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陸星宇是在噼裡啪啦的雨聲中入睡的。
今早醒來,雨已經停了,空氣中還帶着溼潤的氣息以及一股泥土的味道,樹葉被雨水沖洗得光亮,葉片上的小雨珠往下滴着。
陸星宇端了一碗麪條坐在院子裡吃早餐,桂花樹的桂花被雨水衝下了一些,落在地上,被風吹到了他腳下。
陸媽從放柴火的房間裡搬出一捆稻草,放到裝滿水的大盆裡浸泡,削了幾根木棍,在院子裡比劃。
“又到了做稻草人的時候了。”陸星宇一看就知道他媽媽拿出這些是準備做稻草人。
稻田裡的穀粒漸漸飽滿了起來,穀穗和禾苗都由青色開始向黃色轉變,這個時候總是有一羣又一羣的鳥兒過來啄食。
“是啊,穀子還沒成熟呢,被一大幫小鳥惦記上了,趕都趕不走。”陸媽說着提起浸泡在水裡的稻草翻了個身。
乾的稻草容易斷,需要泡上個半小時,讓它們吸收水分後變得柔軟,然後纔好捆紮和編織。
陸星宇吃完早餐,過去幫忙扶着木棍,他媽媽則把稻草纏繞在木棍上,並且用繩子綁緊。
“你們在做稻草人啊。”
方嬸拎着一個竹籃子從屋裡走了出來,看到隔壁院子裡靠牆放着的幾個做好的稻草人,拐彎走了過去。
周阮玲也拎了一個竹籃子,跟着走了過去,好奇地摸了摸做好的稻草人,看着陸媽很快又做好了一個。
“你們挎個竹籃子去幹嘛?”陸媽拍了拍衣服上的稻稈屑,把剩下的稻稈撈出來,倒掉盆裡的水。
“昨天下大雨了,我帶玲玲去撿地皮菜。”方嬸晃了晃手中的籃子。
地皮菜是一種真菌跟藻類的結合體,跟木耳長得有些像,也叫做地木耳,富含蛋白質,炒菜、做湯、涼拌都好吃。
在雨後特別適合采地皮菜,因爲大太陽一曬,地皮菜會縮得很小,不容易找到,有了雨水它會膨脹,非常顯眼。
一般春天的三四月和秋天的九月十月都是撿地皮菜的好時節。
“你們去哪裡撿,我也去撿些回來,炒上一碟。”陸星宇轉身進廚房拿了一個菜籃子出來。
“去小巷子裡吧,地皮菜喜歡生長在陰暗潮溼的地方,我之前看那裡有不少。”方嬸說道。
方嬸說的小巷子就是之前白雲村的賈姓一族居住的地方,他們搬走後,這裡的房屋空了下來。
在太陽照射不到的地方,石頭上都長了青苔,青苔的旁邊長着一片一片的地皮菜。
地皮菜是橄欖色的,在地上鋪展開來,像木耳泡發後的樣子,但比木耳要粘。
陸星宇蹲在地上,摘下一個個地皮菜丟進菜籃子裡,菜籃子很快裝滿了。
方嬸和周阮玲的竹籃子裝得滿滿的,但兩人並不準備回去。
方嬸把籃子放在路邊,說道:“我帶玲玲去鍾村逛逛,認識的一個姐妹家裡今天宰羊,看看能不能買塊羊排回來。”
“小宇,你提着的是什麼?看起來像木耳但又不是木耳。”昨天釣魚的那位中年遊客在路上遇到了陸星宇,好奇地問道。
“叫地皮菜,可以吃的,不知道你吃過沒有。”陸星宇翻着籃子裡的地皮菜給他看。
那位遊客搖搖頭,陸星宇跟他介紹了一下地皮菜,他興致勃勃地問道:“就在前面的小巷子裡撿的嗎?我可以去撿嗎?”
“可以,還有很多。”陸星宇點點頭說道,帶他過去看長在青苔旁邊的地皮菜。
撿地皮菜很快很簡單,難的是要把地皮菜洗乾淨。
地皮菜貼着地生長,褶皺部分藏有泥沙等髒東西,要是沒洗乾淨,一口咬下去,都是卡崩卡崩的沙子。
陸星宇把地皮菜泡入水中,伸手進去攪拌,把能抖出來的泥沙先清理了,然後換了一盆清水繼續浸泡。
他往清水裡加了一勺鹽,搬到桌子上放着,離中午做飯還有兩三個小時,泡到那時剛剛好,地皮菜會變得乾淨很多。
“咦,那隻母雞看着好眼熟啊。”陸星宇一轉身,看到一隻母雞趴在平時它們下蛋的籠子裡。
那隻母雞身上的羽毛基本上是黃色的,只在尾巴處夾了幾根黑色的羽毛,陸星宇認得它,家裡就只有一隻母雞長這樣。
他在吃早餐的時候,那隻母雞趴在窩裡,他幫忙做稻草人的時候,那隻母雞也趴在窩裡,他撿完地皮菜回來,那隻母雞還趴在窩裡。
那隻母雞在幹嘛呢?
答案只有一個,肯定是抱窩了。
陸星宇走過去抓着它的翅膀拎了起來,窩裡沒有雞蛋,它果然不在下蛋。
他拎着母雞丟到了院子外面,母雞撲棱着翅膀落到地上,過了幾分鐘,它回到了院子裡,徑直走到窩裡繼續趴着。
“你居然抱窩,不可以抱窩,會把你丟到涼水裡泡着的。”陸星宇又強行把它拎了起來,把籠子放到高處,不讓它有機會進去。
母雞一抱窩就會不願意離開巢穴,不願意吃東西,最重要的是它還不下蛋。
那隻母雞咯咯咯地圍着剛剛籠子放置的地方叫喚,整隻雞懶懶的。
“清醒一點,別抱窩了。”陸星宇看了它一會兒,點着它的腦袋說道,走出了院子,往山腳走去。
陸媽把稻草人插到田邊,回來一看昨天就開始有抱窩傾向的母雞今天更加嚴重了。
她拿了一個桶,倒了一些水進去,把抱窩的母雞放了進去,拿一個簸箕扣在上面,放上幾塊石頭壓住不讓母雞出來。
下蛋的母雞倒是不在窩裡了,它們已經習慣了,每天早上吃過了穀子就會跑到山上去覓食,一直到傍晚纔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