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個時辰,卻像經歷了漫長的一個世紀。
之前雖然眼見,可都是發生在別人身上,可如今再多的興嘆也比不上自己身臨其境。腿上刺痛的神經不斷的牽扯着意識,她有多少次就想這麼昏昏沉沉的睡去。
有了手腳麻利的侍衛兵們,再加上工具的協助。雖是夜晚,地面形式危險堪憂,可還是在天邊第一抹魚肚白浮現時救出了卿瑤。
卿瑤的意識在重新見到瓦礫外泛白的天空時漸漸甦醒,臉上感覺到髒兮兮的沙粒,腿腳根本難以動彈。眼神望向蹲在她身邊眼帶倦色的容若,再移到他殘破的雙手染滿了鮮血和混合物。
“容若…”她心酸的喊了一聲,眼淚幾欲奪狂而出。
容若溫柔的眼眸安慰着笑道:“別怕,我在呢。”
康熙見這幅模樣已是心中一痛,幾步並作的來到卿瑤跟前,蹲下握住她的手,容若只好暗暗退到一邊。
“瑤兒,你覺得如何了?”
與康熙已是多日不見,此時只覺得像是一位親人般。
“皇上,我,還好…”
康熙皺着眉頭責怪道:“好什麼好,若不時朕來的及時,你這條腿不想要了嗎?曹寅,快快,派人給朕把她擡回乾清宮去。”
卿瑤一急,腿上就一痛:“皇上且慢,還有兩個人,齊太醫和…”
“朕知道了。你管好你自個兒就行了,齊千風的事兒朕已知曉,自會處理。”
卿瑤朝容若頑皮的眨眨眼睛,欲試試自個兒站起身子來。沒想到用力過猛,拉扯到了腿上的傷口。她知道腿上的傷很嚴重,可沒想到會痛的如此驚心,只覺得鑽心的蔓延到心臟,瞬間腦海失去意識一片空白,人整個往下倒去。
容若一把接住了她的身子。
唬得康熙一愣,也不在乎,瞧着容若抱着她的手:“這丫頭性子堅韌只怕是忍了好久。容若,快些傳朱太醫,傳朕的話,若是她這條腿恢復不了原樣,仔細頭上的帽子。”
容若點點頭,手上的血污與卿瑤身上的衣服粘合在一起,狼狽不已。轉身先行帶着卿瑤離開。
此時已是寅時,震後的日出卻依舊如昔,一點一點的升上了天空,彷彿昨日的陰沉詭異不存在一般。西小院已經化作一片殘骸,康熙帶的那對侍衛兵仔細的搜尋着,看還沒有活口。
容若剛走,曹寅視察了一番,便朝着站在一邊探看的康熙回道:“皇上,西小院整個搜尋完畢。”
“情況如何?”
曹寅思量一下,道:“這邊雖然久未修葺,坍塌嚴重。可幸好住的人不算多,只是幾個妃嬪和一些奴才。傷亡情況待臣覈查完畢後,再向皇上具體稟報。”
康熙點了點頭,一個侍衛兵便匆匆跑來這邊:“報,皇上,曹大人,齊千風大人找着了,不遠處還有一具屍體,體貌爲男子,像是納蘭大人所說的黑衣刺客。”
康熙和曹寅連忙過去察看。齊千風與卿瑤一樣,被風浪衝擊到了牆角處,卻只是受了些皮外傷。因着他是太醫,懂得更多的生理常識,此時意識尚算清醒。而另外一個黑衣人則情況不太好,繞是身強力壯武藝高強在這自然天災面前,卻如一隻螻蟻般。他被坍塌的石牆砸斷了一條腿,身上多處傷勢,失血過多,已經失去了呼吸。
曹寅眼尖,一眼就瞧出了此人的面貌特徵頗爲熟悉。嘆道:“這不是黃波?”
黃波是他手底下的侍衛,還算武藝出衆。只因爲是榮妃心腹黃達海的表弟,所以有些心高氣傲。黃波今日告假,他準了以爲是要回京城的家探視雙親,沒想到卻在此地發現了他。
“皇上,這……”他已然料想到,此事怕是跟榮妃抹不開關係了。
康熙看着眼前亂糟糟的情勢,這場震勢來的毫無徵兆。若不是他因前車之鑑,爲宮中所有宮殿加築修建,牢固地基。恐怕這次,就不僅僅是西小院遭殃這麼簡單了。還有,待日後地方官將各地傷亡情況報上來,他眉頭緊皺,皇宮尚且如此,還不知道老百姓們熬不熬的過去。
“將齊千風先送回太醫院治傷吧,療養期間朕命他就歇在太醫院了,日後朕還有事情要仔細問他。曹寅,派幾個人保護他的安危,朕可不想再看見今天這般的情況了。”康熙復又指了指黃波的屍體
:“至於他,你看着辦吧,最好讓某些該認領的人前來認領……”
康熙語氣意有所指,曹寅抱拳遵命。
曹寅事物繁重,容若便又被康熙調回了身邊左右侍奉着。卿瑤半夜被腿上的傷疼醒,一個激靈,冷汗冒了半個額頭。動動身子,覺得手被牢牢的握住。她慢慢的睜開眼睛,燭火微微搖曳着,眼神迷晃着透過光亮看去,容若微微的閉着眼睛似在打盹兒,可是眼睫毛忽閃着又不安穩。
她愣着盯了他半晌,忽然想起來發生的事情。環視一圈,她這是在哪兒?她記得,康熙已經帶着人救了她出來,只是她耐不住痛昏了過去。這屋子如此熟悉,可不是她在乾清宮當差時住的那間屋子嗎?一切如常,絲毫不動。
“醒了?”清淡溫柔的話語。
容若望着她睜圓了的眼睛,滴溜溜的轉着眼珠子。
“我又回來了。”她臉色雖蒼白着,身上卻已然沒有那般痛楚了,淡淡的開口。突然,瞥見了他手上抱着紗布的雙手:“你,你的手……”
猛地想起,是因爲救她,他拼了命的用兩隻雙手刨開那些碎屑和沙土,堅硬的磚牆,爲的是讓她少挨一些時間的痛苦。
她想起抓住他的手,卻被他搶先一把抓住:“不礙事的,我堂堂男兒之身,這點傷口不值一提。倒是你,朱太醫說,你右腿險些神經壞死,再晚一步,你下半輩子可就要杵着柺棍了。”
雖然是開玩笑的話語,可眼中卻透出難以忽視的緊張神情。
卿瑤也知道,此時並沒有麻藥,如果一旦被太醫宣佈她的腿神經壞死,截肢她如何忍受的了。可是,此時她竟不覺得害怕,從他出現在眼前的那一刻起。她知道有他在,她就能夠安然無恙。
“可是,你怎麼在這裡?皇上呢?”這是她的屋子,下人的屋子,他的身份可以這樣安然的待在這裡嗎?
他微笑道:“不用緊張,這好多事兒你還不知道呢。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早些時候,除了玥兒,端嬪娘娘佟妃娘娘和良嬪娘娘都來看過了。皇上一開始也是在的,不過老祖宗受了些驚嚇,今日剛剛過去陪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