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0章 節21.抱着罐子的男人
嗖——
一支箭矢劃過殘影,鑽進一隻鼠人的頭顱。
眼見精靈橫插進來,費米不再等待,端起魔法火槍瞄準坡上的鼠人,扣動扳機。
“開火!”
震耳的槍聲在矮丘上空迴盪,向周圍數十里的存在宣告他們的到來。
生性喜歡幽靜,討厭嘈雜的精靈們皺着眉退出戰場。
她們知道魔法火槍的噪音,但不知道聚在一起會這麼吵……
把前線讓給人類,她們跑到後方,清理那些繞到兩側的鼠人。
安南望了一眼,就將注意放在士兵身上。
因爲第一次戰鬥,許多新兵在情不自禁顫抖,顯得手忙腳亂。還有個士兵不知怎麼拿反了槍,即將扣動扳機時被巡視的百夫長當場踹倒。
壞消息是再多的訓練,缺少實戰總會出些亂子……
好消息是他們有時間把新兵訓練成冷酷的老兵。
魔法火槍幾乎是奴隸鼠的天敵,加上勢均力敵,鼠人根本衝不進防線的五十碼內。
戰場被劃分出清晰的分界線。
戰場一邊,硝煙升騰,戰場另一邊,遍地鼠屍。
數分鐘後,槍聲開始減弱,周圍草原的鼠羣暫時一空。
地獄火軍團沒用火炮,沒有減員,一場全面勝利。
總的來說,安南還算滿意。唯二的傷員也都是間接受傷……一個搬運彈藥時太緊張扭傷了腰,還有一個是拿反了槍被百夫長踢倒,結果扭傷了胯骨。
但是一些老兵不太滿意。因爲要在新兵之間遊走,他們根本沒機會開槍……
比如費米就帶着幾名百夫長去清理戰場,找那些零星鼠人的麻煩。
他快速接近一隻暈頭轉向的鼠人,發現人類靠近的鼠人齜起獠牙,踉蹌撲來。
費米掏出早已裝填好的山銅手銃,扣動扳機。
嘭——
和魔法火槍迥異,震撼心靈的沉悶槍聲響起。
“這玩意兒真夠勁……”已經是職業者的費米甩着手腕,虎口一陣發麻。
他毫不懷疑自己要還是普通人,扣動扳機當場手腕就會被震斷,槍口擡到天上去。
至於承受了全部威力的鼠人……它像是被錘子砸中一般,胸腔幾乎被炸碎,能透過血肉模糊的破爛胸口看見另一邊的景色。
無甲敵人打哪哪碎,重甲敵人憑運氣存活。
清理完殘存鼠人,地精出動,開始收拾戰場,割掉鼠人的耳朵。
費米也在幫忙,還有斷牙。
“你沒必要這樣。”安南制止主動收拾的斷牙,和它說道:“我知道一個詞叫皈依者狂熱。既一個存在背叛了原有種族,爲了表示忠心,他會更兇狠地對待原有種族……不過我不是那種只知利益的領主,我相信你。”
斷牙表示知道了,然後繼續收割同類的耳朵……
安南只好任由它繼續,問飄回來的幽靈:“拍下了嗎?”
三色幽靈在半空旋轉,應該是“清清楚楚”的意思。
很快打掃完戰場,士兵們把血淋淋的麻袋交給法師淨化,然後扔進安南打開的通往北方城牆的傳送門裡。
費米帶着統計結果走來:“安南大人,一共七千三百八十隻。”
“比想象中少一些。”
“鼠人數量應該有七千五百隻,有不少耳朵被打碎了。” 安南眺望遠方,周圍十幾裡空蕩蕩的。見識到他們的強大,加上同伴稀少,更遠處的鼠人不敢再過來了。
他們算是搶了兩邊鄰居的軍功,但反正搶都搶了……
“繼續散開,分散清理這片草原的鼠人,遇到危險就生火示警。”
其他聯軍再快也要到傍晚才能抵達這片草原,這是他們搶人頭的好機會。
費米警告因勝利而興奮的新兵,讓他們不要掉以輕心。
現在的奴隸鼠羣是最好對付的鼠羣,其次是混合鼠羣……
真正麻煩的不是藏在鼠羣裡的精英鼠,而是那些巴掌大猶如地毯般的老鼠。它們無窮無盡,又無孔不入,像是潮水般撲上來撕咬,就連施法者也拿它們沒辦法,只有大法師能驅散鼠羣。簡直就是縮小版鼠潮。
今天的天氣良好,遠處的雲團暫時飄不到這邊,能見度很高。
白龍在空中巡視,安南帶上幾個人,爬上白龍背繼續往前探索。
“安南大人,那邊有動靜。”旁邊龍背上的布洛姆忽然指向一側大喊道。
安南望去,發現一羣黑點在追着一個黑點。
“它們在追什麼?”
“像是個人類……”
“畫板人!”
另一邊,龍背上的畫板人朝向安南,快速素描出那邊的情形:一名抱着罐子的男人正在躲避鼠人的追殺。
到處是鼠人的荒野爲什麼會出現一個人類讓人懷疑,但安南還是下令道:“降落,救人。”
男人踉蹌着逃離鼠人的追殺,似乎因爲力竭,沒能擡起腿的他踢掉一塊草皮,向前撲倒,懷裡的罐子也被打翻,灑出一些淺色的灰燼。
男人尖叫着爬起來,但不是逃跑,而是把灰燼連着草皮抓進罐子裡。
呼——
一道陰影突然從頭頂灑落,男人怔怔擡頭,看見一頭載着騎士的白龍俯衝,重重砸落在地面,將三隻鼠人按在爪下。
接着又有數頭白龍降落,輕易解決十幾只鼠人。
“你是誰?”
安南坐在龍背上,垂眸盯着可疑的男人。
“我……我和商隊被鼠人襲擊,走散了……”男人緊張地說,忽然一個激靈,“我有一條重要消息,北邊有好多鼠人!”
“多少?”
這正是安南需要的信息。
“漫山遍野!”
“我知道了。”
安南又看向男人抱在懷裡的罐子。
他不由抱緊:“這……這是我妻子的骨灰!”
安南的臉頰變得柔和:“放心吧,我們是聯軍。你沿着草原一直往南,約70裡能看到北方長城,過去就是中土。”
“帶你的家人回家吧。”
“謝謝……謝謝……沒有你們,我已經進鼠人的肚子裡了……”
男人連聲感謝,抱着骨灰罐,猶如虔誠的信徒般一步一步往南方走,消失在一片樹林裡。
鑽進森林,男人靠着樹根坐下,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罐子,撥弄出藏在骨灰裡的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