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成後,親眼見到柯顏被嚇到昏迷,蘇錦瑟的計劃算是成了,至於高秀敏她不過是用來演戲而已,根本沒有隻真的動手。
高秀敏是個不經嚇的人,被拉過去稍微擺一下架勢就暈了,被乾天掐醒威脅着配合演完,最後也安全的送回了傅府。
只是,蘇錦瑟萬萬沒想到,血淋淋的刺激對柯顏而言,有些過了。
當晚蘇錦瑟便收到消息,驛館那邊派人來讓蘇錦瑟進宮爲柯顏請御醫。
這一打聽,才知曉柯顏被嚇得失了魂一般,噩夢連連,伺候的奴婢想要將她叫醒時,發現柯顏發高燒,如何都叫不醒,於是驛館夜半三更亂成了一鍋粥。
柯顏是武勳帝派來的人,要是死在了北定國不好交代,而柯顏的奴婢沒法進宮,所以想來想去最好的辦法就是找蘇錦瑟。
“求長樂郡主救救我們小姐吧。”柯顏的婢女跪在地上,朝上座披着外衫,面帶倦意的蘇錦瑟磕頭。
“起來吧。”蘇錦瑟撐着腦袋,合着雙眼,語氣懶洋洋的答道。“翡翠,去請任大夫。”
“能否請郡主爲我家小姐請御醫來診治?”那婢女聽蘇錦瑟找的是尋常大夫,心裡還有些不放心,斗膽請求。
蘇錦瑟擺擺手,又閉上了雙目,綠蕪代爲回答。“放心,任大夫是前御醫院院首,絕不比宮中御醫差,宮中御醫對瑤德妃重傷一直治不好,任大夫出手隔天就醒了,我家郡主能讓任大夫去是爲你家小姐好。”
“多謝郡主。”那婢女聞言朝蘇錦瑟重重的磕了一下頭。
蘇錦瑟點頭,不曾應聲。
柯顏好歹是將軍之女,竟然這般不經嚇,這點倒是在蘇錦瑟預料之外,她還以爲柯顏見到這種場面該是稍稍有些面色蒼白而已,沒想到柯顏直接被時驚嚇過度了,現在倒好,柯顏正在病中,她沒了理由將柯顏給弄走,只希望柯顏早點好起來,認清不要與她爲敵的好處,然後動身回南潯。
蘇錦瑟派綠蕪去庫房取了一些補藥給婢女帶回驛館,因夜深她便沒有好心的到驛館去看望柯顏情況了,並且她安排了任大夫到驛館住下,在柯顏退燒前不要離開,以防有人加害柯顏嫁禍到她身上,百口莫辯,直接將武勳帝給激怒了。
隔天,天方微亮,蘇錦瑟起牀與曲華裳用過早膳後,便出門邀請了白綺夢一起去驛館看望柯顏。
白綺夢登上馬車,聽說蘇錦瑟要去驛館看望柯顏後,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對她做了什麼?”
蘇錦瑟盯着突兀發問的白綺夢片刻,眼眸一轉,隨口答道:“沒什麼呀。”
“沒什麼你要那麼好心的去看望柯顏?”白綺夢可記得蘇錦瑟前些天陪柯顏遊玩已經足夠煩惱了,不會沒事湊上門去探病,柯顏在北定又沒敵人,誰會讓柯顏驚嚇過度,唯一的可疑人物就是坐在她對面的蘇錦瑟。
“當然,她是南潯武勳帝派來祝賀我生辰的人,她身邊我自然得去看望。”蘇錦瑟一本正經的回答。
“得了吧,蘇錦瑟你要有那麼好心,這北定現在估計還沒你的份呢。”對於蘇錦瑟所說的理由白綺夢不敢苟同,直白的將蘇錦瑟的個性表達出來,完全沒有懷揣着任何惡意的評價。“我昨天就聽說你在茶館裡懲罰了傅家的姨娘,柯顏當時也在場,要說和你沒關係,誰信啊?”
蘇錦瑟攤攤手,對白綺夢的評價亦是無言以對。
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跟白綺夢簡單的說了一下,而白綺夢重點卻不在柯顏被驚嚇過度倒是生病的事上面。
白綺夢皺眉,疑惑的說道:“柯顏這反應未免有些奇怪了,柯家在南潯本就是武將之家,身爲柯家女子沒有習武的經過便也罷了,畢竟這個時代的人更希望自家女子溫柔似水,可柯顏怎麼說也是將軍的女兒,沒有見識過大場面,但這種被折磨的人應該見過不少吧?柯顏反應太過了些。”
“確實,將人帶過來本是想讓柯顏見識更殘忍的手段,結果她出門撞見便暈了,
着實不像是生在將軍世家的女子。”柯顏表面看起來大氣沉穩,有大家千金的風範,奈何在這件事上柯顏的表現太異常了,這根本就是初次見到這種情況。
“人的反應是跟生活環境息息相關的,拿你來說,你自小知道後宮那些手段,所以你第一次看到死人是什麼反應?”
蘇錦瑟想了想,她第一次看到死人三四歲的年紀,但對她而言,並不爲奇,後宮死人很正常,去冷宮走一圈,那些殘忍的手段應有盡有,她折磨的手段可不是無師自通的,所以對她而言並不足爲奇,雖然無法冷靜的觀察屍體,但也絕不是柯顏這種反應。“我自小受着這樣的教導,和旁人比不來。”
“我是普通人,可我經歷不同,我第一次見到死人是我殺死的,當時有興奮有恐懼。”白綺夢也沒法將自己的經歷與柯顏相比,環境所致,生活所逼,那時候別說是驚嚇而昏迷了,她光顧着逃跑了,等她停下來的時候又累又餓,根本沒其他感覺。
“很正常的反應。”蘇錦瑟嘴角帶笑,平淡的回了一句,打住了這個話題。
“你有點惡趣味。”白綺夢沒因說這樣的話而心情有所低落。
“惡趣味?何意?”蘇錦瑟不解的問道。
“就是……算了,不好解釋。”白綺夢本是興起的想解釋,但解釋起來又很麻煩,最後只得作罷。
馬車在驛館門前停下,綠蕪扶着蘇錦瑟下了馬車,驛館的侍衛見到蘇錦瑟立即行禮,蘇錦瑟擺出一副焦急的模樣,匆匆的進了驛館。
蘇錦瑟先將任大夫找來,仔細的詢問了柯顏的情況。
如蘇錦瑟所料驚訝過度引起的高燒,柯顏現在還在做噩夢,情況有點糟糕。
“老奴已經讓柯小姐的奴婢給她爲了帖藥,發發汗,先把溫度降下來。”任大夫倒騰着自己裝滿藥材的箱子,將曬乾還沒來得及磨成粉末的乾枝用刀切好,放到藥碾子裡反覆碾磨成粉末,白綺夢看的饒有着興趣,躍躍欲試。
“需要什麼儘管說,王府有的都可以用。”蘇錦瑟發問,隨後跟着昨日去求她的婢女前去柯顏居住的屋子裡。
來到屋內,奴婢們在忙碌着,見蘇錦瑟進來只是匆匆行了禮,又端着水盆出去了。
柯顏如同被鬼纏身一樣,昏迷不醒嘴裡卻經常發出一兩聲虛弱的呼喊,零碎的字眼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沒人追究她說了些什麼話。
她臉色和昨日被嚇到那一剎那的蒼白一樣,額頭上布着汗珠,奴婢偶爾會爲她擦汗,而柯顏一直如驚魂般,偶爾會做出一些動作了,這時候奴婢會上前輕喚她兩聲,人卻始終醒不過來,急壞了一羣奴婢
若是柯顏出事,這羣伺候的奴婢回南潯後,必然是會被處死的。
蘇錦瑟腦袋一轉,視線望向昨日去求她的婢女身上,朝白綺夢使了個眼色。
蘇錦瑟在屋內的桌旁坐下,看着那名婢女着急的在旁伺候,厲聲開口:“你們是如何照顧人的,怎會讓柯小姐受到這麼嚴重的驚嚇?”
“奴婢們不知。”在屋內的奴婢噗通一聲跪下。
“怎會不知?若非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柯小姐怎會是這副模樣?”蘇錦瑟話裡有話,只是沒有直白的說出來。
“郡主,我家小姐生來膽小,一點小事就會嚇到她。”昨夜那婢女見蘇錦瑟爲難屋內的奴婢,大有要問罪的勢頭,急忙出聲爲奴婢們開解。
現在柯顏身邊需要人照顧,比起蘇錦瑟派人來照顧,她更希望是從南潯帶來的奴婢,所以不願讓蘇錦瑟責罰了這些奴婢。
“胡言亂語,你當本郡主不瞭解柯小姐在南潯的身份嗎?”蘇錦瑟厲聲急色的呵斥那名婢女。
“我家小姐曾受過驚嚇,所以一點小事都能嚇到小姐。”婢女有些慌亂的解釋。
蘇錦瑟美眸閃爍,微微眯起凝視着那名婢女,似是在思考她所說的話是真是假。
屋內的奴婢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發出,在蘇錦
瑟的凝視下後背開始冒冷汗。
“好好照顧你們小姐吧。”蘇錦瑟收回目光,交代一聲,起身離去,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走出院落,蘇錦瑟的眉頭微微皺起,反覆的思考着剛纔詢問奴婢的話語,趁火打劫她不做,只是趁着柯顏的奴婢慌亂之際打聽點消息,還是可行的。
“看來柯家有問題啊。”白綺夢一直聽着蘇錦瑟巧妙詢問的話,最後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之前只是懷疑,現在卻是可以證實了。
“柯顏,或許不是柯家的女兒。”蘇錦瑟如此回答白綺夢。
“爲什麼要派人冒充柯顏?能得到什麼好處?”白綺夢問出關鍵的問題,沒有聽到蘇錦瑟的回答,隨即也陷入了深思中。
柯家能得到什麼好處?這點蘇錦瑟想不出,那是南潯的事,她在北定肯定是沒法知曉,派人去查也會惹來很多麻煩,所以蘇錦瑟無法回答白綺夢這個問題,只能自己分析猜測。
出了驛館,蘇錦瑟嘴角綻放出一抹顯而易見的算計,眼神閃閃發光,就如喜愛玩鬧的孩童,找到了有趣的玩具。
“你要調查?”難得見蘇錦瑟露出這樣有興致的神情來,白綺夢不免多問一句。
蘇錦瑟如只狡猾着的狐狸,搖了搖頭。“此時北定內亂在即,不宜生事,我身在北定,派人去南潯調查,一來一回容易打草驚蛇,我只要記住有這麼一件事就好了。至於調查,那是決定去南潯後的事情。”
她遲早是要遠嫁南潯的,柯顏這個秘密那時纔會對她有用,所以這會事務繁多,沒必要插手南潯之事。
白綺夢點點頭,贊同蘇錦瑟的想法,如今正是關鍵時刻,不宜多生事端。
“不談她的事,說說你的情況。蘇譽一旦失敗,你這個未來太子妃跟着不討好,婚事作廢,名聲地位都會受損。”蘇錦瑟眼神慵懶的望了眼白綺夢,白綺夢性子過於自由了,所以有些事她覺得沒什麼大不了,乾脆就不浪費時間去想了,蘇錦瑟只能提醒她一番。
白綺夢在相府地位有些不好說,如今白志儒對白綺夢有些刮目相看,而白綺麗又成了廢棋,便只剩下白綺夢是顆有用的棋子,若是蘇譽出事,連累了白綺夢,也會淪落爲棄子,所以白綺夢若不爲自己着想的話,她將生活在太子謀權篡位的陰影之下,受盡京城權貴的白眼,事事都會受此影響。
“我已經想過了,到時候看相府的情況,我會決定的去留。”白綺夢認真的說着,她對相府內感情,與名義上的父親更是親情寡淡,莫提要她陪着相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相府待她的態度,直接影響她是否會繼續留在相府。
“如此便好,若有需要,你找傅大哥幫你。”蘇錦瑟望着京城內出現的巡邏隊伍走過,心中劃過一絲不安。
“看來你已經決定好了。”白綺夢一聽便明白了蘇錦瑟話裡的意思,不能找蘇錦瑟,是已經決定好要離開京城了。
“沒時間了,我必須那麼做。”蘇錦瑟抿緊脣瓣,雙目越發堅毅。
蘇譽的動手,便意味着各方勢力已成定局,她想取得勝利,最該做的是隱藏實力,給別人一個措手不及,百萬朱雀軍不可能全部都調集到京城或是利州,所以這場戰爭將會吃緊,而她要確保北定內亂期間,其他四國沒有機會奪取北定國城池,所以必須要隱藏實力。
“希望你一切順利。”白綺夢從腰間拿出一個錦囊,遞給蘇錦瑟。“若是有困難,打開這個錦囊,裡面有一個能幫助你的方法,暫時我只能做這麼多了。”
蘇錦瑟爽快的接過,將錦囊收好,吩咐侍衛將白綺夢送回相府。
“不必了,京城內出現巡邏,恐怕是出事了,你回去吧,我去錢莊看看。”白綺夢委婉的拒絕了蘇錦瑟的好意,跟蘇錦瑟告辭,義無反顧的轉身離開。
蘇錦瑟無奈的嘆息一聲,白綺夢到底是太自由了些,這樣的性子在這樣的境遇裡,到底是好是壞,只能看她做出如何的選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