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貧窮貴公子
“哎哎?”劉定嘉完全沒想過像詹姆森這樣的中階劍士竟然會潦倒到爲了食物而將空間耳環賣掉,忽然又想起來,最初僱傭詹姆森的時候對方還是一個初階戰士,爲了供養暗系契約獸魅影似乎一直過得都很“窮困”的樣子。
劉定嘉現在還記得,僱傭詹姆森的價錢是“包吃包住”——堂堂一個劍士,甚至比剛剛進入僱傭市場的小矮人坦修都不如。
如此說來,詹姆森在那之前過得日子還真的是很悽慘,以這個對吃頗有幾分執着的男人的個性來看,會賣掉空間耳環也是十分情理之中的事情。
如此設想之下,劉定嘉看着詹姆森的眼神漸漸地柔和了下來,目光充滿了讓劍士大人無比難受的同情之情,最後這小子還了然一般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在這傢伙善解人意的視線“意+淫”之下,詹姆森感到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於是硬着頭皮虎下臉色,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還在無比同情着他的“僱主”:“你還呆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出去試試這東西有沒有用。”
“哦哦,我現在就出去。”
被詹姆森突如其來發狠的聲音嚇到,劉定嘉驚了一下,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扎倒在地上。十分尷尬地應了一聲後,劉定嘉拖着殘廢的右腿一瘸一拐地向門口跑去。
而試驗結果,讓劉定嘉十分的欣慰——這個製作粗糙的面具完全保留了南瓜頭“厚臉皮”的特質與功效,不僅不透風,而且還將空氣中的污濁擋在了面具之外。
劉定嘉因此欣喜了起來,轉過身正準備回頭告訴製作人詹姆森一聲試驗結果的時候,卻看到對方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怎麼樣,看你的樣子,似乎不錯?”詹姆森問道。
“確實不錯,完全ok!”劉定嘉笑着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不管不顧身後人因爲他所說的話和手勢而皺起了眉頭,就轉身跑了出去。
劉定嘉這麼想出門,爲的就是看一看聖城大+法師的“魔法秀”。但是祈禱儀式被安排在下午,而此刻還沒有到中午,劉定嘉也不想剛出門就返回傭兵工會,乾脆就去了商業街道,一邊逛一邊購買需要的東西。
當劉定嘉從一家樂器行的檐下走過時,店內正有一名金髮男子和老闆就一件手工製作的楊木三絃琴做着討價還價的工作。也許是因爲習慣,這名金髮男子會時不時地挑動琴絃。而正是琴絃挑動後發出的清越聲響,吸引住了正準備向前面不遠處的“芬妮的花朵”走過去的劉定嘉的注意力。
雖然說就樂理而言,劉定嘉充其量也就是個跟着周董的唱片哼兩句的層次,但是這把楊木琴所發出的聲音就是他這樣的人也能聽出它的不一樣,覺得這應當是一把很不錯的樂器。
於是,原本就是出來“湊熱鬧”的劉定嘉停下了自己的腳步,走到櫃檯下面看着爭價不休的店主與買家。因爲個子矮小,正在討價的兩個人都沒有發現站在旁邊的他。
小矮個子一邊聽着熱鬧,一邊觀察着拿着三絃琴放不下手的青年——青年的氣質並不十分出衆,但是周身散發着溫和謙讓的氣息,即使是在與老闆進行着激烈的爭論,語調也是不急不躁,舉止得體,看得出是很有教養的一個人。
因爲金髮青年臉上帶着一副金灰色的面具,將整個上半張臉完全地遮住了,劉定嘉並不清楚對方的暢想究竟如何,除了一頭燦爛的金髮外,只能看到一個圓潤的下巴,還有一雙銀色的眼睛——一雙非常漂亮的銀色眼眸,散發着溫柔善良的光芒。
男人的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帶兜帽的斗篷,領口上彆着一枝橘黃色的蜜濃果——這種果實劉定嘉在安息納城牆下看到過,一叢一叢的簇擁在牆角雪地之上,非常漂亮,還微微泛着若有似無的香氣。但是艾比的未婚夫薩米卻告訴他這種果實帶有毒性,許多小動物在冬天時會被它的顏色和氣味吸引,結果成爲了它的養料。
不過,因爲毒性並不強,就是一些餐館也會拿這個東西來裝飾桌面。
劉定嘉的視線最後落在了青年偶爾扣動琴絃的雙手上,目光隨着潔白纖細的手指在琴絃上隨性地挑動着。看着這樣一雙漂亮迷人的手落在琴絃上,劉定嘉就忍不住地想,這把琴就應該是這個擁有一頭金色長髮的男人。
“這樣吧,”劉定嘉的視線從青年愛不釋手一直把+玩着楊木琴的手指上移開,努力地墊起腳尖。劉定嘉看着櫃檯內側的老闆,眯起了眼睛,插入到兩人的交談中:“老闆,這樣吧,讓這位兄臺用你的琴表演一下吧,如果讓我們滿意了,那我們就給他行個方便怎麼樣?”
“我們?親愛的孩子,我是不是聽錯了什麼?”老闆看着還沒有櫃檯高的男孩,皺了皺眉。
“你沒有聽錯老闆,的確是我們——如果我也加入的話,一定能更好地解決這個
都市之君臨天下筆趣閣
問題的。”劉定嘉眨了眨眼,俏皮地說道,“如果這位先生的琴技讓我感到滿意,作爲觀衆的我當然要支付一筆觀賞費不是嗎?”
“呵呵,好吧,就聽你的吧,雖然我並不覺得你能墊付得起這筆昂貴的‘觀賞費’。”老闆看着男孩窮酸的穿着,善意地嘲諷着,但是最終還是答應了劉定嘉的請求。
老闆轉而面對那名金髮的顧客道:“那麼這位先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否爲我們做一次簡短的表演呢。”
“樂意之至,如果二位不嫌棄的話。”金髮青年感激地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矮個子男孩,向他微微一笑,然後禮貌地向老闆微微低了下頭,拿起一直把+玩着的三絃琴,坐到了店內擺放着的木凳上。
青年擺好了架勢後向店主以及劉定嘉詢問道:“兩位想要聽什麼故事呢?”
“安息納耶的姑娘吧。”樂器行老闆拿出菸斗,將其點燃後說道。
“哦,我隨意。”劉定嘉可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那些歌曲火故事,只能隨意地附和。
青年點下頭,然後低下頭去,撥動了第一聲絃音:“那麼,兩位請靜靜你們的心神,聽我將師父傳承的故事向你們娓娓道來。”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們都還未出生之時,在這個地方這片土壤之上,厄爾垛河神生下了一個女兒,安息納耶有了一個美麗的姑娘……”
“……寶石變成了一滴眼淚,落在北方的天空,鑲嵌在戈瑟貝特的戒指之上,即使星辰隕落,它依然光彩奪人。”
劉定嘉靜靜地站在櫃檯前看着青年低頭撥+弄琴絃,委婉清唱。雖然青年的聲音既不清越也不醇厚,作爲吟唱詩人而言青年擁有的可以說是一副相當糟糕的嗓音——沙啞、乾澀。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副嗓音,在第一句歌詞從他的嘴脣中流淌而出時,劉定嘉整個人都深深地被其所吸引。他的眼前彷彿呈現出了一卷卷的畫卷,美麗的姑娘、薄情的父親、慈愛的母親、溫柔的丈夫、善妒的衆神……每一個人物都從詩歌中走來,在劉定嘉的面前謳歌那一段悲傷的神話悲劇。
原本劉定嘉以爲這個故事的結局就如詹姆森所講述的那樣,美麗的姑娘與自己的丈夫幸福快樂地在一起,度過了餘生,但是故事的結局卻大大地超出了他的所想,甚至對他造成了相當大的衝擊。
不知不覺中,在青年婉轉流淌的歌聲中,劉定嘉怔怔愣愣地流下了眼淚,直到放下楊木琴的青年將手帕遞到他面前他才清醒了過來。
“你哭了?”青年蹲下+身子,讓自己與瘦小的男孩視線齊平,然後將手中的手帕遞到了他的面前,輕聲安慰道,“不用這麼傷心,或許這只是一個故事,而故事中的主人翁結局也許並不是這樣。”
瘦小的男孩卻推開了青年遞上來的手帕——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感傷,只是在聽到夏荷玻媞因爲變成了腐蛆靈而殺死了自己的丈夫知識開始,尤其是最後被打入了地獄永生永世沉眠在潘西雪山之下時,他的眼淚就自然而然地掉了下來,痛苦深入到他的心臟,一絲一絲地攪動着每一寸與之相連的神經。
但是爲什麼會這樣,他真的是毫無頭緒,最後只能將其歸結爲青年高超的表演。
最後,他只能搖了搖頭。爲了掩飾竟然爲了首歌謠掉了眼淚的尷尬,劉定嘉倔強地否認道:“我沒有哭,我只是覺得你表演得太好了,這把琴理所應當是你的。”然後他伸出手推開了青年遞手帕的那一隻手,轉而對樂器行老闆說道:“老闆,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確實如此,雖然閣下的聲音並不適合做一名吟遊詩人,但是不論是您彈奏的手法,還是歌唱時的技巧,都彌補了這一點小小的不足——想必您爲此付出了超乎常人的艱辛與汗水,即使是天賦極佳的人,在您的努力面前也會黯然失色——這把琴就按照您說的價格賣給您吧。”
“真的是十分感謝您的賞識,老闆——還有你,可愛的小朋友。”青年站起身,摸了摸男孩的腦袋,溫和地笑道。
“那麼,請二位稍等,我現在就爲這位客人將琴包裝好。”因爲對青年的表演十分滿意,老闆決定低價出售楊木琴後也不多說,從青年手裡拿過三絃琴後既走入店面後面的房間裡去包裝商品。
而被誇讚成“可愛的小朋友”的劉定嘉卻是在面具下臉紅成了一片:自從變成了康吉,他就與可愛啊帥氣啊迷人啊這類美妙的形容詞徹底絕緣了,別人不當面喊他一聲“醜八怪”他就謝天謝地了。
摸了摸臉上帶着的面具,劉定嘉想這次還真是多虧了詹姆森做的這個東西,否則,搞不好會把眼前對他印象不錯的青年嚇跑也說不定呢。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晚上要出去吶,不知道能不能補第二更
補發:原定星期三的那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