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會再相信你的鬼話了!”
畫板爲自己畫上憤怒和哭泣的模樣。
其他怪異羣情激奮,擠在囚室前憎怨地注視着安南。
“爲什麼不先聽一下它要說什麼?”只有少被背叛一次的蠟燭頭帶着朦朧的好感說。
“我忽然意識到我的計劃有巨大的漏洞……”
“誰來讓它閉嘴!它在欺騙我們!”
無頭狼人抓緊欄杆咆哮,但不敢闖出去攻擊安南。
“……你們就算出去也沒用,因爲本體還在這兒。”
地牢一下變得安靜許多。
“無論你們跑到多遠,控制伱們本體的典獄長依然能把你抓回來……這是我的錯,居然沒意識到這一點。但是因禍得福……”
怪異們的注意被安南接下來的話吸引。
“我能自由活動,所以接下來我會打開你們的牢室,然後你們在黎明時分帶着你們的本體出去,擺脫典獄長的控制……”
怪異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安南,渾身滴淌着水的怪異輕聲抽泣:“我還活着時被奸商玩弄,成爲怪異了還被你玩弄……”
“這一次,我會和你們一起冒險。”
安南“喀嚓”打開它的牢門。
其他怪異心中又升起了希冀。這次似乎真的有希望……
“我能加入嗎?”一隻跑回地牢的怪異說。
“歡迎你。”
無頭狼人猶豫着說:“我能相信你嗎?”
“相信我。”安南認真地回答。
……
“典獄長先生,我又發現那些囚犯有逃跑的跡象。”
黎明前夕的教堂外,安南焦急地向裡面喊道:“這次是很緊急的狀況,因爲它們居然準備帶着本體離開!”
典獄長的輪廓出現在臺階之上。
“這邊,請跟我來!”
安南帶着典獄長來到地牢,指着猝不及防的怪異們說:“就是它們!”
安南把怪異從海里救出來,又從懸崖上推了下去。
黎明到來,秩序教會的地牢恢復了沉寂。
安南打開牢門,看着重新鎖起囚室,若有所思。
典獄長完全不會因怪異越獄獎賞和正視他。要麼典獄長只是一個沒有情緒,依照本能做事的怪異,要麼它不在意自己的小動作。
安南希望是後者,假如是前者,沒法發揮自身優勢的他會很難做到。
安南計劃把怪異的本體帶出去,但不是現在,這是最後沒有辦法而親自挑釁典獄長的行爲。
燒焦少女在上午歸來。骷髏王知道了安南沒事,還帶來了一封信,信上說老菲已經安全到了墓室,還有南方諸國開始頻繁異動,應該跟異聞城不再噴發有關。
城外的事暫時不用擔心,安南迴到自己正在做的事上。
他讓燒焦少女在天黑後待在教會對面的商店裡,拿着一盞魔法燈,然後繼續在教堂裡閒逛——依舊一無所獲。
教會在離開時帶走了所有能帶走的東西,只有大主教不知緣由留了下來。
至於教會裡的一塵不染……安南猜是那位變成典獄長怪異的大主教所爲。
安南迎來了他在秩序教會地牢的第三晚。
怪異們沒再圍在囚室外。它們迴避着他,視若無睹,就像對那些隱形的怪異。但安南不想放過它們。他擋在地牢前,阻止所有怪異離開。
“你放過我們吧嗚嗚嗚嗚……”外形最像人類的怪異捂臉痛哭。
安南無動於衷,認真地說道:“我知道你們已經不想再相信我,甚至感到了麻木,因爲我迫於無奈出賣了你們三次。但這一切都是計劃的一部分。”
“讓我離開這兒!”
無形的怪異撲向安南……背後的地牢出口,逃出地牢。
“你們沒發現我的妹妹不見了嗎?”
安南轉身往外走去:“你們跟我來。”
一些怪異拒絕,一些怪異出去後就逃離安南,只有幾隻怪異跟着安南,比如無毛狼人和鼻涕蟲。
安南領着它們來到邊緣,指着站在窗前捧着魔法燈的燒焦少女。
“她這兩天一直在外面,看典獄長會不會發現她的離開……”
安南迴過頭,看見無毛狼人和其他怪異臉上的渴望與嚮往。。
“我有兩個計劃。這是第一個,第二個就是成爲典獄長信賴的人甚至副典獄長……所以這需要你們配合。”
“所以還有第四次?”蠟燭頭意識到什麼。
安南委婉地說:“我不能保證……”
滴淌着水的怪異往地牢走去:“隨便你怎麼說,隨便你怎麼做,這裡是我的家,我不會再離開它……”
“我們什麼時候能出去。”
“現在就能。”安南壓低聲音,“現在回地牢,帶上你們的本體出來……”
站在魔法燈旁的燒焦少女帶給它們希望,剩下的怪異照做,它們跑回地牢,帶上自己的本體。
但當它們從各自的囚室出來,看見典獄長出現在地牢大廳,安南指着它們。
“哦,又要開始了是嗎?”
蠟燭頭的遺憾居然讓安南感受到一絲負罪感。
怪異們受到了懲罰——它們連同本體被無形蛛絲掛在囚室之上。
但典獄長依然沒有和安南交談的意向。安南意識到這樣不行,他得主動出擊。
“典獄長先生,我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趁着懲罰完囚犯的典獄長還沒消失,安南拿出胖貴族的徽章,“我在我的身上發現了這個,它好像是我很重要的東西……”
“這不是。”
似嘆息,似低語的漠然聲音忽然在安南耳邊響起。
典獄長終於不再像是冰冷的規則。
“那爲什麼它會在我身上?”
“它不是你的。”
隨着典獄長擡頭,安南感覺到一道焦距落在自己身上。
“破壞規則的卑劣之徒。”
“您可以說我破壞規則,但不能說我卑劣。”只要典獄長願意交流,一切就都好辦了。高尚的安南說道:從北境到中土,再到南方,受過我之恩惠、庇護、幫助的人類和異族不計其數。”
“居然不是謊言……”
典獄長髮出一道輕語,忽然往地牢外飄去。
安南以爲它又要像前幾次一樣消失的時候,漠然的低語響起。
“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