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聘的公司是我在榕市工作的分公司,做品牌香水,全稱是smileromantic,簡稱是sr。
因爲要回去開車,索性先回家一趟,給他們驚豔一把。
確實是驚到了,卻不是豔。
我媽看到我這個髮型的時候驚疑不定的問,“這是假髮?”
我弟則是嘖嘖有聲地點評,“姐,我們這是姐弟頭。”
我和他站在鏡子前比了比,果然挺像。
他在美國的時候學老外把頭髮給燙捲了,還染了個栗色。
如果他要是皮膚白點,那就真的和席南挺像了。
一臉的受相。
嗯,越看越像。
我弟在我不懷好意的目光下推着我出門了。
我雖然拿到駕照的時間不短,但以前有李浩在,加上我很少出門,明明二十分鐘就能到的路,我硬是開了近半小時纔到。
找車位也花了不少時間,熱的滿頭大汗的。
幸好沒化妝,不然妝都花了。
上去的時候,車庫電梯裡自帶冷氣,我趁時間整理了一下衣服。
除了一樓只有前臺,sr的各個部門樓層不一。
我是直接上了頂層,面見這裡的執行總裁,一個三十三歲還沒結婚的中歐混血男人,長相什麼的早在進這個辦公室之前看到走廊上伸着脖子張望的女人們的臉上就領教到了。
輪廓比國人要深刻,眼窩也更深邃,只有眼睛帶着點淺藍色,頭髮倒是黑色的。
身材健碩,單單只是坐在那就能看到襯衫下隱隱撐出形狀的胸肌。
我是跟在助理身後進來的,看到他那一刻,也沒露出花癡的表情。
畢竟,金慕淵那張帥到人神共憤的臉在我腦海逗留了兩年多,對帥哥早已免疫。
這個姓邢的執行總裁倒是因爲我沒有在他臉上多停留一秒而對我略微柔和了一點面部表情。
可想而知,他是被多少花癡逼成這樣。
對於面試中的問題,我是最有發言權,畢竟面試的問題都是兩年前的我在文檔裡敲出來傳到各個分公司的。
他只問了幾個就問我最後一個問題,“說一個我錄用你的理由。”
哎喲我去,這算附加題吧,不扣分的那種對吧?
我拿出對付金慕淵的精神力,甚至還優雅的品了口桌上的咖啡,“你沒有不錄用我的理由。”
早在來之前,已經知道這個邢總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所以纔會在設計方面有着更多的創造成就。
既然是這樣的人,只需同樣的作風即可。
“好,歡迎你來sr。”他微微勾脣,算是露出了個笑。
我保持着最得體的笑一直到走出辦公室。
然後小跑進洗手間漱口,我該忌口的。
走廊上一羣壁花女看着我衝進洗手間都不由自主跟上來,看到我不停地漱口時,她們的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她們一眼,掏出紙巾擦擦嘴,優雅的轉身離開。
在我所不知道的情況下,流言像流感一樣侵入整個公司。
——
“三個火槍手集合,我在市醫院樓下的那家曼曼咖啡店。”
峽市春夏冬三個季節裡溫差極大,晚上冷的要死,白天就熱的冒煙。
咖啡店的生意真的不如隔壁的冷飲店。
但勝在裝修品味獨特,巨大的落地窗雙面鏡設計,以及飄着香氣的空調冷風。
店裡挺冷清,就我一個客人。
爲了方便她倆一進來就看到我,我選了個靠窗的位置。
等她們的空當,我理了理想法,手指無意識的戳在手機的日曆表上。
時間過得太快了。
在我喝完第二杯純牛奶時,林歡和柳小夏一前一後到了。
林歡請假挺困難,我可以理解她的遲到,柳小夏的店離這也不過十五分鐘,我盯着她,她沒半分跟我解釋的自覺。
兩個人心事重重的。
我說,“你倆搞什麼?”
林歡用勺子滑着面前的咖啡,一臉菜色的盯着咖啡冒出的熱氣,顯然還沒注意到我的髮型。
柳小夏剛想回答,一擡頭就指着我的頭髮訝異的說不出話來。
我笑着朝她噓了一聲。
然後把車鑰匙砰的一下扔到林歡面前,她聽到響聲才擡頭看我一眼,隨後慢動作的驚訝了,“臥槽,蘇燃!你的腦袋!你怎麼剪頭髮了?!你不是要長髮及腰的嗎?”
我撩了撩髮尾,露出一個風情萬種的笑。
把她倆電的渾身抖落一地雞皮。
“你倆怎麼了?”我問。
林歡一臉頹廢的頂着蓬蓬頭,柳小夏也是一臉鬱色,大波浪都打結聚集在一起亂糟糟的。
林歡看了眼柳小夏,又看看我,苦嘆一聲,“糟心,老太婆上次來醫院看到我師兄和柳小夏在一起,硬說是我閨蜜搶了我男人,差點鬧起來,我解釋了半天,得出的結果就是我重新開始相親...”
我把目光投向柳小夏,她卻是有些不好意思,“沒事,吵架了,鬧得有點不愉快...”
林歡立馬喝了一大口咖啡壓驚,“不會是因爲我吧?天地良心,我跟師兄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我們是純潔的友誼之窗啊!”
“不是,我是覺得我們不適合。”
柳小夏難得露出這種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看樣子是真的動心了。
我岔開話題道,“今天叫你們出來,是有事跟你們說,我決定留下這個孩子,但是我依舊是失憶的人,金慕淵跟我君子協定了,以後不會出現在我面前,並且每個月付我一萬塊...贍養費。”
林歡和柳小夏瞪大眼,“他同意?”
我點頭,“當然,這就是他提出來的。”
她倆震驚的程度超出我的想象,我只好皺眉問,“你們反應這麼大?”
林歡和柳小夏齊刷刷點頭,“結合我們看到的,我覺得....他應該做不到。”
做不到?
不,他做得到,還做得非常好。
要不是後來我弟出事,我去找他,他應該是會貫徹承諾到底的。
我接下來三天都沒看到過他。
我去了監獄想問些關於我爸的信息,可得到的都是四個字,表現正常。
甚至,還得到了一個我不得不相信的消息。
通過暗訪得到的消息,在肖全跟我說我爸翻案重審時,這件事情就有小部分人知道了,所以,即便金慕淵知道了,也不代表是他說了出去,即便是他說了出去…
“如果,如果沒人泄露消息的話,蘇正義他會不會……?”
我話還沒說完,那個小警察就笑着搖搖頭,“時間早晚的事罷了。”
他是看我在這裡轉悠了許久,主動過來問我話的,知道我來問蘇正義的事情,他沒像別的警察那樣打發我走,而是抿嘴說了句,“人已經死了,我不妨告訴你。”
“當時律師要求進來會面,蘇正義沒有答應,過了幾天後,就傳出要翻案的消息。那幾天,蘇正義臉上並沒有什麼開心的表情,反而異常沉重。就在受審前一天,他自殺了,用的是吃飯的勺子,磨的很尖銳。”
我心頭突突直跳,耳邊聽着他的話,眼前浮現着我爸的身影。
他居然是早就做好了自殺的準備,可到底爲了什麼。
明明有出獄獲得重生的機會啊。
還是說出來了會面臨更可怕的威脅?
還是誰威脅了他,不能出去?
還有一個不得不面對的信息就是,我錯怪了金慕淵?可明明那支錄音筆的聲音就是他的。
我那天又怎麼會突然失控?
對了,是因爲肖全說,他說,可能消息泄露了,有可能不是自殺。
什麼意思呢,當時太驚慌,根本沒有多餘的想法去思考。
現在想想,消息泄露了根本沒法造成我爸自殺,而有可能不是自殺這句話到底是想傳達什麼意思呢。
他殺?
不,我親眼看到的。
那麼,到底是誰在說謊。
心裡某處突然不安起來。
不可能的。
我搖搖頭,小警察看我這個反應,眉頭一挑,“你不信?”
我立馬擺手,“不是不是,謝謝,我知道了。”
走出那個地方後,心裡莫名地想起那天徐來的話。
爺不是那樣的人。
僅僅是知道錯怪了金慕淵,我就不可抑制的整個人脫力般放鬆下來。
我甚至有個預感,那個錄音筆,會不會是造假的?
可我現在是個失憶的人,如果現在去追問金慕淵,只會暴露我假失憶這件事,只能作罷。
那我到底下一步該怎麼辦。
竟然,沒有一個人,可以讓我相信。
我苦澀的笑了笑。
既然已經選擇回來,那我就不能倒下。
我會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
在柳小夏的表哥的幫助下,我還見到了開車撞我的那個司機,他臉上都是淤青,眼底烏青一片,戴着手銬隔着透明玻璃看着我。
我拿起聽筒問他,“你爲什麼要開車撞我?”
他沒有動作,一旁的獄警把聽筒拿下來放到他耳邊,他就用手抓着。
我又問了一遍,只看到隔着玻璃的他靜靜聽着,眼睛裡沒有丁點波瀾。
不知道是受審時被打的還是被監獄的頭頭打壓的,整個人行屍走肉般沒有一絲生氣。
我問了好幾個問題,他都只是靜靜聽,沒有一句回答。
最後,我問他,“是不是秦安雅指使你撞我的?”
他連最基本的條件反射都沒有,像是大腦屏蔽了外界的一切一樣,目光呆滯,沒有半點反應。
我挫敗的放下手裡的話筒,怪不得。
怪不得要見他的時候,獄警說見了也沒用。
怪不得只知道是秦家的司機,卻問不出什麼。
原來這個人已經廢了。
我喃喃道,“難不成真的是金慕淵他爸想害我?”
不可能,我跟他是第一次見面,又沒有深仇大恨,不過是嫁到他們家罷了。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轉過身那一剎,身後的那個司機眼珠子動了動,乾裂的脣瓣也劇烈抖動想說些什麼,可看守他的人只注視着外面。
沒人注意到他的異常。
頂端的攝像頭犀利的泛着紅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