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畫前些日子經過知書的開導,已經不怎麼過問知書的事兒了,且也答應了要支持知書,於是又拿了些銀子塞給知書,道:“嗯,沒銀子打點可不行,你切記要小心啊。”
知書點點頭,隨後便揹着一個小包袱開了門,看了一眼門外,發覺那花生棗兒,已然回去了耳房之後,自己才小心翼翼的出了芊萍院。
隨後出了丞相府,知書便放開了姿態。
那賭場離丞相府有些遠,方向在面朝東邊的丞相府大門的斜道兒再隔了兩條街。
知書經過丞相府大門之時,沒想到是開着的,且顧青正在送着什麼人出去,索性離得遠,知書看到了大開的門便覺得事情不妙,急忙溜之大吉。
可知書是認爲有僥倖了,但那官海浮沉幾十年的老狐狸顧青那是怎樣的眼神,自是一眼便認出了前面那個走的頗快的身着丞相府丫鬟服飾的便是久跟自己那個省心的女兒身邊的知書。
送走了風琛竹,顧青手起,旁邊的林管家會意,隨後上前問道:“老爺,有何事兒?”
顧青道:“方纔有一小姐的丫鬟揹着包袱從相府大門走過,向斜對面的道兒去了,你讓人跟上。”
林管家點頭,隨後回頭掃視了一眼站着的小廝,指着一個吩咐道:“你,朝着斜對面的道兒去,跟着方纔走過的丫鬟。然後回來稟報她的動向。”
小廝領命而去,正好看到知書入了一間客棧,然後出來了個翩翩公子,小廝眼尖兒倒也沒錯過,心道這丫鬟倒也有些防範心思,也不知這丫鬟要作甚,還是隨上去看看吧。
知書一路到了那剛買下的賭場,賭場已然關門了,門外的許多工匠按着圖紙來敲敲補補,溫潯在一旁觀看着進展,知書上前一步喚道:“溫兄,這賭場且改的如何了?”
“賭場內桌椅老舊,全都要換新,我已喚了木匠趕工了,現下門庭也在按照我們三人的意思改正,可能還需半月有餘才能開張。”溫潯看了一眼知書的打扮,也沒說什麼,便把現下所做的事兒如實道來,畢竟知書纔是那東家,且溫潯是真心實意的想跟着知書了,他那謀士的直覺,還有最佳的試探,那日溫潯提出開賭場的提議本來是沒指望知書一介女子答應的,可是她答應了,還付諸於行動,這一切,知書都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她就是她想要跟着的人,跟着的東家。
知書卻是不知溫潯心裡所想,她點點頭,溫聲道:“若是有什麼事情可以用錢打點的儘量用,這兒還有些銀子,你且儘可”
“等等。銀子暫時還夠。現下有一更重要的。”溫潯轉過身喚住了掏錢的知書,詢問道:“牌匾即將做成,你要取何名字?”
知書思量了下,嘴裡喃喃着:“來賭場的,皆是好賭之徒,來自五湖四海,來自四面八方,嗯”
最後知書點頭肯定得對溫潯道:“便喚四方賭場吧。四面八方的四,四面八方的方,四方賭場。你覺得如何?”
溫潯聽着知書語氣與言語不相符的話,有些哭笑不得,隨後他點點頭,隨着知書道:“四面八方的四,四面八方的方,四方賭場,好,果真好。”
知書也認同的點點頭,隨後道:“開張當天,還是我與那大頭來出面罷,你現下才剛出獄,難免有人不認識你且刁難與你,你還是那天便在大堂內檔掌櫃的吧。”
知書小心翼翼的提出這個建議,沒想到溫潯卻是滿不在乎的應下了,看到知書的神情,溫潯輕笑一聲,道:“我本就是一個謀士,承得你小子賞識才會有今天如此明媚之路,你且寬心,我們謀士本就是幕後之人。”
知書放下了心,又道:“那夥計打手還是用原來那批罷,願意留下的便留下,不願意的便遣散,招幾人進來。”
溫潯道:“這事兒我讓大頭去做了,他是地頭蛇,做這事兒比我順溜,你且放心,我會轉話與他的。”
看着天色不早了,恐知書所在的丞相府裡有何事會尋人,溫潯便提醒又道:“這裡的事兒有我與大頭在忙活,你且放心回去吧,過幾日再來看便可。”
知書這才放下心,帶着謝意的對溫潯行禮道:“好,那便告辭了,一切麻煩溫兄了。”
這一切都被在不遠的小廝看的徹底,小廝在知書與溫潯寒暄之時便已離去。
顧青的書房外,小廝如實的把知書的行程一步不漏的告訴了顧青,隨後等着顧青發話。
顧以畫正好奇着顧青爲何講課到了一半便出了門,隱隱約約聽見門外的話語聲,顧以畫支棱着耳朵也聽不真切。
過了一會兒,顧青便陰沉着臉進來了,顧以畫心裡一慌,隨後壓下心裡的慌亂感,關切問着顧青道:“爹爹,爲了何事犯愁了。”
“今日之課,便先不講了。”顧青冷聲道:“今們便來說說一件事兒,你丫鬟在外開了一間賭場,你可知曉?”
顧以畫聽聞,原本慌亂的心裡又是一驚,她連忙跪下,並未討饒,而是誠懇的對顧青道:“這件事兒女兒知情。”
“那你爲何不報!”顧青被氣着了,手把書桌捶得“砰砰”直響。
顧以畫心裡這兒繞着彎兒,那兒繞着彎兒,也還真給自己繞出了一道出路的彎兒,她畢恭畢敬的道:“這是女兒默許的,且,是爲了丞相府着想。”
“哦?爲了丞相府着想?”顧青不信的反問道,倒是想要看看面前的這個女兒能如何的舌燦蓮花。
顧以畫卻是簡潔明瞭的一針見血,她道:“說句爹爹可能不愛聽的話兒,爹爹若是百年無一男兒,那到了爹爹告老還鄉之時,這賭場便是我們最大的依仗了,女兒生是爹爹的女兒,死是顧家的鬼,女兒定是要養着爹爹的。”
顧青被顧以畫的話堵的無話可說,他靜默兩秒,隨後道:“可你也不該瞞着爹爹啊。”
顧以畫不回答顧青的話,倒是嘟嘟囔囔的道:“這不是女兒想給爹爹一個突然的歡喜嘛,誰知爹爹這麼賴皮,且女兒也是第一次操辦這些,哪能知勝算幾分,早早說出來,以後再不行,爹爹豈不是說女兒誇下海口說的出做不到麼”
“好了,好了。這令牌你且拿去,好生保管着。”顧青被顧以畫的低語弄的完全沒有脾氣了,於是打斷了顧以畫的話。從腰間掏出一道令牌遞到顧以畫的面前,道:“這是丞相的子令牌,你且拿着,辦什麼事兒也容易許多。”
顧以畫畢恭畢敬的接過,隨後聽着顧青繼續道:“只不過你且要幹出一個大功績來,不要辜負了爹爹對你的期望。”
顧以畫恭恭敬敬的對顧青行了個磕頭禮,道:“是,女兒謝謝爹爹。”
“哼。”顧青輕哼了一聲,斜視了一眼顧以畫,隨後道:“起來罷。”
顧以畫心裡鬆了一口氣,總算搪塞過去了。
知書又去客棧換回了裝,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那丞相府漆色大門,發現是關着的不免鬆了口氣,然後又揹着包袱從丞相府後門回到了芊萍院,
顧以畫並不在,想是去了顧青書房內聽課,知書喝了口水,看了眼被烈日曬得有些許焉了的月季,又看了眼日落西山的天色,算了下時辰,發現才申時初,也不知該做什麼,於是便拿起了顧以畫平時繡的花樣細細端詳了起來,看着顧以畫繡的花樣,知書的腦海裡忽然生出了作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