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川王妃一聽臨川王此時派人過來,心中難免有些疑惑,只是對青黛點了點頭。
青黛會意,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一會兒青黛就帶着一個人走了進來,那人上前見禮:“奴才給王妃娘娘請安。”
臨川王妃微笑道:“原來是張總管,快快免禮。”
來人正是臨川王貼身服侍太監張吉,張吉聞言,謝了恩,雙手捧着一個錦盒,道:“這是殿下命奴才送來的。”
臨川王妃端坐不動,只是對青黛使了一個眼色。
青黛忙接過錦盒,捧到臨川王妃面前。臨川王妃微微揚了揚下巴,示意青黛打開錦盒。青黛躬身將錦盒放到臨川王妃身旁的高几上,這纔打開了錦盒。
張吉躬身站在一旁,可眼神卻似有似無的朝臨川王妃看去。
臨川王妃看了一眼錦盒中的東西,雖然心下有些驚訝,可面上卻沒有流露出分毫,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張吉:“張總管先回去侍候殿下吧,如今雖然天氣熱了,可夜間還是寒氣甚重,殿下若晚上歇在書房裡,不要讓殿下着了涼。”
張吉陪笑答了一個“是”,行了禮隨即躬身退了出去。
張吉一走,臨川王妃臉色大變,只是看着錦盒出神,半晌才說道:“殿下這個時候送這個來是什麼意思?”
青黛站在一旁,轉了轉眼珠剛要說話,就聽翠黛道:“王妃娘娘,殿下此時送這個來是爲了娘娘。”
臨川王妃眸光一轉看向翠黛:“你這話什麼意思?”
翠黛走上前一步,低聲道:“娘娘,那秀蓮是太妃娘娘的人,如果娘娘死抓着這件事不放,太妃娘娘那裡不好看。且這件事又是青黛的不是,太妃娘娘只怕會多心。可如今這件事已經鬧出來了,如果不追問此事,只怕傷了娘娘的體面。殿下此時送這個來,娘娘不如藉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太妃娘娘又是極明白的,斷不會委屈了娘娘。”
臨川王妃沉吟不語,似有所動。
青黛卻道:“娘娘,依奴婢看殿下是想幫秀蓮……”
翠黛不等青黛說完就道:“青黛,王妃娘娘是太皇太后家的女兒,是這大周皇朝的臨川王妃,無論是誰要想僭越了娘娘,只怕沒有那麼容易。如果娘娘因爲這件小事糾纏不休,只怕會落下善妒的名聲。”
翠黛本來就較青黛年長,且在何家翠黛一直深得何夫人——臨川王妃生母的信任。見翠黛似對自己不滿,青黛也不敢說話了,只是低着頭,心中卻有些憤憤不平。
臨川王妃慢慢的點了點頭,心中也知臨川王與秀蓮之間毫無沾染,因此看着翠黛笑道:“難怪母親總說你穩重,知大體。”
翠黛忙福身行禮:“娘娘謬讚了,奴婢只不過是怕娘娘爭一時之氣,失了太妃娘娘的歡心。”
臨川王妃微微頷首,扭頭吩咐青黛:“等太妃娘娘歇了午我就過去。”
青黛只得將錦盒收了,道:“娘娘傳膳吧?”
臨川王妃失笑:“竟是這時候了嗎?也好,你去吩咐吧。”
青黛退出去吩咐小太監擺膳。
臨川王妃終究是心中有事,因此只略略嚐了嚐,就放下了筷子。翠黛服侍臨川王妃漱了口,洗了手,就要跟臨川王妃進內室。
臨川王妃擺了擺手:“你和青黛吃飯去罷,我自己進去歇着。”說完,人已經進了內室。
臨川王妃一進內室,不由心事重重,半躺在窗下的一張湘妃榻上,手支着頭,只是看着桌上的花瓶出神。
花瓶裡插着今早翠黛折的幾支花兒,紅紅白白,好不鮮豔。
臨川王妃不由輕嘆了一口氣,自己對臨川王的感情很複雜,倒也不是說夫妻感情有多深,值得自己爲他爭風吃醋。說句實話,自己心裡對他甚至還有一分怨恨,想到這裡,臨川王妃不由看向自己的手臂。
可他畢竟是自己的夫君,自己這一輩子都要倚靠他。因從小生活在富貴之家,自己深知妻妾之間的明爭暗鬥,縱使臨川王不敢堂而皇之的寵妾滅妻,可明裡暗裡只怕自己要受不少閒氣,所以自己對臨川王納妾一事也不全是漠不關心。
瀲灩。臨川王妃不由想起了這個女孩子來,當青黛告訴自己臨川王從外面帶回了一個女子,自己並沒有在意。以色侍人終能久乎?自己早見慣了父親今天一個,明天一個,縱使是絕色天仙,也不過是一時新鮮而已。當初自己的母親只是站在一旁雍容的旁觀着,任由這些女子每天爭得頭破血流。
可母親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竟會敗了,敗給一個那樣不起眼的女子。想到這裡,臨川王妃不由苦笑,自己第一次見瀲灩也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她和那個女人有着一樣的眼神——堅韌沉着,所以自己纔會對瀲灩上了心。
臨川王妃索性坐起身,起身踱到書案旁,拿出瀲灩給自己寫的琴譜看了起來。
卻說崔太妃帶着秀荷等人回到房中,衆人都暗自捏了一把汗,生怕崔太妃發怒,可崔太妃只是略坐了坐就起身進佛堂去了。
屋裡的人都三緘其口,誰也不肯談論早上的事情,因此室內反倒出奇的安靜。瀲灩心中也在暗自揣摩崔太妃的意思,可卻百思不得其解,見衆人不肯談論早上的事情,她索性站到窗下給架上的鸚哥添水。
直到有小太監來告訴秀荷午膳已經備好了,屋內纔有人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
過了一會兒,崔太妃從佛堂裡出來了,吳安泰忙扶着崔太妃去用午膳。
崔太妃的興致似乎甚好,還命人將自己席上的兩道菜撤下賞給侍女們。
瀲灩吃了飯進來侍候,崔太妃正倚着軟榻聽吳安泰說話。瀲灩留了心,想留下來察言觀色,因此取了美人拳,跪在崔太妃榻前給崔太妃捶腿。
崔太妃擺手道:“今天不用侍候了,你們先下去吧。”
瀲灩只得行了一禮隨衆人退了出來,衆人四散而去。
綠雲本來想和瀲灩說幾句話,卻被綠玉纏住了,這綠玉自從上次的事情後有意討好綠雲,綠雲倒也不好太過冷淡,只是隨口答應着。
崔太妃院內有一架藤蘿花,此時開得正盛,花蔓纏繞,累累垂垂。瀲灩落在後面,見左右無人,索性閃身站在花架下。這花架之下桌椅都是齊備的,瀲灩坐在椅子上,手託着腮望着崔太妃的屋子出神。
不大一會兒工夫,就見吳安泰從裡面走出來回到他自己住的廂房。瀲灩不由越發吃驚,崔太妃從沒有自己一個人留在屋子裡的時候,今天怎麼會如此反常?
瀲灩坐在花架下,微風輕拂,花影沉沉,不由覺得一陣睏意襲來,雙眸半閉,神思也漸漸模糊。
正在半睡半醒之間,瀲灩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一個人影,一見這個人,瀲灩不由睏意頓消,忙睜大了雙眼。
來人竟然是青黛。
瀲灩隱身在花影中,加上青黛走得很急,所以倒沒發現瀲灩。
瀲灩吃驚不小,不由在心中猜測青黛的來意。
青黛走到崔太妃房門前,看了看左右就邁步進了屋。
瀲灩暗思道:崔太妃將服侍的人都攆了出去,看來是在等青黛,那麼崔太妃一定是知道青黛今天中午會來。瀲灩不由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情,心中隱約猜出了些什麼。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就見青黛從裡面走了出來。因爲離得太遠,瀲灩看不清她此時的表情,就見青黛四下裡看了一眼,就匆匆離去。
瀲灩並不急着離開,果然過了一會兒就見吳安泰從他自己的屋子裡走了出來,進了崔太妃的屋子。
又等了一會兒,秀荷、綠雲等人才陸陸續續的朝這邊走來。瀲灩等她們進去了,這才從隱身的花架下走了出來,邁步進了屋子。
崔太妃尚未起來,衆人都在外間屋子裡候着。
過了一會兒,就聽裡間屋子裡傳來一聲輕咳,衆人知崔太妃已醒,忙進去服侍。
瀲灩格外留神察看崔太妃的神色,崔太妃雖然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可此時眉宇間還是流露出了一分喜色。
突然外面的小太監稟道:“王妃娘娘來了。”
過了一會兒,就見臨川王妃帶着青黛和翠黛走了進來,青黛手中還捧着一個錦盒,瀲灩不由多看了那錦盒一眼。
臨川王妃行過禮,崔太妃就拉着她坐到自己的身邊來,道:“如今天氣漸熱,這時候你過來,倘或中了暑就不好了,晚些過來也是一樣的。”
臨川王妃笑道:“這是母妃心疼臣妾。”
秀荷早端過一杯茶來,臨川王妃含笑接過,飲了一口才放到一邊的高几上,這才說道:“母妃,今早之事臣妾已經查問明白了,特來回明母妃。”
崔太妃笑道:“如此最好。”
臨川王妃對青黛使了一個眼色,青黛忙走上前來,跪着呈上錦盒。
秀荷上前打開錦盒,崔太妃看了一眼錦盒裡的東西,不由笑意加深。
瀲灩站在一旁,心中越發好奇:這錦盒裡到底裝的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