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舒靠着門框斜站着，看着這三個陌生的人。
與此同時，這三人也在打量着秦文舒。秦文舒對他們倒是沒什麼感覺，而他們三個對着人的第一印象大概就是……這是人是鬼？
的確詭異。略微蒼白的皮膚，瘦長的體型，實在不像是個正常的人，就算是活人，看起來也想是個病弱的。
詩燚細細打量幾番這個人，至少確定了這是個人才終於開口，“你……叫秦文舒？”
秦文舒安靜看着這人，輕點了下頭等着這人的下文。
”我叫詩燚，嗯……我只是想問問，現在這種極端的情況，你看看是不是我們可以做個隊友？畢竟這種時候，多一個人也相當於是多了點兒……”
“不需要。”
秦文舒壓根兒沒等他說完，直接對詩燚擺了擺手。這倒是符合他的作風。
“早死晚死都是個死，怕什麼？”
秦文舒不理解他們爲什麼怕死，就像也沒有人理解爲什麼秦文舒不怕死。
在秦文舒的世界裡，死了變成個鬼魂在天地間遊蕩，不照樣能看見想看的人，能欣賞可欣賞的美景。
但秦文舒從未想過，若真的就這樣死了，他想見的人就再見不到他，即使站在身前，卻也陰陽兩隔，看似永遠相伴，實則要比就此再也不見更爲痛苦。
若真的就這樣死了，再清的風，他也感受不到，再雅的花，他也再觸碰不到。
他只是把一切交由時間，他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也不渴望改變什麼，他只想要就這樣渾渾噩噩度過最後這一段時光。
但就在剛剛，陳玄的一句話，卻突然擾亂了這個頹廢青年的思緒。
“如果你們需要的話，”秦文舒稍微頓了頓，看了眼緊鎖的503和他的502。
“這兩間房間可以讓你們先住進來，做你們的一個臨時安全住所。”
呂卓向陳玄投去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目光。
能見到他走出房間和其他人說話都算是半個奇蹟了，這一次他居然甚至已經開始幫人了？
這不可能。秦文舒這個人，明明一向不在意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的死活。
“這……謝謝，但是……”
“503已經閒置了兩個月，需要你們自己打掃一下，但502和503都是一居室，所以你們自己安排一下這個女孩。”
幾個人目光齊刷刷落在林芊芊身上，林芊芊則是沒作思索輕輕笑了笑。
“我沒關係的，哪裡都可以。”
少女單純會心的微笑總是能在不知不覺之間激起些淺淡的波紋。這波紋也許只是輕輕一層，甚至轉瞬即逝，但絕對不能否定這細小波動的存在。
事情在往他們沒想到的方向發展。
一開始他們只是以爲秦文舒要和他們一起走，沒想到實際上是秦文舒選擇給他們找一個還算安全的住所。
不過事實上，這樣的確更好些，有一個安全的住所，至少不用睡樓道，靠着返祖一樣的柴火堆取暖了。
“會不會麻煩？”
“不會。”秦文舒隨手扔過去兩把鑰匙的鑰匙給站在最前的詩燚。
最後這個問題還是由黃毛陳玄解決的。
林芊芊在零三，而詩燚巫忠仁和秦文舒三個擠在零二。
好的，秦文舒的形象在他們心裡更奇怪的了一些。明明上一秒還在煩躁摔門，下一秒卻又突然溫和好說話，看起來倒也還算個可以相處的人。如果不在意他的眼神的話。
“那——就這麼定了？”陳玄挑了挑眉。
事實上，詩燚巫忠仁林芊芊三個人的腦子已經有點兒開始跟不上事情發展的速度。
剛剛，明明還是被這兩個損鬼贈送一套鬼打牆套餐捉弄，嚇個半死。
前前後後最多也就隔了有不到一個小時，就已經成爲了新的隊友，甚至換個角度都可以說是——“同居”？
這也未免太魔幻了一點。而且還比小說都魔幻但那種。
就這麼草率的暫時確定，不過由於503兩個月沒人去過，估計已經灰塵成災。
在陳玄和呂卓的強烈提議下，還是選擇先到502房間小歇息一會兒，再一起打掃。
這間房間……還是這麼暗。
關了門後秦文舒第一件事就是摘了眼罩隨手扔在一邊。他回頭看看這幾個有些不知所措的人，聳了聳肩，坐在沙發上看着他的兩個朋友在那聊天。
“我說，你怎麼做到的？主動跟人說話，還幫人了？這可一點兒都不秦文舒！”
“這個啊……秘密！你、猜！”
三個人也只能先跟着在沙發上坐下，詩燚和巫忠仁商量着後面該乾點兒什麼以及怎麼活下去。
林芊芊在一旁沒什麼事情，也沒什麼人和她說話，索性坐在一邊開始環顧這間只有極爲稀少的陽光的昏暗的屋子，最後目光卻是落在了秦文舒身上。
她對秦文舒的第一印象不大好。
脾氣不怎麼樣，性格古怪，頹廢，叫人沒辦法理解。
大致是察覺到了有誰看着他，秦文舒轉過頭看看小姑娘，仍舊是一言不發。好吧，或許對於秦文舒來說，他主動說話了才更奇怪。
“我叫林芊芊。”
“秦文舒。”
“我知道……不過，你爲什麼要在白天一直拉着窗簾？這樣不會很不舒服嗎？”
秦文舒看了一眼那便嘮的正歡的兩個鬼，又輕輕摸了摸留在了沙發上的蛇。當然，這條蛇也是個靈魂。
林芊芊稍微有些被這條隱匿在黑暗中的蛇嚇到，盯着好一會兒，纔有擡頭看向秦文舒。
“這樣的話，所以是所有，呃……養鬼的人都是這樣嗎？”
小姑娘有些疑惑，雖說這種和鬼生活在一起的人實在是有點魔幻，但既然有一個，就一定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莫不是都是這種家裡分不清陰間陽間的人？
聞言，秦文舒卻是略微怔愣片刻，看這這個小女孩沉默了半晌，又輕輕搖了搖頭，凝視着那兩個鬼一會兒，才又緩緩補上一句話。
“當然不會。想叫他們陪我而已。”
林芊芊聽到這個回答似是愣了一下。
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給她第一印象是“冷漠孤僻頹廢自私”的人，竟然也會這般渴望這種簡單的陪伴和友誼。
隨後，芊芊又反應過來，先前也是她有些誤解了。
再怎麼奇怪怎麼詭異，這秦文舒到底也還是個人，也僅僅就是個二十七歲的青年。
只要是個人，就需要朋友，更何況是這樣一個二十多歲一個青年。哪怕一個，哪怕那個朋友，連人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