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3章 節84.遺書
城中的衆人看見了河畔邊頑抗的戰士們,他們用自己的方式替戰士們緩解壓力——把花盆和柴火從自由城邊緣丟出去,砸死倒黴的鼠人。
自由城來到戰士們的正上方,逐漸降低,最後懸浮在他們頭頂約百米高度時,那抹深沉的陰影終於讓鼠潮知道恐怖爲何物,不再嘶叫着撲上前。
布萊希姆院長打開傳送門,把充斥着精力,嚷嚷着復仇的近衛軍團和城中職業者放出去,接他們的戰士回來。
他們和鼠人的攻守轉換,追着鼠羣在河畔邊亂跑,而平民們聚集在廣場前。起初他們在歡頌英雄,但當那些渾身浴血,每個人都帶着不同程度的受傷,甚至在跨過傳送門就昏厥的戰士們出現,他們的歡呼化作尊敬和沉默。
損失比安南想象的還要慘重,他親手送他們去的戰場,但回來的只剩不到三分之一……
安南注視着走到面前斷了條胳膊的費米,他單膝跪在安南面前,低下了永遠不會對鼠人低下的頭:“安南大人,您再一次救了我們。”
“你的手……”
“起碼我還活着。”費米不在意地偏頭看了看空袖口,“這是勇士的功勳。”
“英格麗特,帶戰士們去醫院。”
醫院已經被騰了出來,但顯然裝不了兩千多名傷者,所以重傷的被送進病房,而輕傷則露營在醫院門口。
所有人已經接了回來,只剩剛跑下去的還在地面殺戮,安南放棄了本來要喊他們回來的想法。
血債必須血償。
這時候,奧爾梅多忽然問道:“布洛姆叔叔呢?”
“鼠潮在昨天追上了我們,布洛姆先生和他的侄子帶領三百名戰士阻擊鼠潮。”
奧爾梅多沉默不語。
他們對布洛姆還活着不報希望……畢竟他們來時什麼都沒看見,但還是接回了地面上的人,飄往布洛姆阻擊鼠潮的地方。
在那片清晨的陽光灑落的染血之地,他們只看到遊蕩的鼠羣和斷裂的染血兵器和盔甲,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
站在安南身邊的奧爾梅多忽然搖搖欲墜,她看見一隻遊蕩鼠人套着微風城制式板甲——那是它從他們身上扒下來的。
“洛西,帶着你的人和職業者清理鼠羣,一個不留。”安南冷冽地命令道。
“大姐,你陪着奧爾梅多,我去醫院看看。”
安南和伊蒂莉婭說道,親自前往醫院慰問每一名戰士。
醫院人滿爲患,因傷口感染和瘟疫而高燒的傷者甚至沒資格進醫院。
陣亡不止有布洛姆,許多安南熟悉的面孔都不見了,比如尤彌爾……
看望了重傷的人,安南又來到醫院門口擠滿傷者的空地,很快和這些剛從地獄裡爬上來的傷者們打成一片。
安南坐在篝火前,安靜聽着戰士說自己用肱二頭肌夾爆一隻鼠人的腦袋,然後一名遊俠站出來說自己用弓弦割掉鼠人的鼠頭,又一名法師說自己用法杖敲碎了鼠人的頭顱。
但不都是讓人開心的故事,年輕的地獄火士兵說他想解脫被鼠羣撕咬的同伴,但他卻讓自己開槍殺老鼠。戰士說他們的同伴因爲脫力舉不起武器,被鼠人咬破了喉嚨。
這時一名精靈遊俠走來,她是尤彌爾的同伴,問安南,他們是否要回地獄山找尤彌爾
“我們會回地獄山的。如果她在那兒就救她,如果她不在就替她報仇。”安南保證道。
又一名披着染血的法師袍和絲質手套的女性法師走了過來,安南還記得她,喬治娜,一位精英法師。她莫名其妙地說:“我還是覺得你更好看。”
“你們纔是最美麗的人。”
喬治娜疲倦但明亮的眼眸亮起:“你在誇我漂亮嗎?” “當然,你擁有的品質是我見過的女人所少有的。”安南真誠實意道。
伊莉摩雅絲、大姐伊蒂莉婭、凜冬夫人、賽爾斯公主、王女等……都有相同的品質。
除了訴說自己的光輝事蹟,傷員們最關心的一件事就是:他們會否發起反攻。
“這是當然的,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血債必須血償!”
周圍的傷者頓時一片歡騰:“你們聽見了嗎?安南大人要消滅整個山脈的鼠人!”
“伱們在說什麼?消滅整個山脈的鼠人……怎麼不說我要消滅麥肯恩氏族?”
“聽到了嗎?安南大人要消滅這支鼠人氏族!”
離開的時候,安南懷裡被塞了幾份遺書。
衆人的遺書隨着尤彌爾的失聯而不見了,這幾份遺書是他們在突圍的路上抓緊時間寫的,它們的主人都已經死去。
安南找不到合適的人,乾脆自己擔任信使,把這些遺書送到他們的親人手中。
那些接到遺書的家屬邊哭邊笑,接回戰士們後他們第一時間去了醫院,但沒找到自己的家人和丈夫,意識到了噩耗,但沒想到安南大人會親自送來遺書。
安南不喜歡這種氛圍,只是告訴他們戰爭之後,自由城會給予戰士們榮譽和撫卹金,來到最後一個地址。
但隨着越來越接近那座公館,安南的腳步越來越沉重。
這個地方他來過……或者說,在和瘋狗大公的戰爭時期,他來過一次。
那一次也是帶來士兵的死訊。
當安南敲響熟悉的302室,已經放棄只是同一座公館或同一層的巧合。
咔嚓——
房門打開,一名臉色有些蒼白的婦人和一名老婦人站在門後。
“安南大人?”婦人驚訝地開口,臉色更加蒼白了。
“請問這裡是拉姆·布拉特的家嗎?”
婦人扶住了門框,但還是沒站穩暈了過去。
老婦人無奈地扶住她,喊來探出頭的鄰居把她擡回房間。
“請坐吧,安南大人,是拉姆死在了戰場上嗎?”
相比於年輕的婦人,老婦人就鎮靜的多。她閱盡滄桑的渾濁眼睛裡看不到悲慼。
“嗯,這是他的戰友保存的遺書。”
老婦人平靜地接過了帶血的遺書,粗略的掃了幾眼,搖搖頭:“我就知道他會在信裡說偷藏私房錢的地方,但其實大家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