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巡禮……
看得出來,自由城給王宮帶來的壓力太大了,讓國王不得不用這種辦法鼓舞士氣。
他們能不能趁機做點什麼?比如刺殺……
安南搖了搖頭。不止不能做,還要讓自由之刃沉寂一段時間。
先不說自由之刃有沒有這種本事,施行了暗殺說不定會讓搖擺者倒向王國,讓站在安南這邊的人不喜。
安南還沒拿到巡視路線,但應該會經過外城——城衛軍接到了命令,要在巡禮之前將街道清掃得乾淨整潔。
靠着一百城衛軍想把三條藏污納垢的街道打掃乾淨不知要到什麼時候。安南直接僱傭本地人清理街道和牆壁,其他轄區大都也是這麼幹的,只不過不給工錢和食物。
三條街到肉眼可見地忙碌起來,巷子裡和陰溝兩邊凍得邦邦硬的髒冰被剷掉,裝上板車運走。
看不見的安南也沒放過,比如說公廁。
除了瑞坎爾王國還有什麼讓你噁心但又不得不捏着鼻子承受?
答案是冬天的廁所。
當初的“屎漫蒙特利爾山事件”雖然極端,但某種程度也說明了北境冬天的廁所有多糟。
因爲酷寒,排泄物往往要不了多久就會結冰,這讓掏糞人束手無策。於是糞坑裡的糞便會如柱般升起,直到從坑裡伸出。
稍微勤奮點的街道會在這時用鐵鎬把凍成冰柱的排泄物敲倒,但它們只是倒塌了而不是消失了。隨着時間推移,糞坑會越堆越高,直到裝不下……
安南這麼做很沒有必要。畢竟克洛不會心血來潮提着褲子去廁所。這裡的人也遲早會因新王都淪陷而去中土,不過起碼能讓當地人住的更舒心些。
結果就是,靠着安南樹立起的威名,上中下三條街煥然一新。
巷子裡髒污的尿垢、垃圾被清理乾淨,牆壁上的穢物也被擦掉,呈現原本的磚木顏色。當地人看見霍特街這麼幹淨,差點忘了這裡修建還不到一年。
輪到發工錢的時候。有個居民想拍安南馬屁,起鬨道:“我們清理街道是爲了我們自己,不該讓奧爾梅少大人出錢!”
排着隊的平民們紛紛尷尬地不做聲,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站在這兒。
旁邊正和瑪莉亞低聲交談的安南走過來,抓起一把銅幣塞給隊伍前面的居民,盯着起鬨的傢伙說道:“你不想要工錢?很好,但別綁架別人拿取應得的報酬。”
起鬨者羞愧地鑽進人羣,安南搖搖頭,讓他們繼續發錢,回到瑪莉亞身邊。
他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循着視線望去,看見那個婦女的女兒。她拍在隊伍裡,被發現後急忙轉過了頭。
安南沒在意,繼續和瑪莉亞說先前的話題:提醒跟着跑來霍特街的自由之刃別不知死活地去暗殺國王。
……
“這是我們的好機會!”一名自由之刃成員喊道。
德克沒說話。
他繼續慷慨激昂地說:“克洛是一切的元兇,他出賣人民,背叛國家,勾結鼠人,只要殺死他,就沒人再敢欺壓我們,所有人都會記得我們!”
德克依然沒說話
其他人被說得熱血沸騰,恨不得國王巡禮那天快點到來。
“天真,蠢貨,天真的蠢貨。”
譏諷的女生忽然化作一盆冰水,澆在每個人頭上。
德克正要去摸武器,想起來是那個給他們一大筆錢自稱鼠人的女人。
其他人也閉上了嘴。哪怕他們加入自由之刃,但仍對出手闊綽的有錢人抱着一絲敬畏——而且她說不定是自由之刃的大人物。
出現在客廳門口的瑪莉亞斜倚着門框,暴露不曾在安南面前表露的毒舌:“說你們天真是你們居然認爲克洛死了,一切都結束了……踩在你們頭上作威作福的是克洛嗎?趴在你們身上吸血的是克洛嗎?”
他們默不作聲。
“說你們愚蠢是憑你們一羣平民居然還想刺殺國王……”
有人不服氣道:“傳奇法師都能被農民用糞叉叉死!”
“伱覺得你比那個農民運氣更好?”
那人不說話了。
瑪莉亞不客氣道:“我給你們錢是讓你們安心發展成員,壯大自由之刃的,不是讓你們做白日夢的。”
“他們只是隨口說說。”德克終於出聲。
“最好是這樣。”
德克試探道:“您一直在盯着我們?”
“只是順路。”
瑪莉亞隨便他們猜,站起身,退進門後的陰影。
過了許久,一名成員走到門口,左右探了探頭。
“她離開了。”
“關於刺殺的事不要再說了。”德克說,“她能兩次出現在我們周圍,就能殺死我們兩次。國王身邊的侍衛只會更厲害。”
聽完這句話,躲在暗處的瑪莉亞才徹底離開。
她以爲他們會安穩一陣子,沒想到兩天後,這幫傢伙就被送到了自己面前:謝厄菲爾德聲稱抓住了自由之刃。
安南來到謝厄菲爾德關押瑪莉亞的房間,和吃驚的瑪莉亞交換眼神,確認了這就是跑來霍特街的那羣自由之刃。
稍微沉默,安南盯着領頭的德克問:“他是自由之刃?”
“沒錯,奧爾梅少大人,我盯了他們一整天,確認他們在發展成員。”謝厄菲爾德驕傲的彷彿在翹着尾巴。
安南打量德克良久,搖頭說:“他不是。”
“他是!”
“我是!”
“你不是。”
正咬着牙承認的德克愣住。
“真正的自由之刃擁有堅定的內心和堅強的意志,酷刑不能撬開他們的牙齒,羞辱不能讓他們跪下,你說他們承認了,還跪在我們面前?這怎麼可能。”
“不,不是嗎?”
這麼說謝厄菲爾德也覺得他們不是,倒是這幫自由之刃羞愧的低下頭。
“不是,他們最多是潛在自由之刃份子。”安南讓手下解開他們。“但我堂堂奧爾梅少城衛官怎麼會幹這種殺良冒功的事?”
“我擔心是你打草驚蛇,把真正的自由之刃嚇跑了。”
“對不起,奧爾梅少大人……”謝厄菲爾德也是爲了邀功才匆匆讓手下動手。
“沒事,不過別再貿然行動了。”安南擡起頭,指了指雙眼和德克他們說:“別再越界了,我在盯着你們。”
若有所思的德克帶着手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