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 噬骨

瀲灩放下頭髮,拿起牙梳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着,就聽背後有細微的腳步聲傳來,不由驚了一身的冷汗,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

腳步聲停了下來,面前的鏡子中隱約映出了一個人影來,此時瀲灩反倒鎮定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慢慢的轉過身去,就見有一個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的臉上蒙着面紗,看不清他的容貌。

那人朝前邁了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瀲灩甚至能聽見那人輕微的呼吸聲,她不由在心中暗笑,自己剛纔有一瞬竟以爲自己遇見了鬼。

瀲灩雖然已經冷靜了下來,可還是不敢有絲毫大意,悄悄的將放在妝臺上的一支金簪藏在了手中。

“初七。”那人突然開口喚道,聲音暗啞至極,似乎是不願意讓人聽出他的聲音而故意壓低了嗓音,可這卻使得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絲詭異,因此格外的嚇人。

瀲灩聽了這聲“初七”,不由一震,這個名字是自己在傾樓的時候用的,自從自己來到王府後,就再也沒有人叫過自己這個名字了,那麼這個人是從傾樓來的?瀲灩不由仔細的打量起眼前的這個人來,從身量上看這個人絕不是惠姐,可除了惠姐,自己在傾樓並沒有見過其他人。如今自己不能有一絲閃失,稍有差錯,只怕前功盡棄。

想到這裡,瀲灩把心一橫,冷冷的說道:“我既不認識閣下,也不明白閣下剛纔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這裡是王府侍女住的地方,恐怕閣下不便於留在這裡。現在沒有人進來,閣下不如趁此機會離開,如果閣下再不走的話,我只能讓人請閣下出去,那時恐怕閣下就不會那麼容易脫身了。”

瀲灩口內雖是這樣說,可卻暗思道:自己是傾樓的人,臨川王也是知道的,倒不怕他知道。可此時不宜鬧大,萬一這個人叫嚷起來,或被其他人發現,讓這王府裡的其他人知道了自己的出身,只怕自己在這王府就呆不下去了,更遑論進宮了。因此瀲灩格外的小心翼翼。

那人低沉的笑了:“姑娘就算矢口否認也沒有用,我這次來早就料到姑娘一定不會承認。”

瀲灩心中暗驚,聽這個人話裡流露出來的意思他還留有後手,這後手究竟是什麼?瀲灩忙看向那個人,只見那人的眸中似乎流露出一絲笑意,瀲灩不由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簪子,尋思道:萬一這個人叫嚷起來,自己就想法一下子刺死他。

那人不再說話,兩人只是默默的站着,屋內一片靜默。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瀲灩第一次覺得時間是這樣的漫長。

突然一陣劇痛襲來,瀲灩的身子一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痛,噬骨的痛。瀲灩緊咬着下脣,渾身顫抖着,中衣早已被冷汗溼透,可那痛還是那樣的清晰。

那人蹲下身子,與瀲灩平視,一雙眸子在黑暗中熠熠閃亮,帶着嗜血的冷酷。

瀲灩勉強問道:“我怎麼了?”聲音抖得有些破碎。

“還記得你離開那晚惠姐和你一起吃的那頓飯嗎?”那人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戲謔。

瀲灩猛然想起那頓惠姐親自拿來的晚飯,心下已是瞭然:“晚飯裡下了毒?”

那人沒有說話,可這沉默早已說明了一切。

一陣更劇烈的疼痛襲來,瀲灩不由將身子團成了一團,顫抖的嘴脣勉強吐出幾個字:“你們究竟有什麼目的?”

一陣低沉的笑聲傳來:“很簡單,今後你不光要爲你的新主子效力,也要爲傾樓效力。不,應該說你要效力的只有傾樓,不過表面上還是要應付一下你的新主子,畢竟他花了那麼大的價錢把你買來,要是一點用也沒有,不是壞了傾樓的名聲?”

瀲灩痛得眼前已有些發黑,可心中卻是一片清明,剛纔有那麼一瞬自己以爲這個人是臨川王派來試探自己的,可臨川王不知道自己在傾樓的名字,更遑論自己與惠姐吃的那頓飯,那麼答案只有一個,這個人就是傾樓的人。

當初自己選擇和臨川王離開傾樓,就是爲了要藉助臨川王的力量進入宮闈去完成自己的目的。自己從未甘心當一枚棋子,自己要坐到棋盤旁,做一個真正的執棋人,這樣才能將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如今這個人要自己效忠傾樓,就意味着自己將來有更多的掣肘,那麼自己只不過是從臨川王的棋子變成了傾樓的棋子而已,而自己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牽制。不,絕不能讓任何人阻礙自己完成自己的目的,絕不能讓自己淪爲任何人的棋子。

可那痛彷彿已經深入骨髓,瀲灩不由逸出了低低的呻吟,還是勉強問道:“如果我不答應會怎麼樣?”

那人的眼中閃過一抹興味:“你服下的是傾樓的獨門秘藥,除了傾樓之外這天下再沒有解藥,所以誰也救不了你。如果你不答應,那就只有繼續忍受這萬蟻噬骨之痛,縱使你熬過了今晚,下個月的此時你還會發作,而下次發作會比這次更厲害。這痛只會越來越加劇,離開傾樓的這些女子沒有一個人能熬過這劇痛。我勸你還是早些服軟,還能少受些折磨。只要你發誓效忠傾樓,我就會把解藥給你。”那人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又接着說道,“但你也不要妄想騙我,這解藥只能讓你一個月不發作而已,如果你聽話,下個月的這個時候我還會給你送解藥。不過我倒是希望你不要這麼快服軟,我好久沒有看到這麼賞心悅目的畫面了。”那人的眼神越發的熾熱,看着瀲灩痛苦的神情彷彿在品味什麼美味珍饈一般。

瀲灩咬緊牙關,緊攥着金簪用力的刺向自己的手心,希望手心的痛可以讓身上的痛不再那麼劇烈。可手早就抖得如秋天的落葉一般,哪裡還有力氣,金簪只是在手心劃下一條淺淺的痕跡。

那人看見瀲灩的鮮血,目光越發的明亮。

瀲灩拼盡了全身的力氣,用力的刺入,溫熱的血一下子流了出來,可手上的痛遠遠無法緩解身上的痛。

一縷鮮血沿着下巴緩緩滑落,嘴脣早已經被瀲灩咬破了,可她依舊在堅持着,意識卻已經漸漸飄遠。

瀲灩終於痛得失去了意識,那人推了推瀲灩,有些失望的站起身,嘴裡嘟囔了幾句,似有些不甘心,拿起桌上的涼水要朝瀲灩的臉上潑去。

一聲輕咳傳來,那人忙住了手,轉過身,看見來人不由恭敬的行禮道:“少主。”心中卻有些暗自驚訝,少主來了多久,自己怎麼一點都沒有覺察到?

從暗處慢慢的走出了一個人,這個人穿着一身淡青色的長袍,臉上帶着一副面具,面具畫得青面獠牙,煞是嚇人。

青衣人走到瀲灩身邊,蹲下身去,凝視了瀲灩好一會兒,才輕嘆了一口氣。

“少主,奴才把她弄醒,不信她還能挺多久。”語調中似有些不甘心。

青衣人慢慢的站起身,看了他一會兒,擺了擺手。那人忙行了一禮,輕輕的推開門,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一時,屋內只剩下青衣人和瀲灩……

一縷晨光透過窗紙照進屋內,瀲灩幽幽醒轉,望着牀幃上淡青色的流蘇出神。

屋外傳來輕微的聲響,似乎有人起牀了,瀲灩忙要坐起身,可渾身痠軟,一點力氣都使不上,勉強坐起身,隨即又軟倒在牀上。

瀲灩一下子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自己中了傾樓的毒藥,渾身劇痛不已。可昨晚自己明明是昏倒在地上,今早怎麼會躺到牀上?而且身上還蓋着被?

瀲灩的目光又轉到了自己的手,昨晚用金簪在手心劃下的傷口已經被細心的包紮好了,包紮傷口的正是自己放在牀頭的一條帕子。

瀲灩的心中泛起無限的疑問,突然門上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接着綠雲的聲音傳了進來:“瀲灩妹妹起了嗎?”

瀲灩勉強答道:“綠雲姐姐,我昨晚有些着涼了,現在渾身痠軟,動彈不得,求姐姐和秀荷姐姐說一聲。”

“妹妹不要緊吧?”綠雲關切的聲音傳來。

“沒什麼大礙,歇歇就好,勞姐姐費心了。”瀲灩的聲音有些暗啞。

“妹妹好生養着吧。”綠雲本想進去看看瀲灩,可一推門,見門緊鎖着,又見時候不早了也就匆匆的走了。

瀲灩躺在牀上,想起昨晚那人的話來,不由覺得一陣寒意從腳底涌起:傾樓將女孩子賣入權貴之家,這些權貴利用她們作棋子,在朝堂爭鬥中暗算對手。可卻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傾樓卻在暗中控制這些女孩子。這些權貴辛辛苦苦布的局,實際上最終受益的竟是傾樓。那麼傾樓這麼做背後究竟有什麼陰謀?如果這一切是真的的話,傾樓的勢力又將是多麼的驚人?又是誰在背後操縱着這一切,難道是惠姐嗎,還是另有其人?

章二一 幕後章三三 驚變(五)章三五 條件章十八 表情章九 儒法章五 花魁章五四 新年(三)章十三 封地章二五 進宮章二十 決斷章五十 相托章三二 紙鶴章十六 錦盒章二八 綠玉章二七 黃雀(三)章八 解圍章二四 郡主章八 解圍章二十 新月章十九 得罪章五十 相托章五 花魁章十一 盟友章十四 荷包章二五 黃雀(一)章三四 驚變(六)章二九 鬥法(上)章二六 黃雀(二)章八 母子章四十 封妃(五)章三一 影子章十三 鳳七章十八 飛花章三五 巫蠱(一)附第二卷人物表章三六 分梨章二七 暮靄章三八 封妃(三)章三三 序幕章三八 冰釋《長河吟》章三四 選擇章十五 煙雨章三二 紙鶴章一 桃花章二四 醜聞章十四 冰心章七 太姬章十九 心機章三九 負荊章十九 老臣章十 拉攏章九 儒法章二一 執手章四八 低語章二二 貴嬪章十九 心機章二 噩夢章十四 冰心章三一 驚變(三)章六 先聲章十三 賞梅章三八 冰釋章四三 故琴章二五 “情癡”章四五 抓姦章二七 委任章十七 柔情章四三 棋局章六 皇后章十 噬骨完結感言(希望大家都看一下)章二九 婉如章十二 青黛章十二 青黛章二五 黃雀(一)章十五 歡宴章十七 首告章十七 試探章十一 國喪章十一 盟友章一 初七章四一 貴妃章五 煮酒章三一 黃雀(四)章二五 “情癡”章十 賞花章七 刁難章十八 飛花章三六 封妃(一)章四三 故琴章十九 得罪章八 訊問章二四 郡主章一 初七附第一卷人物表章三十 驚變(二)章二四 心思章三 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