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一刻裡,碧翠絲心中的不滿漸漸的開始轉化爲怒氣。
因爲方里眼中的惋惜。
雖然不知道方里爲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着自己,但碧翠絲就是覺得心底深處有股火氣在上涌。
於是,碧翠絲以壓抑着怒氣的低沉聲音,對着方里,如此宣言。
“如果你再用那樣的眼神看着貝蒂,貝蒂就對你不客氣了。”
這並不是開玩笑。
伴隨着這句話語的傳出,碧翠絲的周圍確實開始波動起魔力的漣漪。
本來,碧翠絲就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主。
再加上四百年來一直守着**庫,從不與外人接觸,從始至終都貫徹着孤僻的道路,可想而知,碧翠絲的脾氣絕對不是很好。
要不然,在剛見面那會,碧翠絲就不會因爲方里的一、兩句話而直接發動攻擊。
所以,碧翠絲的話絕對不是玩笑,而是警告。
在這樣的情況下,方里的眼神確實變了。
變得不再充滿惋惜,而是被平靜給取代。
雖然認識方里的時間並沒有多久,在方里住在羅茲瓦爾宅邸裡的一個月時間裡,方里與碧翠絲之間的交流更是少得可憐,連見面的次數都極爲有限,只有在方里想到這裡來拿上一本書看的時候纔有機會,但碧翠絲至少還是知道的。
對於方里來說,這樣的平靜纔是最稀疏平常的表現。
然而,親眼看着方里的眼神從惋惜轉化爲平靜,碧翠絲心中的火氣卻是不但沒有消停下來,反倒有越漲越高的趨勢。
那種表現,簡直就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
小孩子的話,你搭理她,他會覺得你煩。
而你不搭理她,她卻會覺得你是不想管她,不想陪她玩,同樣會埋怨你。
現在,碧翠絲就是這種心理。
所以,唯獨這一刻,無論方里有什麼樣的表現,碧翠絲都會想發火。
因爲…
“因爲,你也是時候該發泄一下了。”
方里突然開口。
“在長達四百年的時間一直都將自己關在這個**庫中,只爲了一紙契約,你也確實有發泄的權利。”
方里突如其來的發言,先是讓碧翠絲一怔,隨即終於是將碧翠絲心中的火氣給點爆。
“你…!”碧翠絲大聲的說道:“你又知道貝蒂什麼事啊?!”
碧翠絲的情緒,完全失控了。
大氣中的魔力在嗡的一聲當中,徹底的混亂了起來。
而碧翠絲的身上則是波動起了龐大的魔力,讓整個**庫都微微一顫。
就像方里所說的一樣,碧翠絲確實該發泄了。
發泄四百年以來的孤獨。
發泄四百年以來的寂寞。
發泄四百年以來的等待。
發泄四百年以來的壓抑。
當然,碧翠絲知道,自己沒有權利發泄。
不,應該說是沒有權利向方里發泄纔對。
因爲,方里根本什麼都沒有做錯。
即使是這樣,被點燃的情緒依舊無法順利的仰制下來,讓碧翠絲的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而起。
再這樣繼續下去,碧翠絲一定會控制不住自己,真的對方里動手?
直到方里的下一句話,極爲清晰的迴盪在了整個**庫裡。
“好,決定了。”
方里好像做出了什麼判斷一樣,擡起眼簾,看向了碧翠絲,以這樣的一句話,宣告了這場鬧劇的結束。
“你的使命由我來結束。”
當這句話在整個**庫裡響起時,撼動周圍的魔力渾然一滯。
而碧翠絲,則是睜大了自己的眼睛。
一對猶如星球般蔚藍又美麗的眼眸裡,充滿了震驚。
“你…”
碧翠絲極爲震驚的顫聲而起。
然而,這個時候,方里已經是轉過身,準備出去。
就在這個瞬間,碧翠絲做出了以往的自己絕對不會做的事情。
“等一下!”
那是近似於尖叫的聲音。
聲音中,即有前所未有的焦急,亦有着難以想象的哀求之情。
緊接着,方里的衣角便是被拽住了。
被一隻小得猶如孩子般的手給拽住。
而且,還是緊緊的。
方里可以感覺到,那隻緊緊的拽住自己的手正在止不住的顫抖着。
可是,方里卻是沒有回過頭。
只有碧翠絲那同樣在顫抖的聲音,傳入了方里的耳中。
“你…難道就是那個人嗎?”
這個聲音裡,充滿了幾近奢望的希冀。
就像是一個瀕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樣,向着方里,伸出了手。
而一旦被這隻手給抓住,那麼,這隻手便不可能再鬆開了。
除非,方里甩開了這隻手。
於是,方里終於是緩緩的轉過身。
只見,碧翠絲正緊緊的抓着方里的衣服,仰望着方里的小臉上充滿着以往所沒有的因素。
不安。
動搖。
期待。
害怕。
以及旁人絕對無法察覺的懇求。
這些情緒,紛紛都在碧翠絲那張以往只會冷淡的拒絕別人的稚嫩俏臉上出現,活生生的印入方里的眼簾。
這,纔是碧翠絲心中真正的感情。
直至這一刻裡,碧翠絲才向方里展現了真正的自己。
一個害怕被拒絕,害怕被甩開,害怕被單獨的留下的孤獨的小孩。
可想而知,碧翠絲口中的那個人對於這個精靈少女來說,到底有多麼的重要。
對此,方里卻是什麼都沒說,只是伸出手,摸了摸碧翠絲的腦袋。
“啊…”
碧翠絲露出了像是在做夢一樣的不可思議的表情了。
直到迎來方里的這句話。
“我知道,你已經等了四百年了。”
方里一邊溫柔的撫摸着碧翠絲的腦袋,一邊以同樣以前沒有的柔和表情,輕聲開口。
“既然如此,那你就再稍微委屈一下下…”
“再稍微委屈一下下,再等一段時間…”
說完,方里便是輕輕的掙脫了碧翠絲的手,揮了揮手,直接離開**庫。
這一次,碧翠絲沒有追上去。
其眼中,涌現的是濃郁至極的希望。
以前所沒有的希望。
“再等一段時間…”
寂靜的**庫裡,碧翠絲那猶如與母親走散一般的無助又希冀的聲音,輕輕的響了起來。
“真的再等一段時間就行了嗎?”
“貝蒂,真的等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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