過程。”
玄真說到這裡,深邃的雙眸中出現一抹異常的神采,聲音也有些高亢。
“古往今來,任何一位聳立在天地間的絕世強者,無一不是經過了種種艱辛和時間無盡的磨礪。而你修煉中最大的敵人……”
“其實就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