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時辰之前箕作山城的天守上——
「吉田大人!有織田軍由觀音寺城方向向本城前進!」
「什麼?」吉田重高大驚。他是箕作山城的城代,也是六角家重臣吉田重政的長子,更是吉田流弓術第三代目。雖然他並不畏懼合戰,但他可沒有想過箕作山城也會出現戰鬥。
「吉田大人!近五千軍勢,來得很快!」
本來吉田重高還覺得城中有三千軍勢並不需要害怕,而且箕作山城的位置在觀音寺城的東南方織田軍不可能會越過兩城來強攻,即使織田軍如在北伊勢那樣圍城城中也同樣有不少存糧可以堅持一段長時間。
吉田重高深吸了口氣,又問:「領軍的是何人?快去探!」
對方有五千軍勢並不算多,還不到己方的兩倍,令他有種僥倖的幻想,例如對方並不是要主攻箕作山城,又或是來圍而不攻的。
「吉﹑吉吉田大人!是﹑是是……是劍冢!是她的犬備啊!」
來的人是劍冢?
來的人是劍冢……
來的人是劍冢!
吉田重高忘了旁邊還有着手下家臣武士,直接跌坐在塌塌米上,失神的樣子被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阿犬現時的名聲有多大?這一點連阿犬自己都沒有怎麼去了解,但事實上只要家住在近畿一帶,不論是武士還是鄉野之人,都一定會聽過阿犬的事蹟。
吉田重高當然也聽過,劍冢正是那一位能夠超越劍聖的人,而且在戰陣一道上,更是一位比起那丹波赤鬼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絕世猛將!
事實上有不少未見過阿犬真面目的武士和浪人都認爲她應該是個身材矮小的男武士,什麼戰國第一美女,一定只是織田家的宣傳手段,假的。
基本上,阿犬男性這個說法還得到不少的支持。即使作爲阿犬的敵人,也不一定見過阿犬的樣子,因爲她上戰場的時候都是穿着全身具足,而且臉上覆着面罩,根本看不清她的臉,所以更別說那些連見都沒見過阿犬的武士了。
正如後世有人傳言上衫君是上衫姐一樣。
但現在不管阿犬到底是不是美女,也別提她到底是不是女人,這種事吉田重高一點都不想要知道,他現時只想要知道本家還能不能派出援軍來援……
「有援軍嗎?」
「回主公,沒有……觀音寺城﹑和田山城都已被圍困,不只無法派出援軍,連通信也斷了。」
吉田重高搖了搖頭,又問道:「那﹑那日野城呢?」
「聽說蒲生大人曾想要派出支援的,但後來被大殿拒絕了。」
吉田重高嘆了口氣,如果他在六角家家主的位置,可能也同樣會下達這種命令,原因是誰都不認爲織田信長真的會那麼大膽,直接越過兩城來進攻一處看起來並不是重點的副城。 www● ттκan● c○
「主公?」
「只能守了,三千守五千,我們還有三個月以上的存糧,對方也不一定會強攻,不可能會被攻破的。」吉田重高自我安慰道。
「是!」
只是守真的可以守住嗎?
答案是——不可能。
如果五千軍勢大部份都是由農兵組成,那也許真的會出現只圍不攻的情況,可是現在不同,這五千軍勢之中,有一半以上都是常備足輕,又有鈴木重兼帶領的鐵炮足輕,也有佐久間信盛和木下秀吉他們自己的旗本,以及阿犬手下的忠犬衆……
打退了淺井政貞第一次的試探,吉田重高開心了不到一刻鐘之後,他又發現五千軍勢分散成三隊,分別對兩道門和一面牆發起了攻勢。
「主公!我們的鐵炮只有五十,不足以應付三邊同時防守!」
「擋住正面!只要擋住那惡犬就行了!其他人不足爲慮!」
吉田重高雖然剛纔被嚇得腿軟,但他並不是什麼弱雞,立即就看懂了這三面之中,只有正面最爲危險,因爲他已經認出了阿犬那粉色「三頭犬」的造型。
「不過爲什麼有兩個劍冢……」吉田重高眯起了眼,對於城門外阿犬軍陣之中有兩人都穿着粉色「三頭犬」感到了疑惑。
在阿犬家中,能穿「三頭犬」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阿犬自己,而另一個就是小玲,本來阿犬是爲小玲造了一套天藍色以作分別,但小玲覺得還是粉紅色比較好,所以就出現現時這種有兩位穿着同色同具足的武士。
「丹羽長秀!」阿犬聽到了另外兩邊進攻的號角之後,也不再等待。
「在!」
「帶二百足輕去攻城門,破壞所有鐵炮射擊孔和狹間,沒有鳴金不能撤。」
「是!」丹羽長秀重重地點了點頭。
世人都認爲丹羽長秀是個文質的老好人,而且把他定位爲一個內政型的武士,但跟他認識了二十多年,兒時玩伴之一的阿犬,很明白一件事——
丹羽長秀也是一隻惡鬼!
阿犬很早之前就覺得丹羽長秀的內心同樣渴望着戰鬥,只是理性一直在壓抑着它。
僅會在作戰之時,又或是需要的時候,丹羽長秀才會釋放那鬼一樣的惡,比較起來,他是一頭比阿犬要懂得收放的惡鬼。
「所有足輕,聽我號令!衝陣!」丹羽長秀拔出了打刀,然後……
衝在最前!一軍的指揮有勇無謀地在第一線,士氣瞬間提到最大!
——砰砰砰!
鐵炮如預想之中響起,丹羽長秀的面前是一個個射擊孔,以及黑漆漆的鐵炮。
——唰唰唰!
頭頂上﹑身後,都是飛襲而來的弓矢。
但,丹羽長秀仍是無所畏懼一樣,筆直地衝鋒,把能殺人的鉛彈和箭矢視如無物!
這三百多米的距離,丹羽長秀的具足上,卻無法留下任何一道彈痕。
「丹羽大人的勇氣竟能擋住鐵炮和弓箭?」本來正在休整的淺井政貞嚇呆了,把那想要抱怨的心思收起,有點兒慚愧。
「很平常,主公平常都是一樣。」竹中重治對於這位曾在淺井家時有過交流的武士解惑。
將爲兵之膽,正如阿犬每次衝鋒在前都會令士氣大大增加一樣,丹羽長秀這樣的舉動同樣令足輕無所畏懼,氣勢更是蓋過箕作山城裡的守軍!
「刺進去!」丹羽長秀把打刀刺在那些射擊孔之中。
本來銀亮的打刀快速刺進去,拔出來的時候,已帶着鮮紅!
「塞住它!」
「別給它出來!」
激起了血性的織田家足輕,每一個都是狂戰士一樣,把本來已滿是弓矢的木牌丟下,用槍狠狠地桶進那些射擊孔之中,不再讓敵人的鐵炮有可乘之機。
早已由天守到了第一線的吉田重高心裡一驚,鐵炮是守城的關鍵,但沒了那些射擊孔,由城牆上射擊優勢就會下降,而且無法攻擊城下的敵人。
只是……
——嗚!
「信一﹑重兼!」
「在!」
「信一帶忠犬衆,重兼帶鐵炮足輕跟着我!」
「是!」
阿犬摸了一下揹着的燧髮長鐵炮微笑了起來,她就知道丹羽長秀不是淺井政貞那種笨蛋,同樣是一眼看出了箕作山城的弱點,而現在正是攻破這座箕作山城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