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漪院內,顧以智和大夫人相坐品茶,大夫人仔細打量着自己癡傻了十多年的女兒回來了,更加明豔動人,機智聰穎,越看越滿意,越看越欣喜,大夫人想着想着就笑了。
顧以智身穿一襲水紅色紗裙,優雅的端着茶盞,一身貴氣,絲毫看不出之前癡傻的狼狽樣子。
看見大夫人莫名的掩嘴輕笑出聲,顧以智不解的挑眉,問道:“孃親,爲何事如此開心?”
大夫人聽聞抿嘴又笑,卻是不做答,顧以智正準備不理會她,只認真的抿着茶。
“六兒啊。”見顧以智不做聲,大夫人認真的打量着顧以智,欣慰的喃喃出聲道:“孃親甚是高興,你恢復了神志,變得如此聰穎,孃親打心底裡高興。”
顧以智笑笑,又抿了一口茶,一雙如水的剪眸裡滿是驕傲與算計。
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顧以智疑惑的問道:“對了,娘,那個知書是怎麼回事?處處與女兒作對,遲早有一天我總要收拾了她。”
經顧以智一提醒,大夫人這纔想起要給自家女兒的解釋,她笑道:“智兒莫急,這事也怪爲娘,忘了與你解釋,知書是自己人,你不要有過多猜疑。”
“自己人?”顧以智不解,她不滿道:“孃的意思是,知書是你的人?”
大夫人點頭:“正是,她是我安排在顧以畫的臥底,這些年,爲我做了不少事,立了不少功啊!”
“是嗎?”顧以智有些不相信,且不說自己心裡對她的敵意,若知書真是自己人,那爲何她又要如此針對自己?
“娘,女兒想與知書對話試探試探,”顧以畫眯起一雙剪眸,喃喃道:“本小姐倒要看看她要如何給本小姐一個說法!”
大夫人見女兒神情有異,便讓她自己去試探。
大夫人命着小紅去叫知書,小紅領命而去。
“知書姐姐,此次前去你可要小心些許,六小姐不知爲何對你起了猜疑。”
去的路上,小紅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與知書一五一十的說了,知書知曉顧以智對自己起了疑心,在去了路上便想好了說辭,心裡有了底,如此,她也不怕顧以智的百般試探。
知書很快就到了雲漪院,她穩步走進去,大夫人母女二人還在品茶,知書見狀,落落大方又不卑不亢的行禮,言語卻恭敬道:“大夫人福安,六小姐福安。”
“起來吧。”顧以智手中拿着茶盞的蓋子輕颳着杯沿,漫不經心的開了口:“坐吧,今日尋你來,是有點事兒問你的。”
知書微微一笑,隨後恭敬道:“謝六小姐。”
“知書。”知書剛一坐下,顧以智便就開了口,她的神情慵懶,透着無所謂的意味,她道:“叫你過來呢,是本小姐有些話要問你。”
知書頷首示意自己知道了,便回道:“是,六小姐請問。”
“關於那個小丫鬟的死,你有什麼看法?”
知書眼角餘光看了眼顧以智的神情,慵懶的神情不見了,只有滿滿的冷光,知書心裡早就料到顧以智會問這件事,可若回答不好,一樣上那斷頭臺,思量了下,便道:“知書一介奴婢,不敢妄自菲薄。”
“呵,”顧以智突然冷笑一聲,道:“奴婢?你還知道你是一個下賤的奴僕啊?本小姐看着你倒是把自己當成這相府的主人了。你說,是不是啊?”
言語中帶着諷刺與威脅,知書大急,匆忙起身跪在地上,辯解道:“還請六小姐明察,知書絕對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之人!”
“哼!”顧以智冷哼一聲,冷聲道:“量你也不敢,那你給本小姐解釋解釋,你爲何如此在意那個丫鬟的死,而且還懷疑到本小姐頭上?”
“知書不敢,知書只是覺得她死得有些蹊蹺,而且這件事直指六小姐,知書也是希望能查清楚事情的真相,還六小姐清白。”之前不卑不亢的神情全都不翼而飛,知書的心裡只想着如何脫身,伏低做小知書毫不在意,她急急道:“奴婢的一片真心望小姐明察啊。”
“你說的倒是好聽。”顧以智明擺着不信與她,知書的言語中雖有着伏低做小之意摻雜其中,但卻也是條理有據,顧以智不僅對知書產生了些許興趣。
“知書所言句句屬實,知書是大夫人一手培養的,爲大夫人鞍前馬後這麼多年,如今六小姐歸來,知書自然也會爲六小姐做事。”知書誠懇而堅定的對顧以智說道。可心裡卻是一片恍然。
大夫人見顧以智逼知書太緊,心下有些不忍,便勸說着顧以智道:“六兒,你就放心吧,知書是自己人,她這麼做也是爲你好。”
顧以智是個心胸狹隘的人,看到自己的母親如此偏袒一個外人,心中極爲生氣,她忽而氣憤的質問大夫人道:“孃親,這十幾年來,我神志不清不但不能在你身旁盡孝,還總是給你惹麻煩,害你被其他人嘲笑,如今我變得正常了,你卻還是把心偏向外人,孃親,你”
顧以智話說不下去了,憤憤的便起身離開,留下大夫人和知書二人大眼瞪小眼,大夫人有些羞愧,這麼些年,自己確實沒有過多的關照過這個女兒。
知書看在眼裡,喜在心裡,這母女二人還真是可笑,一個只爲自己的利益,另一個卻只是爲了給自己復仇,雖有那親情之絆,卻也是微不足道。
可心裡之語卻不能表露出來,知書起身,走到大夫人身邊輕聲安慰道:“大夫人,您別太難過了,六小姐年紀還小,有些事以後她就明白了。”
“唉。”大夫人嘆口氣,對着知書擺擺手,一時間說不出話,便道:“受了嚇了罷?也是本夫人太過縱容與六小姐了,也罷,也罷,你便先回去吧。”
知書一聽,心中總算鬆了一口氣,隨後皺着眉不情不願的行禮道:“知書告退。”
這一次來雲漪院,知書可謂是有驚無險,幸得大夫人偏愛,如此,便又可以清閒幾日了。
知書回到芊萍院,花生棗兒兩姐妹早已等候在門口,見她回來,便一同着急的迎上去詢問道:“知書姐姐,你沒事吧?”
知書笑笑,搖頭安慰着兩人,道:“我沒事兒,大夫人和六小姐不過是讓我過去閒聊了幾句。”
“唉……”花生嘆口氣滿臉的擔憂,“這六小姐自從恢復了神志以後便像是變了一個人,那眼神可恐怖了,好像看誰都覺得礙眼似的。”
“就是!”棗兒附和道:“那六小姐癡傻時知書姐姐多照顧她,還救過她的命,可清醒了就只知道爲難知書姐姐,不懂得知恩圖報!”
不知自己照顧顧以智的消息這兩丫頭是從哪兒得來了,但知道飯可亂吃,話卻不能亂講,她提醒道:“花生棗兒,別說了,小心隔牆有耳!”
“對對對,知書姐姐說的有理,”花生棗兒反應過來,急忙要把知書迎進屋內,她們道:“那我們進去說吧!”
院子裡慧兒還在清掃,見她們走過去也沒說話,只朝知書笑了笑,知書知道慧兒這姑娘挺內向,沒有花生棗兒兩姐妹開朗,即便她沒有出去迎接自己知書也是知道她是關心自己的。
三個人走進院子裡在石桌旁坐下,棗兒又開始嘰嘰喳喳的詢問她在大夫人那裡發生的事情,知書實在不想說,奈何棗兒糾纏得太緊,便只好揀着一些平常的話說給她們聽,太單純,知書不想讓她們知道太多,否則,怕是捲入那風波不好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