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布城的境遇是落日平原的縮影。
各城鎮打不過收攏了一路上降軍的自由之刃。除非傳奇出動,否則他們對城外的大軍沒有一點辦法。
議員長依然沒回來,王宮還是死氣沉沉,沒有任何政務傳出,只有“小議員長”奧爾梅少在那兒叫囂,自由之刃都是一羣普通人,連這都擋不住的將軍都是廢物。
貴族們樂得有人替他們出頭,隨着國王和議員長不在,我就是一把手的軍事大臣與內政大臣的商議,他們將隸屬於王國近衛的猛獁騎士團和王室法師團交給安南指揮部,率領部隊趕走自由之刃。
結果奧爾梅少帶着部隊在滿城歡送中出發不久,就銷聲匿跡,一點水花也沒冒出。
貴族們意識到有些不對,縮在城裡不出。
新王都有結界,有充足物資,有法師塔,還有四位傳奇。
只要他們不出去,自由之刃拿他們就沒辦法。
這也是安南想要的效果。新王都不出手,他們就將落日平原的衛星城鎮全部拔除,最後裡應外合拿下新王都。
基於這點,安南甚至隱瞞維塔利格的存在,把這枚重磅炸彈放在最後。
起初新王的反應符合預期,只有脾氣火爆的阿加瓦爾似乎新仇舊恨累積在一起——拜安南所賜,他現在在北境和中土的名聲比蒼蠅好不到哪出。
所以阿加瓦爾迫不及待的衝出去,襲向一支正押送鎮民的自由之刃部隊。
“不好!”
剛回到自由之刃的安南得到消息就召喚來伊莉摩婭斯,趕往阿加瓦爾襲擊的部隊,但還是來晚一步。
押送隊伍最多有幾十名職業者和幾位精英,一位傳奇法師對他們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
他們連帶押送的鎮民都被阿加瓦爾一道泄慾般的火系魔法殺死,在一片積雪中留下一片焦黑的土地和灰燼。
“他真該死啊……”安南繃緊牙齒。
傳奇都有着自己的尊嚴,不對弱小者出手,但阿加瓦爾不一樣……
他還會繼續的。安南不能讓手下的人冒險。
落日平原的自由之刃們頓時抱團在一起,還要有能被安南打開傳送的錨點。
同時邀請骷髏王幫忙站場,小蝙蝠也不在隱藏,大搖大擺的出現在落日平原。
安南也不回新王都繼續扮演奧爾梅少了,就躲在城外,蹲守阿加瓦爾。
他以爲自己能存下一枚水晶,但現在不得不用在阿加瓦爾身上了。
安南就像倉鼠,拿到好東西不是在合適的時候用,而是存起來,放進倉庫,直到它們過期或已經派不上用場。
但阿加瓦爾似乎察覺到危險,不再出來。
他們需要一個引誘阿加瓦爾出現的誘餌。
安南想,應該沒有比自己和自由城更好的誘餌了。
因爲阿加瓦爾的威脅,被迫放緩的戰事讓那些依然忠誠的衛星城能暫緩口氣。除了繼續向王都求援,就是搜查城中的自由之刃份子。
當權者是忠誠的,底下的士兵和平民不是。每天都有人偷逃出去,甚至還有跑出去的士兵在接受自由之刃的那些思想後,再回來勸返其他人。
再這樣下去,城裡的士兵都跑光了。當權者不得不成立巡邏隊,抓捕那些逃兵。
這天,巡邏隊抓住了一個去而復返,策反其他人的逃兵。
巡邏隊將他圍起來,隊長大聲質問他爲什麼叛變。
“王國就算打贏了,我們還是要吃帶沙子和木屑的糧食,我們的家人甚至連這都吃不到,那我憑什麼還要爲王國賣命!”
周圍的士兵們沉默,他見狀繼續說道:“憑什麼貴族們在吃肉玩女人,我們只能像條狗一樣替他們看門。送死我們去?!”
“我去了自由之刃,你們知道他們稱呼我什麼嗎?兄弟!還給我飯吃所有人都一樣,他們的官員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
他越說越激動,巡邏隊隊長只能一腳將他踹倒,怒吼道:“閉嘴!”
逃兵被踹的滾出好幾圈,趴在地上“哇”的一身吐出一灘未消化乾淨的食物,然後倒在裡面一動不動。
“別裝死,你們過去看看。”
巡邏隊長皺眉,讓手下把他拽起來。
士兵們拖起死狗般一動不動的逃兵,檢查鼻息,回過頭:“他死了。”
衆人沉默。
“這只是自由之刃的宣傳攻勢,你們不要相信他的話!”已經沒有退路的隊長厲聲道,帶着手下和自由之刃份子離開。
他們離開後不久,周圍的難民們蜂擁衝向那堆嘔吐物……
第二天,巡邏隊少了一半人,他們的隊長也被發現死在房間,被割掉了頭顱。
每天都有雪花般的傳單從天上飄進城中。貴族的忠犬們撿的很用力,平民們也避之不及。
但接着,隨傳單一起落下的還有了麪包。
忠犬們照收不誤,誰敢私藏就是自由之刃份子,動輒暴打一頓,把搶回來的麪包拉去黑市上賣。
他們沒發現百姓們望着他們的目光漸漸帶上了怨恨。
過了幾天,他們發現收上來的傳單越來越少,回來的忠犬總是少了幾個……
他們根本堵不住無孔不入的自由之刃。只好擒賊先擒王:他們佈置陷阱,佯裝一夥士兵要投靠自由之刃,要見自由之刃的頭領。
自由之刃的頭領真的孤身一人來了。還帶着一副名爲眼鏡的自由城特產。
蹲守的士兵一擁而上將他制服,搶走眼鏡和身上值錢的東西,之後爲了羞辱和折磨他,給所有居民看,扒掉他的衣服和鞋子,在街道上走過。
他薄弱的身體還在寒風裡瑟瑟發抖,頭卻高高昂起:“朋友們,不要放棄你們的希望!不要丟掉你們的憤怒!貴族和我們沒什麼不一樣,他們也要吃喝拉撒,他們也會死,他們並不高貴!”
他走了兩條街腳就被凍的紫腫潰爛,丟進地牢。
當天晚上,他被救了出去,而提出主意的人,押送自由之刃的人,和假裝叛變的人都被吊死在城主府前。
找不到兇手,貴族們終於放棄再招惹自由之刃,把頭埋進沙子裡。
直到這時,他們最多隻是不安,而不是有生命危險。
但隨着天邊浮現來一片陰影,他們的好日子徹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