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逐漸回暖,春的使者慢慢降臨,被白雪覆蓋的北定國隨着末冬的離去,煥然一新。
枯樹發芽,鮮花開出了花苞,春風送走壓在北定國的陰霾,換來了萬里無雲的晴空。
春風送走了陰霾,也帶來好好消息。
寧遠城疫情好轉,緊隨着這個好消息傳來的,是寧遠城百姓對北辰王府的感激,北辰王府成爲了寧遠城百姓心中的觀世音菩薩。
朝廷開始接手寧遠城一事,寧遠城的整頓開始,北辰王府不需要再獨自撐起寧遠城的一切物資。
北辰王府在這次的事情功不可沒,僅僅被承乾帝一句話給打發了,連嘉獎都未曾提起過一言半語,蘇錦瑟目的已然達到,所以對於承乾帝敷衍的態度全然無所謂,此事在朝廷上任之由之,但在寧遠城百姓中北辰王府的勞苦功高,已然在心裡紮根。
蘇錦軒被困在寧遠城月餘,索性年輕氣壯,雖然勞累過度感染了風寒,倒下過一兩次,但好在沒有感染上瘟疫,一切皆好,而承乾帝下了命令,一旦朝廷派去的人接手了寧遠城,蘇錦軒就可以回京了,曲華裳也能就此放心了。
一早蘇錦瑟便離開王府,與傅孜然相遇茶樓商量最後一批藥材的運送。
本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即便朝廷已經重新接納寧遠城,蘇錦瑟還是將事情給做全了,在百姓間博得更好的名聲。
“這段時間錦瑟你爲寧遠城百姓所做已經傳爲佳話了,北辰王府的聲望亦是更上一層樓。”商量結束後,傅孜然這才談起這段時日蘇錦瑟所爲,對蘇錦瑟的佩服不禁油然而生,儘管蘇錦瑟她有自己的私心,但寧遠城百姓的命是她救的,這點改變不了。
“我說過,我有私心。”蘇錦瑟也不爲此事承擔任何功勞,目的使然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傅孜然點點頭表示理解,卻還是對蘇錦瑟有自己的判斷。“無論是你的私心還是爲民,這件事的功臣非你莫屬。”
蘇錦瑟微笑不不接話,她擔不起這個功臣一說,百姓們該感謝的是陪着他們在寧遠城的那些人,便是沒有她,只要有人有心想做,同樣會得到這個結果,承乾帝若少些私心,這個榮耀也不會落到北辰王府頭上。
無話可談,蘇錦瑟也不提自己近來準備好的計劃便起身離開了。
馬車未到北辰王府正正門便停了下來,兌澤掀開車簾讓蘇錦瑟看北辰王府門前的聖駕。
蘇錦瑟目光深沉的盯着那輛馬車,馬車周身都是明黃色的緞子,顯然得很。一眼看過去便知這是誰的馬車。
蘇錦瑟抿了抿脣瓣,心中擔憂漸漸擴大。
看來她連日拒絕承乾帝的召見,已經到頭了,這會承乾帝是親自上門來,想要看看她所擁有的朱雀符了!
蘇錦瑟一言不發的下了馬車,王府門前李復帶着御林軍在外守着,李復來回在門前踱步,見蘇錦瑟從外面回來並不稀奇,立即停下腳步站在一旁,恭敬的行禮。“參見長樂郡主
。”
“免禮。”蘇錦瑟輕輕應了一句,聽下腳步問道:“皇叔何時來的王府?”
“回郡主,皇上已經來了一盞茶的時間了。”李復聽着是無關緊要的問題,便如實回答。
蘇錦瑟點點頭,隨即由綠蕪扶着走進了王府內。
還未來到迎客廳,劉管家就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見蘇錦瑟回來,急忙上前說道:“郡主,您終於回來了,皇上正在裡面等您。”
蘇錦瑟擺擺手,示意劉管家其他的不必多說,繞開劉管家的身子往迎客廳走去。
“真是稀客,皇叔連自己皇兄葬禮都未曾前來,今日吹的是什麼風,讓皇叔你肯屈尊紆貴的踏進北辰王府呢?”蘇錦瑟含笑笑意走進迎客廳,看着上首坐着的身穿龍袍威風凜凜的帝王,語氣調侃的問道。
曲華裳聽蘇錦瑟如此不給承乾帝面子,當着承乾帝便敢如此調侃,儘管蘇錦瑟所說正是她想說而不敢說的,但生怕蘇錦瑟得罪了承乾帝會被責罰,曲華裳立即板起臉嚴厲的喝道:“錦瑟,怎麼跟你皇叔說話呢?”責怪過蘇錦瑟態度後,曲華裳這才掛着假假的笑意,敷衍的對承乾帝說道:“皇弟莫要見怪,錦瑟這孩子心直口快。”
言下之意,她呵斥蘇錦瑟卻不認爲蘇錦瑟有錯。
“都是一家人,皇嫂見外了,錦瑟乃朕的親侄女,朕怎會與她計較。”承乾帝面帶微笑,一如長輩的嘴臉說道,明裡說着不與蘇錦瑟計較,話裡的意思卻在諷刺蘇錦瑟說話小人,他大人不記小人過。
聞言,蘇錦瑟淺笑加深。
“母妃您身體不適,回畫裳院好好休息,皇叔怕是有事找錦瑟談,錦瑟來招待皇叔即可。”蘇錦瑟笑得乖巧可人,萬分體恤曲華裳,擔憂的說道。
曲華裳雖不放心蘇錦瑟單獨面對承乾帝,轉念一想,這裡是北辰王府,承乾帝不敢對蘇錦瑟如何,這次點頭應和了蘇錦瑟的話,故意咳嗽兩聲表示她身體真的不適,隨後便跟承乾帝告罪一聲,離開了迎客廳。
曲華裳走後,蘇錦瑟這才走到左邊一排的椅子上坐下。
“寧遠城一事解決了,皇叔怕是心情愉悅不少,纔會有心思來北辰王府吧?”蘇錦瑟端起茶杯,有茶杯遮掩住眼中流露出的冷冽,輕笑着開口。
“寧遠城一事多虧錦瑟你相助,這才保住了寧遠城百姓的性命。”承乾帝此時也端起茶杯,淺嘗一口再次說道:“雖說在早朝上沒有給予北辰王府任何賞賜,但錦瑟你這事做得好,皇叔也不會虧待北辰王府。”
蘇錦瑟嗤笑一聲說道:“皇叔不是一直在虧待北辰王府嗎?錦瑟不在乎多這一次。”
蘇錦瑟並不稀罕承乾帝的賞賜,無非是些能看但卻用處不大的東西,拿去當鋪當掉別人都不會收,這種東西北辰王府的庫房裡一大堆,根本無用。承乾帝若當真是想感謝她,就該明白她最需要的是錢財,寧遠城花費的那五十萬兩,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真有心感謝這會就該擡着幾箱銀
子上門了。
被蘇錦瑟這麼一說,承乾帝那張老臉有些掛不住,雖說是實情,但從蘇錦瑟嘴裡坦誠的說出來,變了味道。
“皇叔這是有心磨練你,這才如此對待北辰王府,你要明白皇叔的苦心啊。”承乾帝故作哀傷的感嘆一聲,臉上因皺眉而起了些許褶子,看着真像是被侄女誤會而感到悲傷。
“是嗎?”蘇錦瑟淡淡的應道,瞧不出情緒來。
幾番閒談後,承乾帝終於將正題引出來了。“難得來北辰王府一次,錦瑟不如將朱雀符拿出來給朕看看。”
“朱雀符嗎?皇叔認爲那麼重要的東西,錦瑟會輕易拿出來讓皇叔看嗎?”蘇錦瑟好整以暇的反問道,燦然的微笑在臉龐綻放,盈盈眼波暈染出好看的笑意,仿若寂靜深夜裡開放的曇花般,剎那驚豔。
承乾帝顯然是有九成的懷疑,蘇錦瑟手裡沒有朱雀符,所以聽到蘇錦瑟的拒絕,愣是沒有生氣,反倒是極爲感慨,面上流露出哀傷,重重的嘆了口氣,說道:“當初朕與你父王乃好兄弟,沒想到最後事情會變成這樣,朕也相當懷念當初那段兄弟攜手的日子。朱雀符是你父王唯一留下的獨屬於他之物,朕也想再看看朱雀符,想想從前,人老了經常容易響起往事,可你父王已經不再,朕想找些是懷念他的東西都沒有。”
蘇錦瑟望着承乾帝沉痛的面龐,若在前世她必然信了承乾帝這副模樣,當真以爲他懷念父王。
可如今,看清了承乾帝的本質,蘇錦瑟只會舉得承乾帝這樣的表情很可笑,甚至不願意聽到承乾帝口中提起她父王!
蘇錦瑟冷笑出聲,擡手輕拍,替承乾帝演繹出的沉痛鼓掌。
“懷念我父王?別說這種令人發笑的話了。您別忘了,是您親手殺了我父王,如今你這番手足情深演給誰看?我嗎?你以爲我還會像曾經那樣相信你的虛情假意,再被你利用嗎?我告訴你,聽你說這種話我只會覺得噁心,只會覺得那是對我父王的侮辱!”蘇錦瑟冷笑的說道,眼眸中粼粼波光已然被寒冰取代,看向承乾帝時更是嘲諷至極。
承乾帝看着蘇錦瑟的表情,與生氣時的蘇逸風如出一轍,他彷彿在蘇錦瑟看到了蘇逸風的身影。
“錦瑟,朕也無奈,皇兄若不做背叛北定……”承乾帝語重心長說開口,卻被蘇錦瑟厲聲打斷。
“閉嘴!”蘇錦瑟猛地一聲怒吼發出,冰冷的眼眸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他生遭你污衊,死後還要遭你詆譭,你不要忘了你現在在我的地盤!”
見承乾帝面露怒意,但眼中卻劃過一絲笑意,蘇錦瑟一語道破承乾帝的心思。“怎麼?想要對外說我要殺你?那又如何?我遲早會那麼做,你可以留到我做的時候再說。至於朱雀符,你沒資格看我父王留下的東西,現在立刻給我離開北辰王府,北辰王府不歡迎您,下次皇叔若再敢踏進北辰王府,我定不留情!”
蘇錦瑟胸口起伏不定,心底一股怒氣涌上,她卻只能強壓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