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夏領着蘇錦瑟走在魏府的小徑上,神情不似方纔在花園中那般隨意。
而蘇錦瑟則是在得到魏子秋的暗示後,以絲帕掩住口鼻,緩緩走在這四處均是花草的小徑上。
“郡主這是怎麼了?爲何這般舉動?”魏子夏回頭一看蘇錦瑟竟是這番舉動,心頭掠過一絲緊張,隨即開口問道。
把魏子夏的這絲緊張看進眼中,蘇錦瑟不動聲色道:“本郡主身有不適,對濃重的花粉味很是敏感。”一句話,巧妙的隱去了自己已經洞悉一切真相!
見蘇錦瑟微微蹙眉,不斷用袖袍輕扇的模樣,魏子夏心底雖有狐疑,卻並未再次開口,只是腳下的步子卻是加快了些,朝着魏府後院走去。
此時正值正午,太陽有些烈,蘇錦瑟瞧着不能再繼續跟着魏子夏的計劃走了。
站住腳步,蘇錦瑟揉揉太陽穴,柔弱道:“魏大小姐,本郡主有些頭暈,怕是無緣見你所爲的得意之作了。”
魏子夏轉過身來看着蘇錦瑟柔柔弱弱的扶着柱子,心下不滿,但想着並不耽誤計劃,不過是提前了而已應該無大礙,便提議道:“如此便罷了,只是郡主貴體要緊,要不到客房休息片刻?”
“如此甚好。”
得到蘇錦瑟同意,魏家姐妹攙扶着蘇錦瑟來到一間乾淨的客房。
送蘇錦瑟進屋,直到看着蘇錦瑟在牀鋪上躺下休息,魏子夏這才放心離去。
魏子秋恭敬的先讓魏子夏離去,離開前多瞧了蘇錦瑟一眼,沒有多加提醒離開了客房。
和蘇錦瑟合作好是好,但卻不能落入蘇錦瑟的設計中去!
門剛關上,蘇錦瑟就睜開了眼睛,眼中無比清明。
“主子,您沒事吧?”綠屏身影無聲的出現在房內。
“無礙。”方纔那片花叢的花有問題,不過她察覺到異樣看了魏子秋一眼,魏子秋確實也提醒了她有不妥之處,之後她放緩了呼吸,並未吸入過多的香味。
得到蘇錦瑟的回覆,綠屏悄無聲息的隱去身形,繼續在暗地裡保護蘇錦瑟。
蘇錦瑟躺在牀上等待着接下來的計劃,她預想得是否準確並無太大問題,她只要給對方留出空子,必然會有人想鑽。
房門外有腳步聲響起時,蘇錦瑟未動。
客房的門被打開,很快就被關上。
熏天的酒氣靠近,蘇錦瑟蹙眉睜眼,就見一個身着侍衛服飾的男子搖搖晃晃地走過來,他腳步有些發虛,睨着眼睛看了好半天才找到牀在哪裡。
“小美人,爺來陪你了。”男子一身酒氣的朝牀上撲去。
只是他剛靠近牀,綠屏一記手刀,就讓他徹底陷入了夢鄉。
蘇錦瑟快速掀開被子從牀上下來,冷眼瞥了倒地不起的男子一眼,冷聲道:“殺掉!屍體不必處理。”語畢,蘇錦瑟已經走出客房。
回隨意園的一路上,無一奴婢與小廝,倒是給了蘇錦瑟最大的方便。
回到花園,蘇錦瑟如沒事人般,陪同在曲華裳身邊,對自己方纔的經歷沒有提起半分。
宴席正準備開始,魏家老爺魏巡帶着魏子夏以及一小隊侍衛
走進花園,驚擾了花園裡的千金小姐們的雅興。
魏巡眼神在隨意園內尋找一番,在看到蘇錦瑟身影后,立即帶着侍衛走了過去。蘇錦瑟估摸着時間屍體該被發現了,低聲叮囑蘇錦琴幾句,仿若沒注意到魏巡前來般往一處花叢走去。
蘇錦瑟微微彎腰,輕撫着粉紅的花朵,輕嗅着花朵的清香,一派安詳。
蘇譽見魏巡帶着人朝蘇錦瑟方向走去,眉頭不安的蹙起,卻沒出手阻攔,到底他的身份擺在那裡,行事若太過惹眼只會讓人對蘇錦瑟的清譽有所詬病。
“參見長樂郡主。”魏巡禮數週全的站在不遠處給蘇錦瑟行禮。
聞言,蘇錦瑟轉身當看到魏巡身後還跟着侍衛時,並未叫起,不解的問道:“魏將軍這是何意?”
魏巡長着一張國字臉,身上沒有武官的殺氣,更像是文官的儒雅,一眼便讓人覺得他是公正廉明的官員,蘇錦瑟也不好伸手打笑臉人。
“郡主,府內發生一件不好的事,想請郡主到偏廳問問情況。”不卑不吭的回答。
“問問?”蘇錦瑟冷笑一聲,輕撫着鮮花的手稍稍用力,將漂亮的花朵折斷。蘇錦瑟頗爲惋惜的看着落在手心裡的花,諷刺道:“瞧這架勢,魏將軍若是不說,我還以爲是要捉拿要犯呢?”
“郡主息怒,這些侍衛只是爲了以防萬一。”魏巡抱拳身子壓低一分。
蘇錦瑟並不領魏巡的情,手腕一轉,花朵掉落在魏巡面前。“我區區弱女子,魏將軍打算防我什麼?”
還不待魏巡答話,隨意園外守候的奴才大喊一聲。“洵王駕到。”
只見來人一張完美俊逸的臉,細碎長髮覆蓋住他光潔額頭,垂到了濃密而纖長的睫毛上,斜飛入鬢的眉毛在凌亂的劉海遮蓋下若隱若現,高而挺的鼻樑下有一張性感的嘴脣,像海棠花瓣的顏色,他嘴角含着一絲玩味的微笑,透着壞壞的味道,有着介乎於男人與女人之間的美,危險而又邪惡,美得讓人心驚。
一襲錦衣下是所有人都不可比的細膩肌膚,俊秀非凡,風迎於袖,纖細白皙的手執一把扇,說儒雅可,說瀟灑亦可,卻無時不流露出高貴非凡之氣。
而另蘇錦瑟緊張的是南初洵那可以打量她的眼神,仿若已然看透現狀,讓蘇錦瑟立刻斂起了眉眼。
遠遠的,南初洵便看見蘇錦瑟所在,在一片奼紫嫣紅中,那抹高貴的身影,與園內的舒適閒雅格格不入,渾身散發着疏離與冷漠的強勢,就如將幼崽護在身後的母老虎!
“本王剛來,……這是鬧的哪出啊?”南初洵暢通無阻的來到蘇錦瑟這邊。
不知爲何,蘇錦瑟覺得南初洵話語中故意的停頓,是在叫她小侄女,若不是此時有衆多人在場,他當真會直接叫出聲。
蘇錦瑟沒有那麼一刻,是想趕緊離開此地的。她本身處險境,南初洵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她身邊,總讓她心底升起一絲不詳的預感。
“這……”事情突然插進來一個南初洵,魏巡的話變得吞吞吐吐,並不想讓家醜傳到他國人之耳。
“難道本王還聽不得了?”南初洵冷聲質問。
魏巡
眼角餘光看了看蘇錦瑟,再看看南初洵,無奈道:“此事不宜聲張,洵王想知道的話還請王爺與郡主移駕到偏廳。”
“我行事光明磊落,不需要掩人耳目,魏將軍有話直說。”
魏巡略顯爲難,但難請蘇錦瑟移步,一狠心只能將事情娓娓道來。
無非是說在蘇錦瑟休息的客房裡,發現了魏家侍衛的屍首,一擊斃命。且本該在客房休息的蘇錦瑟卻消失在了客房,而據魏子夏所言,今日只有蘇錦瑟一人在客房休息,所以才勞師動衆的帶着侍衛來請蘇錦瑟到偏廳給個交代。
魏巡說得委屈,口口聲聲道侍衛卑賤卻也是人命,要爲侍衛主持公道,不能讓那侍衛枉死。
而魏子夏亦是將帶蘇錦瑟去客房之事說了一遍,表明客房那方只有蘇錦瑟一人。
隨後又找了在隨意園內伺候的奴婢詢問,蘇錦瑟回到隨意園的時間,兩相一對比,衆人紛紛覺得蘇錦瑟便是殺人兇手了。
“下官也是想要將此事查清楚,所以還請郡主配合。”說着魏巡就指揮着兩名侍衛要將蘇錦瑟給抓起來。
蘇錦瑟身形微顫,如扶風弱柳,堪堪避開要碰她的侍衛,依靠在綠蕪身上,柳眉一擰,倔強開口。“錦瑟明白,父王死後北辰王府地位一落千丈,在這京城中,各大世族不把錦瑟這個郡主放在眼裡,如今更是不分青紅皁白將錦瑟定罪爲殺人犯。魏將軍雖非錦瑟親舅舅,但錦瑟也不願過多爲難。倘若魏將軍當真要如此懷疑,錦瑟日後怕是難在京中立足,還不如以死以證清白。”
蘇錦瑟強忍淚水,晶瑩透徹的眼眸中盛滿淚水,倔強的不讓眼淚掉落,慘白的面容揚起艱難的微笑,那種剛柔並濟的神態,竟讓南初洵覺得很新鮮,他見過太多美豔的女子,卻沒有一人身上帶着寒冰般的清冽之氣,乾淨透徹。
只是看着蘇錦瑟做戲,心底不禁覺得好笑,這仗勢欺人的做法還真隨時能用。
“郡主何必苦苦相逼呢?”魏巡再次躬身,諸多無奈,蘇錦瑟若是死在魏府他當真是百口莫辯了。
“這怎是錦瑟苦苦相逼?魏將軍僅聽府內小姐與奴婢所言,就將錦瑟當做殺人犯,錦瑟身爲皇家郡主遭受污衊等同與皇家顏面被折損,可錦瑟卻沒以身份給魏將軍論罪,魏將軍還要動手,誰纔是苦苦相逼?”蘇錦瑟楚楚可憐的訴說着自己的委屈,眼中閃爍着晶亮的淚珠,隨時都會從眼中掉落。
蘇錦瑟一番話說得委婉,園中不少世家公子開始爲蘇錦瑟抱不平,尤其是見蘇錦瑟那副泫淚欲泣,卻倔強的表情,更是心生憐惜,深覺蘇錦瑟識大體,被魏家逼到這種地步卻還處處考慮到魏家乃皇親國戚的顏面而沒有發難,開始有人出言替蘇錦瑟喊冤。
“魏將軍此舉確實不妥,郡主身份尊貴豈能僅憑奴婢所言便定罪呢?”
有些聰明些的少爺則道:“魏將軍也說侍衛是被一擊斃命,長樂郡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斷然無法殺害一個有武功底子的侍衛。”
“就是就是,郡主真可憐,當初誰人不敬她幾分,老北辰王死後連身份低於她的人都敢欺負到頭上,魏家這般仗勢欺人太過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