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嚶嚀從蘇錦瑟口中溢出,只見她難受的揉揉太陽穴,默默哀嘆一聲,她酒量倒是變差了。
單手扶額,蘇錦瑟柳眉如煙,輕輕擰起,清明的眼神中浮現出少有的思索,她不太清楚昨夜發生何事了,只記得南初洵答應她將他身邊的逐流給她,其餘事情皆是記不清了,硬是回想,腦袋越發疼得厲害,促使她不願多想。
“郡主,頭還疼嗎?”綠蕪字外間走進來,關切的詢問。
“有點。”柔弱無骨的往軟塌上靠去,玲瓏的曲線呈現出少女獨特的美,宛如一朵含苞的花蕾幽香綻放,她難受的比起雙目,如睡着一般。“三小姐那邊如何了?”
蘇錦繡一事還未徹底解決,蘇錦軒的身世成爲了蘇錦繡的把柄,她必須將這個隱患排除掉。
“三小姐儘早醒來便一直在鬧脾氣,奴婢派人送去的藥三小姐一律讓人扔了出來。”綠蕪將知道的消息告訴蘇錦瑟,語氣間有絲不安,如今北辰王府是外患一堆,家宅內還不安寧應付起來只會更累。
蘇錦瑟逼着眼眸,卻異常清楚綠蕪此時的表情,並未仔細端詳,心裡思索一陣。“宮中可有傳話過來?”
昨日發生那麼嚴重的事,皇叔必定不會輕易放過這次對付北辰王府的機會。
“皇上派人來傳過郡主,被老王妃給擋回去了。”綠蕪繼續作答。
點點頭而後蘇錦瑟又默不作聲了,綠蕪打量蘇錦瑟一番,見她神色並未有何不妥,稍稍放下心來。
良久,蘇錦瑟睜開雙眸,斜倚着的身子這會已然坐正。“讓梅姨娘來見我。”
綠蕪呆愣片刻,疑問冒上心頭來。“郡主,確定是要找梅姨娘嗎?”
蘇錦瑟盈盈起身,腰上流蘇發出細微的碰撞之聲,清脆而優雅,只聽他清冽的語調,彷彿珠玉落地。“沒錯。”
梅秋麗走進來時,見蘇錦瑟面色算不上愉悅,平時掛在臉上的膽小也消失了,行禮後安靜的站在一旁,卻不見蘇錦瑟有問話的打算。
時間點點流逝,梅秋麗站在下手越發心慌,尤其是做了虧心事後,更是害怕接觸蘇錦瑟那雙彷彿能看透真相的冷漠眼眸,興趣是昨日見過蘇錦瑟真正生氣時的模樣,心底殘留着陰影,腦海中不禁再次浮現出那嚇人的畫面,後背驚出一身冷汗,身體極力剋制住細微的顫抖。
“梅姨娘可知我爲何叫你來?”終於,蘇錦瑟紋絲不動的身子換了個姿勢,出聲詢問。
“奴婢不敢揣測郡主想法。”梅秋麗輕聲回答,苗條的身段緊繃起來。
“不敢?蘇錦瑟重複着這兩字,站起身來,走到梅秋麗面前,看着她風韻猶存的面容,紅潤白皙的皮膚透着光澤,眉宇間溫順了不少,與以往可謂是大相徑庭。繞着梅秋麗轉動一圈,蘇錦瑟繼續說道:“我記得我警告過你,不要讓我知道從你嘴裡泄露出錦軒身世的秘密,梅姨娘似乎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郡主的話奴婢謹記在心。”梅秋麗揪緊了手中絹帕,眼神私下亂飄,避開蘇錦瑟的周圍
,緊張得額頭開始冒出冷汗。
在梅秋麗左手邊的椅子上落座,蘇錦瑟打開送上來給孟姨娘的茶水,從梅秋麗發間拔出一支簪子,攪動着茶水,看着茶水蕩起的漣漪,略顯無辜的說道:“可我聽說的與梅姨娘所說有差,我很好奇,我何時允許梅姨娘將事情告訴錦琴了?”
“這……”孟姨娘說出一個字就停頓了,而後慢悠悠的回答。“昨日聽三小姐差點說出真相,奴婢便以爲是郡主告訴了三小姐,二小姐與郡主同爲姐妹,三小姐知道了,自然也能告訴二小姐,奴婢便擅自做主將事情告訴了二小姐。”
蘇錦瑟只是猜測到了七八分,料想在這種情況下梅秋麗睚眥必較的性子不會甘心只有自己女兒被矇在鼓裡,所以這才找梅秋麗來敲打敲打,結果還真料得不錯,梅秋麗確實將實情告訴給蘇錦琴聽了。
“梅姨娘越來越會說話了,將情況都推到我身上,你就能摘清關係了嗎?方纔你可還說不敢揣測我的想法,怎麼說那會就敢隨意揣測了呢?”越往後說,蘇錦瑟聲音越發冷冽,婚生散發出攝人的氣勢。“梅姨娘這是當着我面做一套,背地裡又做一套,日後我豈能再相信你呢?”
梅秋麗心一驚,立即跪下,爬到蘇錦瑟面前求饒。“奴婢知錯,再也不敢隨意揣測郡主想法,這次是奴婢會錯意了。”
“梅姨娘,我看你還沒認清楚狀況。”蘇錦瑟冷聲道,將那杯無法再喝的茶水潑到梅秋麗腿邊,她生氣不是梅秋麗揣測她的想法,而是梅秋麗替她做主了!“你當真以爲我不會動自家人嗎?還是你以爲掌握了這個把柄,就能隨時讓我寸步難行?你平日裡在府內作威作福,不把我母妃當回事我都瞭解,只是錦琴待我母妃極好,這纔沒處處警告你,你卻膽大越來越大了!”
“奴婢……”梅秋麗還想辯解,話剛起了個頭就被綠蕪厲聲打斷。“梅姨娘,你若再解釋可就不識好歹了,郡主找你來也是不希望大家鬧得太難堪,否則你以爲還有機會跪在郡主面前認錯嗎?”
綠蕪軟硬兼施的一番話,嚇得梅秋麗猛地磕頭,驚慌道:“郡主開恩,奴婢錯了,請郡主再給奴婢一個機會,奴婢一定不會再辜負郡主期望了。”
“不必了,我能原諒你,但機會卻不會再給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早在做時就該考慮到這個結果,梅秋麗也算是自找的,將自己的女兒推到爪牙之下。“我今日找你來,就想讓你看看,你給自己的女兒招來了怎樣的禍事。”
蘇錦瑟話音剛落,綠蕪立即出聲對屋外的翡翠揚聲道:“翡翠,去將二小姐請來。”
梅秋麗一聽蘇錦瑟要對蘇錦琴發難,身體一軟,跪直的身軀脫力般跌坐在地,渾然忘記該向蘇錦瑟求饒,深受打擊的坐在地上久久無法回神。
“郡主你殺二小姐,你如何堵住悠悠衆口?”梅秋麗懷着最後一絲希望說道。
“我何須去堵呢?王府死個人很正常,只要稍稍安排一下,便是死了個小姐也無所謂,何況京城百姓間現在對我讚譽有加啊。”蘇錦瑟
昨日那一跪可不是白跪的,她爲庶妹做到那等地步,現在街頭巷尾贊她有情有義的人多了去了,誰會將這沒證據的事按在她身上呢?
“你就不怕我將事情抖出去?”梅秋麗聽蘇錦瑟說的如此自信,且近日的蘇錦瑟可謂是手段狠辣,惹到她當真會害死錦琴,便也信了蘇錦瑟的話。
“怕,當然怕,可死人我便不會再怕了!”蘇錦瑟笑意盈盈的回道,眼神裡浮現出嗜血的光芒。
梅秋麗一個寒顫,彷彿刀已經架到她的脖子上了。
“送梅姨娘回去。”蘇錦瑟走回案榻前,背對着梅秋麗說道,
兩個奴婢上前來,架起脫力的梅秋麗往外走,梅秋麗張口就罵。“蘇錦瑟,殘害姐妹,你不得好死!錦琴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不會放過你,你這個惡鬼!你死後也只會下地獄。”
蘇錦琴來到聽雨軒,還未進門就聽到自己孃親破口大罵,趕緊加快腳步走進去。
梅秋麗見到自己的女兒走進來,急忙說道:“錦琴,快走!蘇錦瑟她瘋了,要殺你,快走!”
蘇錦琴前進的腳步頓住,心下頓時瞭然事出何因。
“讓人閉嘴。”蘇錦瑟的聲音從屋內傳出,如同催命的符咒。“將二小姐帶進來。”
“二小姐,請吧。”翡翠彷彿沒聽到梅秋麗口中所喊的話,平靜的請蘇錦琴進屋。
梅秋麗被奴婢們用手絹堵住了嘴,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蘇錦琴見狀,想起蘇錦瑟身邊有個隱藏在暗處的會武的奴婢,她此時想逃也逃不出蘇錦瑟的手心,索性壯着膽子走進了屋內。
蘇錦琴進屋後,蘇錦瑟立即揮退了所有奴婢,且命人將門給關上了,只餘下姐妹兩人獨處。
蘇錦瑟背對着門,蘇錦瑟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只能站在距離門近的位置,沒敢上前。
“怕了?”蘇錦瑟站在棋盤前,手握着黑白兩枚棋子,仿若不經意的問出聲。
“大姐。”蘇錦琴嘴脣蠕動,低低喊了一聲。
“知道我叫來你所爲何事嗎?”蘇錦瑟將一枚黑子放在了棋盤上,幽幽出聲。
蘇錦琴有片刻猶豫,但也知瞞不過蘇錦瑟的事情不如承認了。“知道。”
“我知道,必然是你追問後梅姨娘方纔告知你真相。”蘇錦琴性子雖然有些懦弱,卻是個聰明的人,蘇錦繡一句話能將她惹到吐血,蘇錦琴不可能沒聽出來。
“既然大姐知道,爲何還要爲難姨娘?”蘇錦琴着急的上前幾步,隨即想到危險還未解除,又停了下來。
“只是稍微給她點教訓而已。”蘇錦瑟將手中那枚白子也落下。“錦琴,你平日裡總表現得唯唯諾諾的,但惟獨遇到事時才肯站出來,我若不拿捏着梅姨娘,你恐怕只會甘心碌碌無爲一輩子。你既然知道錦軒不是北辰王府的孩子,你也該明白他沒有繼承王位的資格,一旦事情被別人知曉後果會如何?”
蘇錦琴沒出聲回答,不過心裡一目瞭然。
欺君之罪,誅滅九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