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乾坤宮早朝。
百官成列,叩首行禮。
承乾帝這兩日因派去刺殺蘇錦瑟的人一直未回而憂心,同時又聽派去北辰王府打聽的人回稟,蘇錦瑟安然在府內,心裡已然明白蘇錦瑟活了,那些派去的人必定已死,這個結果讓承乾帝如何也無法寬心!
尤其是想到蘇錦瑟手裡始終握着他所忌憚的兵符,讓他無法輕易出手,他派出護龍衛竟然全都死在蘇錦瑟手中,可見蘇錦瑟手裡那批人功夫高強,種種跡象表明蘇錦瑟手中軍隊要比他手裡的強許多!
刺殺失敗後,承乾帝每夜睡不好,脾氣暴躁比往日暴躁了,神情比往日倦怠了,百官們也開始憂心起來。
李兆宏見承乾帝疲憊的靠在龍椅上,揉着發疼的眉心,揚聲道:“有本啓奏,無本退朝。”
百官絮絮叨叨議論一番,心知不宜此事上奏,統一噤聲。
蘇錦軒站在右列首位,見百官閉口不談,跨步走出列隊,抱拳躬身。“臣,有本啓奏。”
蘇錦軒略顯稚嫩的聲音在大殿上響起,承乾帝聽到蘇錦軒的聲音眉頭皺得更緊了,卻還是保持帝王儀態,道“呈上來。”
蘇錦軒拿着摺子上前,在階梯處交給李兆宏,隨即退回剛纔的位置。
李兆宏將摺子遞給承乾帝,承乾帝鬆開揉眉心的手,打起精神來翻閱摺子。
只是看了兩行,承乾帝猛地將摺子合上,往蘇錦軒腦袋上一砸。“狀告城防軍,蘇錦軒你這是打算管到城防軍頭上了嗎?誰給你的這個權利?”
蘇錦軒不卑不吭的跪下,直言道:“啓稟皇上,國有紕漏,臣不可不理。”
“所以你的意思是朕治國不當?”承乾帝眼神猛睜,好似要將蘇錦軒生吞活剝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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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敢。”蘇錦軒將身子再次壓低一分,恭敬謙卑的說道。但他先禮後兵,話鋒一轉便道:“只是此事不可不重視,家姐身爲長樂郡主遭受刺殺時,城防軍皆敢不受重視,遲遲未趕去救援,倘若普通百姓遭遇刺殺,城防軍又怎會重視?”
“難不成城防軍只要保護你們北辰王府的人就夠了?”承乾帝厲聲反問。
“自然不是,不過城防軍存在本爲保衛京城安寧,前兩日長樂郡主在剛離開宮道,可謂是在皇宮附近便遭受賊人刺殺,城防軍未能及時察覺賊人潛入,便是失察,未能趕去救援,便是失職。如此失察失職的軍隊,若是不罰如何服衆?”蘇錦軒條理分明的將狀告城防軍的理由說出來,最後定了兩個罪。
朝堂上其他官員聽得心顫不已,城防軍一直掌握在皇上手中,狀告城防軍失職便等於在諷刺皇上治軍不嚴。往日裡便是城防軍有些失職之處,大家均是不敢吱聲,上次魏家一事同樣如此,大家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蘇錦軒今日冒死諫言,雖說是有幾分膽色,且讓人贊同,但明面上誰也不敢站出來說話。
也就是蘇錦軒身後有蘇錦瑟在,否則蘇錦軒方纔就被
承乾帝責罰了,他們這羣背後沒有支撐的官員,這時候自然只能當啞巴。
“既然是前兩日的事,你爲何現在才寫摺子參奏?”承乾帝話題一轉,責怪起蘇錦軒來。
“回皇上,長樂郡主遭人刺殺受了傷,臣憂心家姐且想着這麼大的事,城防軍必然會上報皇上,未曾想城防軍竟失職到如此地步,膽敢隱瞞皇上。”蘇錦軒先將蘇錦瑟受傷的消息說出,但卻沒說傷得重不重,故意吊人胃口,隨後又將承乾帝推給他的罪責盡數推回到城防軍身上,再補上一條隱瞞,可謂是將話說得滴水不漏。
承乾帝並非第一日與蘇錦軒在早朝議事,平日裡蘇錦軒口才卻沒今日這般好,便料到定是蘇錦瑟在背後提點,也就是蘇錦瑟傷得不重了!
他損失了那麼多人,連護龍衛統領龐翎都損失掉了,竟然只是讓蘇錦瑟受了些小傷而已!
“如此說來,城防軍不僅是失察、失職,還欺瞞了朕?”承乾帝反問一句,知曉討不着好,只好讓城防軍來擔這些責任。
“正是如此,望皇上懲處城防軍,以儆效尤。”蘇錦軒朗聲回道。
承乾帝想了想,便道:“城防軍玩忽職守,城防軍統領王茂卸任統領一職,副將責罰五十大板,其餘將領釦三個月俸祿。”承乾帝大聲宣佈最後懲罰的結果,最後還故意詢問蘇錦軒意見。“北辰王覺得如何?對這個結果可滿意?”
承乾帝不痛不癢的處罰,誰都看得出來,卸任與復職不都是承乾帝說了算,他們不能時刻盯着城防軍,誰知道承乾帝會在背後做什麼安排?
對於這個結果蘇錦軒算不得滿意,比起蘇錦瑟所受的傷相比,這些責罰太輕了,但蘇錦瑟另有用意,得到這個結果蘇錦軒也鬆口了。
“皇上明察!”蘇錦軒叩首領了這個結果。
“此事已了,衆愛卿還有何事要奏?”承乾帝大手一揮,暗示百官不得再議此事。
百官相互看看,統一回答。“臣等無事啓奏。”
承乾帝滿意地點點頭,李兆宏見狀立即喊道:“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齊拜。
直到承乾帝身影消失後,百官緩緩起身,有的議論着朝政,有的閒談着接下來該去做什麼,三五成羣的結伴退出乾坤宮。
蘇錦軒緩緩起身,整理一下身上的絳紫色的親王府,故意落在後面等着蘇譽找上他。
沒了官員在場,蘇譽立即拉着蘇錦軒,面容焦急的詢問:“錦軒,錦瑟可有大礙?”
蘇錦軒甩開蘇譽的手,滿面不爽,冷嘲熱諷道:“太子還請莫要關心我大姐之事了,你們狼鼠一窩,少來貓哭耗子假慈悲。”
被蘇錦軒拿喬的甩開蘇譽也沒生氣,心底給爲擔憂蘇錦瑟情況。“是我父皇所爲?”
“這話問得奇怪了,北定國內想將大姐置於死地且有這個能耐的人,太子認爲很多嗎?”蘇錦軒對蘇譽的關心嗤之以鼻,冷面相待。
蘇譽一時無言,誠如蘇錦軒所說,能有那個能耐與擁有朱雀軍對抗的人,也就只此一人了。
“那錦瑟她受傷了嗎?”蘇譽這會語氣弱了下來,滿心憂傷,一面是他所愛,一面是他父皇,夾在中間他比誰都難受。
蘇錦軒眼角餘光瞥見蘇譽一臉神傷,不是假的,稍微有些動容。
“一劍刺在胸口,差一分便刺中了心臟。”說起蘇錦瑟的傷勢,蘇錦軒同樣皺眉,他想過蘇錦瑟回府當日受傷了,但沒曾想傷得那麼重,竟是險些喪命,這也讓他對皇家的人再也不看好,沒半點其他心思了。
蘇譽一聽,腦袋“嗡”的一聲炸開,腳下不穩的踉蹌一下,幸好蘇錦軒手快的扶了他一把,纔沒讓蘇譽在大庭廣衆之下丟臉。
蘇譽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蘇錦瑟倒在血泊的畫面,一時竟是忘記詢問蘇錦軒,蘇錦瑟現在情況如何了。
“放心,人暫時沒死。”蘇錦軒按照蘇錦瑟的叮囑,故意將話說得不明不白。
“什麼叫暫時沒死?”蘇譽狠狠的抓住蘇錦軒的手,低吼着質問蘇譽。
被蘇譽沒來由的吼了一聲,蘇錦軒脾氣也上來了,推開蘇譽。“你吼我有什麼用?現在你知道關心她了,她受傷拜誰所賜你心裡明白,我不想跟你廢話,我還要回去照顧我大姐,告辭。”
快速說完,蘇錦軒大步流星的離去。
走遠後蘇錦軒的脾氣已經不見,嘴角微微勾起,方纔與蘇譽置氣的人不是他!
回想昨日,蘇錦軒不得不佩服蘇錦瑟算計厲害。
昨日離開臨秋軒後,蘇錦軒跟着蘇錦瑟回到聽雨軒,方纔聽蘇錦瑟將受傷的情況告知。且當時還未回到聽雨軒內,蘇錦瑟的包紮好的傷口已經滲血,染紅了她胸前的衣裳,她還怕被別人看見用絹帕遮擋住血色,緊咬着脣瓣一句難受的話都不說。
蘇錦瑟處理傷口時,他站在室外等待,看着端出來的水盆,裡面的清水被血染得通紅,即使未見到傷口,他身爲習武之人也能想到蘇錦瑟傷勢嚴重到何種地步。
之後,蘇錦瑟將他叫進屋內,跟他交代事情的前因後果,並且要在今日早朝參城防軍一本,懲罰不到護龍衛也要讓承乾帝手裡的軍隊受着點。
於是纔有了早朝上參御林軍一事。
而關於蘇譽的事,也是蘇錦瑟交代的。
蘇譽聽到蘇錦瑟受傷必定會想知道情況,他按照所說的那般,先跟蘇譽生氣,讓蘇譽明白承乾帝所做有多過分,隨後再故作動容將情況告訴蘇譽,但不能將她的傷勢說得太過,但也不能過輕,所以他故意說暫時死不了。
這樣說不算有假,畢竟是傷得太重了,誰知道後面傷勢會如何,這是爲了讓蘇譽着急,後來他遷怒到蘇譽身上,再給蘇譽的決心加把火。
一切都如蘇錦瑟所料,哪怕早朝上承乾帝的一言一行,全部料想得準了!
而當晚,蘇錦瑟收到蘇譽飛鴿傳書,下定決心奪取皇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