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偉明看着修練中的黎東,感受着感知的不適,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他的感知受了一些損傷,雖然他可以撐得住,但一時有點不適應,他在修練場中散步休息,順便看看其中的門人弟子,有問題的就用感知指點一番,也感受一下自身的變化,他走了兩圈,看見一個人對他招手,心裡雖然不太情願,但還是走了過去,問道:”恢復得還順利嗎?”
那是一個擁有一雙入鬢劍眉的年輕人,他的氣勢很強,就像一把利劍一樣,就連盤坐在那邊修練,都讓人感受到鋒利之意,那種危險的感覺讓人無法安心修練,所以他旁邊根本沒人坐,空出了一大片空間。
那年輕人伸手一引示意他在身旁坐下,感知佈下一個隔離結界,他沉聲說道:”你何必去碰斯塔人的東西呢?那會帶來恐怖的後果的。”
丁偉明聳聳肩道:”有多恐怖?”
年輕人正色道:”毀滅自己,或者被別人毀滅!”
“地球人一直都這樣,好像從來沒辦法跳脫這個命運。”丁偉明不以爲意地道
年輕人搖頭道:”雖然每個文明的進程都是如此,但這次意義不同,斯塔人的失敗重複過無數次,沒有一個貪婪者能逃脫毀滅的下場,你以爲你是第一個產生這種貪念的人嗎?在宇宙中的各大家族勢力都有人嘗試過,他們破解了斯塔人的秘密,最後自己也走上了斯塔人的老路。”
“喔?他們也成了斯塔人?”丁偉明好奇地問
年輕人板着臉道:”這倒不一定,大家都知道那條路不可行,試過了各種不同的方法,結果雖然千奇百怪,但下場都一樣,不是自取滅亡,就是被族人撲殺,因爲他們全都發狂了。”
“發狂?”
年輕人嚴肅地道:”你如果認爲斯塔人自相殘殺只是貪念驅使,那你就太小看他們了,那完全是一種錯亂的狀態,他們臨死前已經搞不清楚自己在幹什麼了,他們可能以爲自己斬殺了強敵,實際上卻殺了親人,他們可能以爲自己強大無比,但實際上他們卻正在解離,真正殺死強大的斯塔人的,不是那些和他們爲敵的文明,而是斯塔人自己,他們就像是一顆太陽,在最輝煌時自爆毀滅,而在自毀的過程中,他們還殺死了無數生命,所以別的文明才必須在他們還沒自毀前先殺光他們。”
丁偉明想起了幾個斯塔智能體的自毀傾向,也想起了他們錯亂的判斷方式,更想起了他們那種毫無來由的恐懼,他又問道: “既然這東西這麼恐怖,爲什麼各大家族還要收集?”
“那是因爲他們需要建造一種兵器,而這這種兵器需要斯塔智能體。”
“什麼兵器?”丁偉明好奇地問
年輕人面無表情地道:”一種超強的感知類兵器,那是禁用武器,細節我不想說太多。”
“既然是禁用武器,爲什麼他們還要收集斯塔智能體呢?”
“那種兵器允許作爲星球防禦之用,所以被用來做爲行星的最後防禦手段,各世家常用來防衛母星。”
丁偉明想了想問道:”你放心好了,我並沒有用斯塔智能體修練的打算。”
年輕人顯然不信,問道:”那你打算用它來做什麼?你身邊那兩個改造人又算什麼?”
丁偉明聳聳肩道:”那兩個可憐的改造人並不是自願被改造的,他們沒有選擇,至於我…”丁偉明指指自己的頭,苦笑道:”如你所見,我正在感受感知解離的痛苦,我希望能用混亂感知來嘗試解決毒品解離感知的問題,同時我也發現可以解離感知的藥品,我覺得可以利用這類藥品適當的化散某些人的感知,他們原本可能不適合修練。”
年輕人想了想,不置可否地道:”好吧,我不得不承認你很聰明,這是一條正確的道路。”
丁偉明頗感興趣的問道:”你們如何解決藥物成癮的問題?這可不算是尖端科技問題啊,你該不會拒絕回答吧?”
年輕人淡淡地道:”總有藥物能成癮,你解決得完嗎?”
“至少現在地球上的藥物應該有辦法解決吧?”丁偉明不放棄地道
年輕人搖頭道:”你救不了所有的人,有些人就是要找死,你拉都拉不住。”
“至少不想死的人應該有救他的方法!”丁偉明堅持着
年輕人冷笑地看着他道:”答案就在你身邊,何必問我?”
丁偉明疑惑地看着他,但那年輕人卻閉上眼睛,修練了起來,表示不想再跟他說話。丁偉明瞪着那年輕人,心裡想道:”這鐵疙瘩說我已經得到答案了,他可不是個信口開河的人,那表示我真的得到答案了,答案究竟是什麼呢?”丁偉明想了又想,絲毫想不起自己到底得到了什麼答案,他跟那年輕人一直處不來,不屑再去問眼前的人,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到底得過什麼答案。
丁偉明坐在那裡發呆,過了半個小時,他終於把感知內的混亂感知全部化解,那可不是驅離,而是真的把那些混亂的感知歸復原狀,那些感知的特性顯露,頓時從他的感知中脫離,主動歸附到不遠處的黎東感知中,丁偉明若有所悟,他似乎抓到某些意念,但那意念非常不清晰,一下子就溜得無影無蹤了,丁偉明這才感受到感知的不穩,他喃喃地抱怨着,試着修練感知,他的感知非常不穩,混亂感知雖然被清除了,但他的感知還是受損不小,強如丁偉明還是花了很大的精力才讓自己進入感知修練的狀態。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銀白閃亮的機器人帶着一個小女孩走了過來,那小女孩約莫十歲出頭,但已經長得非常清麗了,而且有着一股溫柔和善的氣質,讓人一看就喜歡。機器人先走近那年輕人,說道:”爸爸,小安的身體做好了。”
那年輕人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小女孩,又閉起眼睛道:”他是老丁自己養的女兒,跟我無關,你帶她去見老丁。”
機器人不悅地道:”可是她是我妹妹耶!”
年輕人閉着眼睛道:”你喜歡到處認妹妹我管不着。”
“壞爸爸!”機器人喃喃地罵着,但那年輕人不再理他,他等了一下,只好去推推丁偉明,丁偉明正專心修練感知,被他一推頓時不悅地醒過來,瞪着那機器人罵道:”小劍,人類在修練時不可以打擾!尤其是修練感知!”
那機器人小劍罵道:”我管你!爸爸說妹妹是你女兒,要你自己照顧。”
丁偉明一臉驚喜,他看看閉目修練的年輕人,又看看眼前美麗的女孩,大喜道:”你願意把小安還給我?”
機器人小劍罵道:”不然怎麼辦?我又沒辦法照顧她… “他看了看那女孩,嘆道:”媽媽說每個人都要自己做出選擇,她選了這條路,我也沒辦法。”
丁偉明也顧不得修練了,立刻跳起來,對那女孩伸出手,說道:”你願意跟我一起生活嗎?”
那女孩用一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過了一會兒才用糯糯又好聽的聲音對他說道:”我覺得我應該叫你爺爺比較適當,對不對?”一面伸出手牽着他。
丁偉明聽着這熟悉的聲音,突然激動的落下淚來,他含淚地道:”都好!都好!你回來就好!”,他拭去了眼淚,轉頭對那年輕人說道:”謝謝!”
那年輕人還是閉着眼睛,卻用感知答道:”肉體只是軀殼而已。”
丁偉明也用感知回答道:”我知道,但還是謝謝你。”他對那年輕人躬身行禮,珍而重之的牽着那女孩的手低頭問她道:”你決定叫什麼名字嗎? “
那女孩偏着頭說道:”根據你家的排序,我是不是該叫做丁明安?”
丁偉明笑道:”你高興就好,現在起你就是丁明安了。”他對機器人小劍致謝,在小劍不捨的眼光中,高興地牽着那女孩,走出了修練區。
丁偉明嘗試修復感知的時候,黎東覺得自己簡直就要燒起來了,他吸取了丁偉明的無特性感知,聚集了接近原本感知五倍的無特性感知,吸取能量的效率大大提升,雖然他引進了左手的循環,稍稍的降低了循環的效率,但這個修練區的能量密度實在太變態,強大的能量仍然像狂風暴雨般沖刷着他的身體,讓他的循環通道就像有火在燒一樣,尤其是他左手的經絡,簡直就像是有條烙鐵一吋吋的燒烙着,黎東一開始還忍着,但忍到後來,他覺得不對勁了,這種能量實在可怕,再這樣下去,只怕他的左手會被能量燒掉。
黎東不得不切離左手的循環,又稍稍降低能量循環的強度,細細地感受全身和左手的狀況,發現並沒有什麼異常,左手也只是感覺燙得厲害,但伸手去摸卻又不覺得溫度有異常,黎東大感奇怪,便又重新把左手的循環加回,果然,那種灼熱的感覺又出現了,黎東無奈,只好問拉米道:”這是怎麼回事?我的左手燙得厲害!”
拉米回報道:”主人,您全身的植體都在劇烈活動,但您左手的植體活動得超乎標準,強度有點異常。”
“那會怎樣?”黎東急忙問道
“沒有符合的評估標準,我無法爲您進行評估,但您現在左手和右手的植體密度相差12%,左手的植體密度高於右手,需要我爲您進行調控嗎?”
斯塔植體存在的目的之一就是調控植體,這確實是他的工作,但黎東一聽就奇怪地問道:”你確定左手的植體密度較高,而不是右手?左手的植體不是正在恢復中嗎?”
這確實很奇怪,黎東是築基後才長回左手,經過了這段時間的休養,雖然左手也漸漸被植體感染,但植體密度一直低於右手,現在偵測的結果卻是左手高於右手,這顯然跟運行循環有關。
拉米答道:”確定左手的植體密度較高,在剛剛您修練的兩個小時內,左手的植體密度突然大幅提升。”
黎東想了想,問道:”你有能力模擬左手的植體型態,把右手的植體型態也調整成同樣的模式嗎?”
拉米答道:”當然可以,請稍候…”過了一會兒,拉米說道:”能量不足,請提供足夠的能量。”
黎東一愣,便依照左手的循環模式,在右手建立循環,循環果然還是建立起來,但還是跟之前嘗試一樣,並沒有引入能量的功效。他懷疑地問道:”拉米,有能量效果嗎?”
“一點都沒有!”拉米確認道
“那該怎麼辦呢?”黎東想了想,還是接通了主循環,主循環的強大能量頓時分流進入右手的循環,整體循環的效率大減,右手卻也漸漸的熱了起來。
“右手植體模式調整中,預計十五分鐘後完成。”拉米盡責地回報道
“這樣也行?”黎東懷疑地問
“植體調整預計十四分四十七秒後完成。”拉米只是這樣回報
“好吧,反正只要十五分鐘,看看會發生什麼事。”黎東心道,他細心地感受左右手的狀態,發現整體的能量強度下降後,左手的灼熱感也降了下來,不再那麼難受,而右手的循環通道也開始灼熱起來,溫度似乎在慢慢的提升。
過了半晌,黎東/突然發現右手消耗的能量有減少的趨勢,他問拉米道:”拉米,右手的能量消耗有什麼變化嗎?”
拉米說道:”沒有,仍然依照計劃調整植體狀態。”
黎東知道拉米可能沒辦法分辨循環與植體的能量消耗間的關係,便耐心的繼續等候。過了不久,黎東幾乎可以確認右手的能量循環有了效果,隨着右手植體漸漸調整到位,右手的灼熱感跟左手漸漸相當,而雙手同時輸出的能量稍稍提升了整體的能量吸收效率,幾乎和只運轉主循環相當。
黎東大喜,可惜丁偉明只給了他手部的循環路線,若還給了腿部的,他肯定也試了起來了,但這樣的狀況已經很好了,他感受的大量的能量在經絡中奔騰,忍受着植體劇烈活動的灼熱感,一面讓拉米把植體活動數據記錄下來,準備交給愛麗絲分析,順便推估腿部的植體活動模型,以便下次修練時調整。
對黎東來說,五天的時間好像一下子就過去了,他身體的灼熱感早已消退,在這段期間內,他的左手不斷的變化,但右手卻毫無異常,左手的植體自主進化,不斷的重複着演化、凋零又重生的循環,但最後卻沒有任何成果,植體的異動平靜下來後,左手恢復了正常的狀態,看起來跟右手沒什麼兩樣。
黎東修練着完全忘記時間,最後他只感受到感知中充滿了能量,全身似乎被能量塞滿了,那種好像吃得太飽的滿漲感覺讓他不由自主地醒了過來,他醒來後,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發呆,過了半晌,他纔想起那是愛德華,他連忙對愛德華說道:”您好,愛德華大人。”
愛德華似乎在他身前坐了很久了,他停下修練,關切地對黎東問道:”你感覺怎樣?會不會不舒服?”
黎東感受了一下身體,覺得一切正常,便答道:”一切都很好,沒什麼異常的。”
愛德華點點頭道:”你練成了幽魂爪,知道該怎麼用它嗎?”
“什麼幽魂爪?”黎東訝道
愛德華一臉慎重地看着黎東的左手,指着他的手道:”這隻手臂可以直接撕裂感知,它甚至可以捕捉感知,只要你願意的話。”
“配合混亂感知?”黎東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手又變成什麼怪東西。
“不用!幽魂爪跟混亂感知無關,但我不是幽族,不瞭解幽魂爪的狀況,你直接感受一下手臂的狀況,或是問問你的斯塔智能體。”
黎東問拉米道:”拉米,你知道什麼是幽魂爪嗎?”
拉米說道:”斯塔星幽族人專屬的技能,可以破開感知,直接吸取能量和感知,還可以發射感知衝擊和能量衝擊兩類衝擊彈,具備有感知具現化能力。”
拉米解釋的時候,黎東的腦中浮現各種解說的話面,但他完全不懂拉米說了些什麼,也不能理解拉米在他腦中演示的畫面是什麼意思,他抓住了拉米的話尾,追問道:”什麼是感知具現化能力?”
“主人!請伸出您的左手…”拉米知道他跟不上斯塔人的思維模式,也不多作解釋,反而這樣說道。
黎東聽話的伸出左手,在那瞬間,他感受到他的左手一陣波動,那左手分離出一個虛幻的手掌,愛德華見他分離出幻手,竟然嚇得跳了起來,飛快地閃到一邊去。
黎東疑惑地看着他,他左手輕輕一動,那虛幻的手掌飛了出去,抓向不遠處的一個修練者,但那手掌沒飛出多遠,就被一個感知困住了,那手掌被感知扔了回來,融回黎東的左手中。那感知還對黎東怒喝道:”別在這裡亂玩你不瞭解的東西!”
黎東被他嚇了一跳,趕緊道歉道:”對不起…”
愛德華被黎東和那感知嚇了一跳,他看着那感知的主人,那是一個擁有劍一般眉毛的年輕人,愛德華在這裡修練了許多天,最近纔看到這個年輕人,他的肉體看起來連築基的門檻都還沒跨過,沒想到他的感知居然這麼強大,不僅可以擋住幽魂爪,甚至還有能力把幽魂爪逼回去。
幽魂爪號稱無物不透、無物不抓、不可規避的三不魂爪,沒想到卻在地球第一次出現就抓到鐵板,愛德華大爲驚訝,但想來這是黎東第一次使用,根本不會控制,所以纔會失敗而回,他完全沒想到是那個年輕人的感知強韌到他無法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