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直視神，更不可非議神。
恐懼一向是信仰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對付前來說，婪蟲這幫人稱得上相當難得的測試素材。
首先知其本質，即死亡主宰的誓約工具人。
同時作爲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團體，他們因爲彼此之間的聯繫，有着相當不錯的信息共享屬性。
同時還是爲數不多知道自己尊名者。
以及最重要的，他們並不知道自身的本質，唯一知道真相的阿尾兄，已經被自己送到未見之丘了。
這種情況下，着實適合用來測試一些信仰相關的事情，甚至是舊日信仰相關——
死亡主宰狀態如何，以及祂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所以雖然事務繁忙，但對於衆人的引導方案，付前從未拋諸腦後。
而昨天展示了希望後，面對質疑乃至冒犯，懲戒是必不可少的。
跟文璃說今天可以繼續來上班，本來就不單指賣書。
不過即便有這位幫忙散播恐懼，感覺上還是有所欠缺。
付前從昨天就在想，懲戒時該用何種方式。
而果然天道酬勤，不久前一番晨練後，新獲得的獎勵，看上去竟是很有些合適。
無人不懼怕的死亡陰影，穿透一切的描述跟目前的微弱聯繫聽上去也很是適配。
同時跟災厄權柄相比，似乎還不用擔心肉體毀傷。
畢竟前者如果控制不好力道，直接來個爆頭都有說不定。
而對於傷寒恐懼，付前並不認爲以這幫人的資源，有能耐把持續時間延長到五十九小時。
當然一切還要看實際使用效果——效果不錯。
……
激盪的恐懼漣漪間，付前對此次任務獎勵的評價再上一層。
一方面是真的有效。
隨着鎖定目標並激發，即便只是循着一絲微弱的聯繫，死亡陰影依舊是毫無衰減地送達。
而另一方面則是即便成功激發，但雕像本身卻依舊低調無比，毫無任何絢麗特效，甚至感知裡的波動都極其微弱。
果然人老了都講究個返璞歸真，這東西可太適合用來陰人了。
讚歎之間，付前注意到了志願者文大小姐的眼神。
很明顯自己手裡的東西，因其過分獵奇的造型，連即便剛剛全功率爆發在休息的她，一時都難擋好奇心。
不過付前本來也沒想掩飾，隨手直接遞了過去。
“謝謝……”
看得出來文璃並不是那麼想接，但良好的家教，讓她沒有拒絕的同時表示了感謝。
而對此付前只是微微頷首，把注意力集中到聯繫的另外一邊。
毫無疑問那邊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討論，而且人到得挺齊整。
一直持保留意見的老爺子，正是姜恩專屬拍賣會的主持人，滿滿仙風道骨之相的那位。
而與之針鋒相對，言辭激烈的，同樣也是一位熟識——齒喉居士。
說起來這位女士應該是昨天最慘的人之一，直接捱了一記災厄爆發的。
果然堅定的信仰離不開苦難。
讚歎之間，付前懷着滿滿期望，關注着老爺子的反應。
……“你們……”
老爺子無疑是此刻場上的目光核心。
並不是因爲真有流星砸到他頭上，而是轟然衝擊所有人的恐懼，就發生在他表示質疑的臺詞後。
這過分絲滑的銜接，讓人不由得不去思索其中因果關係。
而注意到這一點的他，卻明顯沒有精力做什麼辯解，而是喃喃自語間忍不住擡頭。
那冰冷的，懸於無窮高處的死亡陰影，在感知裡是如此的清晰。
彷彿能看到蘊含無盡寂滅力量的堅冰，正在瘋狂凝結膨脹，以無可阻擋之勢砸落，隨時會把永恆的黑暗帶給自己。
這詭異的，超越感知的死亡預兆，迭加心底無理由升起的恐懼……與其說是遭遇了什麼攻擊，更像來自上位者的忿怒。
“你們有沒有感覺到……”
根根金色尖刺自體表浮現，宛如快速穿上一身針刺鎧甲，隱隱感覺自身受到了特殊待遇的老爺子，第一時間嘗試尋找共鳴。
而雖然模糊，但作爲觀衆的付前，還是很容易被這造型勾起了回憶。
當時被自己用蟲哨送走三人後，這位搏命狀態下就用過類似的招數。
果然外表跟內在往往存在反差，看似清心寡慾，實則玩弄肉體的高手。
只可惜這一次，老爺子勢必要經受一番心靈的磨礪了。
……
“什麼？”
現場第一個迴應的，果然是剛剛跟老爺子爭論的齒喉居士，不過聽上去也僅僅是勉強壓制住沸騰的恐懼。
主要一向作爲團隊話事人的老爺子，表現有點兒過分不穩重了，一定程度上加劇了軍心的動搖。
“純粹的，沒有理由的恐懼，就在你說話的時候……”
不過緩了口氣後，她還是不等老爺子回答，先快速描述了一下自身情況。
“不，不止是那樣……頭頂上有東西。”
從這份說法以及其他人的反應裡，老爺子似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一邊勉強咬牙回答，一邊再次擡頭望天。
不過強烈的求生欲驅使下，那一身金蝟甲是無論如何都脫不下來了。
“啊……什麼東西？”
不愧是真正意義上的同氣連枝，在場衆婪蟲雖然無法理解老爺子的說法，但似乎依舊能從他的語氣間感受到那份絕望，一時間紛紛出聲詢問。
並在對方真的勉力完成解釋後，齊刷刷地再陷沉默。
差不多了。
接下來對於老爺子來說，應該將是一段難得的人生經歷。
眼見氣氛如此順利地到位，付前滿意地收回注視，留一幫人在那邊胡思亂想外加出謀劃策。
作爲邪神幫兇，文大小姐正邊皺眉邊擺弄着手裡雕像，很配合地沒有出聲。
“辛苦了。”
如此懂事的志願者，付前自然也是滿滿勉勵之意。
“午休結束？”
文璃遞還雕像的速度稍顯麻利，同時笑眯眯地搖頭。
“怎麼會，纔剛剛開始。”
然而僱主竟是一手接過，一手又換了件東西遞回來。
“出去找朋友聊聊天，姜恩兄還住在他原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