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樂小米絲毫沒有注意他們四個人的任何事情。因爲樂小米現在比監視他們更勞累。因爲她的熟人老豆來了。你問我老豆是誰?那你可問對人了。哈哈哈,老豆是個老男人。你還是不認識?好吧,我告訴你,他是猥瑣的老大叔,也是肖瑾和樂小米的班主任。
這個班主任經常爲難調皮囂張的樂小米。在最後一段叛逆的青春期裡,樂小米比誰都要活潑,什麼事兒沒做過?只要是刺激的、有愛的、有趣的、有品位的她都做過,只要不會太邪惡太有駁常理就會去嘗試。
你翹過課麼?你上課說過悄悄話麼?你抄過別人的作業麼?你早上撒謊生病不去上課過麼?你是否曾經不上早操賴在教室裡睡大覺呢,你是否考試作弊呢,你是否打架鬥毆過呢,你是否談了早戀呢,你是否在不準帶電子產品的嚴厲辭令下偷偷摸摸的玩手機呢?
也許你全都沒有做過,也許你做了其中一部分……但是!樂小米她全部都幹過!你可以找到她沒有做過的事情麼?如此極品,在班主任老豆的眼裡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大罪滔天大惡不赦的千古罪人,留下了萬古惡名,非一死難泄天下之憤,非退學難以平老師之憤也!
但是畢業的時候,老豆卻和她們好好說話了,而且是很和善的談話。也許是因爲學校的特殊制度讓她們成爲重點學生的原因,老豆纔好好說話的,也有可能是老豆要和所有學生分開了心裡很不捨,對於所有學生都開始慢聲細語好言相勸希望各位走向好好學習的征途。不管是什麼原因,反正老豆的態度的轉變是肖瑾和樂小米有目共睹的。
今天,樂小米吩咐手下四個人,也就是高進、吳磊、陳辰、張三爺四個人,讓他們去向肖瑾的父親道歉,本來還想親自去監視一下看他們有沒有完美完成任務,結果老豆這麼橫插一腳莫名其妙的來到了她的家裡說要“家訪”,樂小米頓時就走不開了。
她又是懊惱又是氣憤,樂德還在外國辦事情,這位班主任只能由她親自來招待了。其實她也想把老豆直接一腳踹出大門,可是一思量,這踹老師出門可不是尊師重道,就算是說的很溫柔很婉轉也能讓人覺得是不受歡迎被掃地出門。況且老都還是高二班主任,一不小心被他告到高三新班主任那裡留下一個壞印象,還沒開學就被新老師使絆子,那可是欲哭無淚無地說理六月飛雪臘月昇陽。
樂小米扭曲着一張臉,儘量做出“歡迎您老大家光臨”的表情,嘴角的微笑抽搐着,把他迎到了別墅第一層的內部。老豆沒有來過樂小米家,也不是個富人,所以一看到這種別具風格大氣自然又充滿奢華風味的會客大廳,頓時讚歎不絕,到處流連欣賞,就差兩眼冒光恨不得直接撲上去搶走這棟別墅的使用權了。漂亮的建築永遠讓人心情愉悅,但是過於漂亮就沒有好處了,反而還會很危險……
老豆整理情緒,在凳子上坐定了,等着樂小米端過來一杯咖啡,微微抿了口,他好像是怕苦,輕輕皺了皺那條差點連成一線的碩大濃眉,眉毛中間的“川”字很是突出。樂小米連忙識趣的找了包咖啡伴侶要給他添上去,心裡鬱悶不已:“班主任居然不會喝咖啡,這可是最甜的卡布奇諾啊。”
老豆放完奶糖之後,又抿了一口,大概是覺得味道不錯,一口氣喝光了。樂小米又是一個鬱悶:“慢點喝會死啊,咖啡又不是白開水,怎麼能這樣一樣脖子就幹了。你是不經常喝咖啡還是沒有喝過?也對,大多數人都是喝那一塊錢一包的雀巢,通常都是速溶完事一口吞淨,裝個小資而已,沒人會太講究真正喝咖啡的方法的。”
老豆沒有看出她的臉色變了又變,只是很和藹地問道:“你家裡人呢?我是來家訪的。因爲你下學期會進入重點班,所以學校呢,組織各班學生原來的班主任先來家訪一下,你以後的班主任在看過我的家訪記錄之後就會親自再來家訪一次。主要是瞭解一下個人性格和興趣愛好,也是爲了重點班的分類重點培養做鋪墊。”
樂小米聳聳肩膀,無所謂的說道:“我媽死了,我爸不在家。老師您有什麼事兒只能先和我說說了。我都這麼大了,也能當家做主了,您有事兒就問我。我的性格我的愛好我最清楚。”
老豆又皺那碩大濃密的眉頭:“你媽媽……冒犯下,我多問一句,她是怎麼死的?”樂小米的心裡抽搐了一下,仍舊使用滿臉不在乎的表情道:“車禍,被撞死的。”人生有兩種境界,一種是痛而不言,另一種是笑而不語。樂小米把兩種境界都佔到了,傷心也不會說,有些事情知道了也裝作不知道的笑而不語。
“那你爸爸呢?”老豆依然不死心的問。
“出差,去了國外,說是要走一個星期左右,差不多要回來了。”樂小米忽然有些煩躁。她是因爲老豆提到了她死去的母親而煩躁的。母親死去的那一刻,她險些哭瞎雙眼,她甚至要離家出走,險些和父親鬧翻;她的生活因爲缺少母愛而不再溫暖。
那天,兩輛汽車相撞,一瞬間的天昏地暗,一瞬間的猛烈撞擊,一瞬間的劇烈疼痛,血腥味兒,汽油味兒,燒焦味兒混合在一起。父親駕駛車輛閃躲不及帶來的災禍,讓兩個家庭都遭到了傷害……樂小米永遠失去了母親,對方那輛車裡的人則無一生還……路段偏僻,沒有監控錄像,雙方又都受了傷,至今也沒有判出誰對誰錯……
不管是誰對誰錯……生與死的剎那,是她媽媽用生命在保護她,她活了,媽媽就死去了……她因爲不敢面對內心的自責和內疚,便把這些惡果推卸到父親身上,把所有痛苦加註在父親身上……那些日子,沒有母親的日子,是多麼的渾渾噩噩,流淚不止……
樂小米輕聲輕語的說着自己的性格和愛好,心中一股又一股悲傷的情緒蔓延開來,無可抵擋。這,就是痛麼?樂小米恍惚間聽到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碎裂?是什麼碎裂了?是心麼……失了神,眼中一片迷茫,差點昏厥過去。老豆的輪廓在眼前緩緩清晰,樂小米恢復了清醒。把那些事情、那些痛苦的回憶拋之腦後,認真的介紹着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