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坑爹的契約
“戴夫嗎?”詹姆森低下頭,臉上露出的笑容非常的古怪。劉定嘉被他看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你幹嘛這樣子看着我?”
“沒什麼。”詹姆森走近河邊,將一塊扁平的石塊踢進了水裡,打起了水漂,石塊漂到了很遠才沉入水中:“只是突然想起來,馬偉羣告訴過我,他手中的三顆種子都是從一名叫戴夫的商人那裡購買的。”
詹姆森這麼一說後,劉定嘉頓時就有一種“事已如此,無話可說”的無力感:他不懂這話題怎麼就一直在康吉的身世上繞啊繞,還非要和喬治/埃德加扯上關係呢?
詹姆森卻忽然將雙手搭在了劉定嘉的肩膀上,雙眼炯炯有神地盯視着他,甚至不惜用氣勢壓迫着可憐的傢伙,不准他將視線避開。
“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詹姆森柔聲問道,聲音輕輕的,彷彿是被夜風吹拂着送到劉定嘉的耳朵裡。可是不管他的聲音多麼輕柔溫和,都不能掩飾他正在威壓對方這個事實。
劉定嘉真想像在房間裡那時那樣,撇一撇嘴,冷笑一聲:“是後悔被馬偉羣坑了麼?”但是他發現他不能!他認定了詹姆森就是故意的,從奧爾森那裡取得了對付他的經驗,所以這個一貫以粗魯見長的劍士現在纔會用這種噁心死人不償命的語調對他說話——偏偏他還就是吃這套!
於是冷笑變成了無奈的淺笑,劉定嘉的整張臉都扭曲成了一粒苦瓜:“你一定是後悔認識了馬偉羣,是不?”
“不是!”詹姆森眯起眼,聲音依舊是柔軟的,像絲綢一樣,“我只後悔太信任他,所以沒有聽從女神的話,和他訂立兄弟契約!”
“……”劉定嘉此刻只覺得頭皮發麻,他知道詹姆森絕不會無緣無故將話題扯到什麼鬼撈子的兄弟契約上——他壓根就是要和他這個可能的馬偉羣的衣鉢傳人訂立契約啊!!?“我可以拒絕嗎?”他輕聲吶吶地問道。
“楊米塔河很深,特別是這個地段。”詹姆森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身側靜靜流淌的大河。
我草,這是在威脅他!還以爲相處了十年這傢伙早被“感化”,不會對他下殺手呢!
劉定嘉頓時淚流滿面:“我一個平民怎麼能和您這樣高貴的貴族做兄弟呢,這不行的!”你妹%夫的,別以爲老子不知道兄弟契約一旦訂立,就不能背叛對方,連撒個小謊“調”都不能!
不是他謙虛,但是這麼考驗感情的契約真的不適合他和詹姆森兩人啊!
“我不介意。”詹姆森輕笑一聲。
劉定嘉於是板起了臉:“我介意!”然後他扭過頭去看了一眼黑幽幽的楊米塔大河,臉上立刻一白。於是“想通了”了的少年魔法師轉回頭來,雙手搭在劍士堅硬如石的手臂上,態度極其認真地注視着對方:“你丫真的會把我丟進河裡?”
“不會——現在你拒絕我的話,不會遭到任何傷害,但是一旦證明你是馬偉羣的繼承者,我是不會給你再一次的機會的!”
詹姆森忽然伸出手,在劉定嘉的臉頰上輕輕撫摸:“聽話,你是好孩子的話我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
這話聽着真像是誘拐孩子的怪蜀黍!
事已至此,劉定嘉咬了咬牙,決定豁出去了——比起魍魎那貨,詹姆森可好多了,他連魍魎的契約都簽訂了,害怕區區一人類爾?
“只要你答應不會什麼事情都要過問,我就答應跟你簽訂……兄弟契約!”
“只要你對契約保有忠誠之心,我絕對不會過問你的任何事情,甚至不再過問你和喬治/埃德加之間是否有親緣關係!”
詹姆森盯着劉定嘉的目光雪亮一片,而後劉定嘉點了點頭:“你也要忠誠於我們的契約,還有,我不保證不會過問你的事情!”
“我是一個坦蕩的人!”詹姆森“厚顏無恥”地回道。
劉定嘉想說“你放p吧你”,但是他沒有將這句粗口爆出來,相反他歪了歪頭,斜着嘴角笑了笑:“那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記起以前的事情了?那你是不真的是赫勞德家的少爺?”
“我記起了關於馬偉羣的事情,但是關於赫勞德家的事情依舊一點印象也沒有。”詹姆森搖搖頭,然後他放開了手,轉而抓住劉定嘉的手,往回走去。
劉定嘉任由他帶着走,嘴裡卻不忘唸叨:“真的麼?待會契約成立後我還會再問你一遍的。”
詹姆森莞爾,卻沒有說話。
兄弟契約的訂立需要非常稀有的五種魔法材料作爲來催生效力。所以詹姆森領着劉定嘉一路轉回到了敗慕羅城的傭兵工會——奧南大陸之上甚少有魔法商會,傭兵工會卻有很多,也只有在這裡才能兌換到那些稀有的魔法材料——價格還相對便宜一些。
可是讓劉定嘉想不到的是,奧爾森在奧東累計的傭兵積分竟然無法兌換這邊的物品,可是隨即工會的老闆便又說道:“哦,扣除了你現有的積分,你還需要支付3400埃幣。”
埃幣是凱恩特國的通用貨幣,與奧東銀幣的兌率爲2.5:1,——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詹姆森竟然在奧南有傭兵積分——這不奇怪嗎?
“我覺着我們原本的計劃太曲折白費功夫了。”從傭兵工會出來後,劉定嘉沒走幾步便轉過頭去對詹姆森說道。詹姆森卻只是對他笑了笑:“這樣一來,大概明天早上就能見到赫勞德家族的人來接我了。”
“你還挺自信的。”劉定嘉撇嘴。
如果赫勞德家族依舊沒有動靜,那麼他們就可以提前確定詹姆森的身份了。
詹姆森是狸貓還是太子?就看明天赫勞德家族接到傭兵工會的反應後會有什麼動作了!
回到旅館詹姆森的房間後,劉定嘉便反坐在椅子上,抱着椅背晃來晃去地看着劍士將五種材料碾磨。當詹姆森將熔合在一起的液體塗抹到他的右臉上時,被塗抹的半邊臉上立刻感受到一股灼熱的滾燙感。爲了分散注意力,劉定嘉開口問道:“我說,你真的不擔心嗎?”
“注意集中力!”
詹姆森卻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劉定嘉撇了撇嘴,心說這麼疼還要他把注意力集中到臉上上,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當詹姆森幫他畫好後又將“畫筆”交到了他的手上,然後拿出一面鏡子照着他剛剛畫好的臉:“照着畫在我的左臉上,不要畫錯了,否則待會念咒語的時候你會死得很慘。”
劉定嘉吞了吞口水,想說你不能照着鏡子自己畫嗎?但是一想到關係到待會自己會不會死得很慘,又覺得還是自己上手畫吧,這些年跟在謝培倫身邊,魔法圖可沒有少畫,照着畫還是沒有問題的:“是照着鏡子畫,還是反着來?”要知道鏡子裡的東西可都是反着來的啊。
“照着鏡子畫,原本就是相反的。”詹姆森回道。
劉定嘉點了下頭,然後低下頭很用心地用手中的“畫筆”將“顏料”一點一點地擠出來,塗到了詹姆森的左臉上。
可是畫到一半的時候,劉定嘉有些遲疑了,他總覺得哪兒好像不對勁,可是他從來都沒有簽訂過這種契約,甚至根本沒怎麼研究過這種東西,只是聽店裡的傭兵偶爾提起過這種象徵無限信任的契約。
可是他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後悔了?”詹姆森眯眼,威脅,偏偏聲音依舊是該死地溫柔。
劉定嘉將筆換到左手上,然後甩了甩右手:“沒有,手痠而已——你不疼嗎?”
“當然疼,絕對比你剛剛還疼。”詹姆森淡淡道。
劉定嘉想了想,覺得詹姆森是在忽悠自己,怎麼可能會比他還疼呢?於是重新下筆後手上的力氣不知不覺地重了三分,心裡還唸叨着疼死丫才最好!
果然,等他整個畫都畫好後,詹姆森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的冷汗,劉定嘉瞧了一眼,順手用袖子幫他把汗擦了,然後將筆扔到了一遍,拍拍手:“行了,下面該幹什麼,趕緊吧!”
“契約的咒語,我念一句,那你跟着念一句,凡是我說詹姆森的你都換成……”詹姆森凝眉,頓了一下,“你就說劉定嘉。”
“要是契約的作用力是在康吉身上呢?”劉定嘉皺着臉看着詹姆森,“那不就算我念錯咒語了嗎?”
“這是靈魂契約,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會生效的契約。”詹姆森微笑。
“沒聽過做兄弟的還要講究個生生世世的……等等……”劉定嘉腦中靈光一閃,似乎抓住了剛剛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心頭立刻警鈴大作。可是他剛要張口詢問就被詹姆森突然地拍了腦袋一下,於是剛剛的那一點靈感又隨之溜走了。
“不用等了,再等,”詹姆森指着自己左臉上的金色圖案,“這個圖案就要變成兇殘的嗜血詛咒對我們進行反噬了!”畢竟,契約原本就是詛咒的一種,甚至是詛咒中最兇殘的一種。
劉定嘉愣愣地摸了摸後腦勺,皺着眉看着詹姆森的左臉,總覺得剛剛錯過的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是現在契約的圖案已經畫好,可說是騎馬難下了,他再說什麼也沒有意義,於是劉定嘉點了點頭。
不得已,劉定嘉只得跟着詹姆森一句一句地將契約的咒語念下來,最終將整個契約完成,只是在念起咒語時他心中的不安卻是在不斷地擴大,他有一種深深的深深的被詹姆森坑了的感覺。
當契約訂立成功,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們臉上的圖案因爲咒語發生了奇妙的變化,最後變換出了非常妖嬈而瑰麗的花型——象徵至純愛情與婚姻的堪培拉與沽柯澤——據說這兩種花相依相伴而生,但是隻有在堪培拉綻放過三十年後沽柯澤纔會隨之綻放。
沒錯了,現在劉定嘉與詹姆森簽訂的壓根不是什麼兄弟契約,而是效力最強的婚姻契約——而這兩種契約在訂立的形式上最大的不同就是左右臉的不同。
男左女右不是……
劉定嘉在看清楚詹姆森臉上顯現出來的堪培拉的花形圖案後,當即抓起鏡子照了照自己的右半邊臉:靠,果然是沽柯澤——愛妻之花——難怪這傢伙剛剛會說比他還要疼,給人做二十四孝老公的能不疼嗎?
但是說好的兄弟契約呢?還是詹姆森你只會夫妻契約一種?
劉定嘉將手裡的鏡子狠狠地摔倒了地上,他現在真想扒了詹姆森的皮,抽了他的筋,敲碎他的骨頭啊!!!
我草!老子還想娶老婆暖坑頭呢!這下注定光棍一輩子了!
詹姆森看着碎裂在地的鏡子,很無奈地摸了摸自己的左半邊臉,然後笑了笑:“這樣,即使你的靈魂脫離了這具身體我的靈魂也能馬上追蹤到你,你就再也甩脫不了我,進而揹着我幹壞事了。”
“但是……”此刻的劉定嘉簡直就是欲哭無淚了,所有的關於愛情啊婚姻的美好遐想在這一刻都都那面被他摔碎的鏡子一樣變成碎渣子了。他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我說,馬偉羣同志告訴過你一件事嗎——我們這些來自異世的靈魂死後是不能轉世,只能做孤魂野鬼飄蕩在人間的。”哥們你這樣可是連帶着把自己也框進去了啊!
“我知道,”可使令劉定嘉想不到的是,詹姆森卻點了點頭,臉上的笑意未減半分,他甚至還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的右半邊臉:“你大概也不願意未來的伴侶陪着自己成爲遊魂吧,那就讓我陪着你吧。”
作者有話要說:╮(╯▽╰)╭,回去睏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