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不願意幹，滾蛋
“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雲非是笑着說這話的，不過讓其他幾個檢驗以及方強停在耳朵裡面，覺得這話是那麼的刺耳。
聽到雲非的這句話，陳東昇的臉漲成了豬肝色。車間主任方強，臉色也不好看，程風倒是一臉的平靜，其他幾個年齡大一些的檢驗一臉好笑地盯着陳東昇，那個年輕的檢驗聽着雲非的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不過見到車間主任以及她們成品檢驗小組的組長以及前輩都是一臉憤怒地盯着自己，急忙收回了笑臉，努力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來。
“有必要麼，以前我們生產的主軸，就是超差兩三絲，不是依然能用？你們不就是想要扣錢嗎？說吧，扣多少，多少老子都接着！”陳東昇聽到雲非的挖苦，心中也不少個滋味。
被一個還沒有自己兒子大的年輕人這樣說，心中哪裡能夠好過？從九一重工還沒有投入生產，他們還在大山裡面的時候，就開始培訓。所謂培訓，不過是讓他們瞭解這個新老闆的各種政策。
從那些他們培訓知道的內容上面來開，新工廠除了基本工資是固定的外，獎金這些都是計件形式，聽起來待遇很不錯。當然，讓所有人不爽的就是，出現質量問題的處罰就更嚴重了。
如果是以前，出現這樣的問題，如果檢驗說報廢，陳東昇絕對不會爭辯，因爲不管報廢多少，反正都與他們沒有什麼關係，頂天也不過是挨車間主任幾句不痛不癢的訓斥，說什麼浪費國家財產什麼的。
在九一重工就不同了。出現質量問題，不僅要填數量不少的各種單據，當事人還得寫出事情的經過，分析造成質量問題的原因，然後提出改進措施。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還得被罰款。
整個機械加工車間生產的東西，機牀主軸以及機牀牀身上面的導軌的精度算是最高的；價值最大的也是這兩樣。機牀導軌的加工，遠遠沒有一根主軸的加工工序多。一根主軸從鍛造開始，一直到最後磨牀的精磨，總共得經過二十多道工序，僅僅是熱處理，跟時效處理，每樣都得兩次以上。
普通機牀上面。主軸是除了機牀牀身上面的導軌外最爲關鍵的零件。同樣，成本也遠遠比其他的零件高很多。
在培訓的時候，他們就知道，在加工過程中如果造成產品的報廢，就會被扣錢。產品價值越高的零件，雖然獎金拿得更多，但是風險同樣更大，如果造成報廢，分析出原因。在進行處罰。
陳東昇這次報廢的這根主軸，哪怕就是成本價，都得五六百塊錢，要知道。像他這種不按照工藝過程卡上面的工藝路徑進行加工而造成的報廢，他自己被罰款可不會少。
“方主任，這次的質量事故，我想你應該對老闆做出解釋吧。不按工藝路徑進行產品的加工。在你們機械車間裡面不是個別現象吧？”程風見到雲非臉色鐵青地站在那裡說不出話，直接對着機加車間的車間主任方強開炮了。
檢驗本來就是一個得罪人的工作。
如果除了質量問題，尤其是批量報廢的重大質量事故。他這個被老闆從花都工廠調到蓉城的工廠裡面的質量部經理，說面對的壓力就大了。
上面無法跟老闆交代，下面，同樣無法面對那些造成產品質量問題的工人所給的壓力。對於工廠來說，在工人出現了重大質量事故的時候，造成的損失根本就無法挽回。即使處罰工人又能怎麼樣？只要一次批量報廢，工廠至少都得損失數千上萬，如果要讓工人賠，那些工人即使傾家蕩產也無法賠出對於他們老說是一筆天文數字的錢。
罰款至少一種手段，不是目的。
對於工人的罰款，罰少了不行，達不到警醒的目的；罰多了同樣不行，工人就靠着工資養家餬口。
不過陳東昇這次的事情，必須給予重罰，否則這些工人還得像在9327廠那樣，依然以自我爲中心，我行我素，認爲自身技術好，工廠離開他就轉不了。那樣一來，要不了多久，九一重工依然得走9327的老路。
“諸位，工廠開工的這段時間，辛苦大家了！感謝大家對於公司的付出。”在被通知開會的人都到了之後，雲非首先對着幾乎囊括了整個九一重工的中高層管理人員們鞠躬表示感謝。
這讓所有忙得腳不沾地的人都驚詫無比。
雲非這個年輕的老闆這是鬧那樣？
“這次的會議的主要內容，只有一個，就是質量控制！”雲非示意衆位管理人員坐下之後，就直接站着對着前面的十多位管理人員嚴肅地說道。
“在坐的大家，或許對於我爲什麼在大家無比繁忙的時刻把大家召集來開會，現在先請毛助理給大家介紹一下情況吧。”
“我給大家介紹一下公司從12月11日正式生產以來，截止昨天爲止在短暫的二十天時間，因爲各種質量問題所造成的經濟損失……”毛老四從自己的位置站起來，對着衆人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翻開手中的文件夾，大聲地讀了起來。
所有人聽到毛丫冬的介紹，才明白，雲非這個一直都不喜歡開會的年輕老闆爲什麼要在大家最爲繁忙的上午給召集到會議室裡面開會。在座的幾個車間主任臉色都不好看，反正這段時間天天都有蓋着九一重工鮮紅公章的處罰通告貼在各個車間大門外面的宣傳欄上面。
“1992年12月17日，熔鍊車間夜班操作1號爐的三名工人在車間打牌，忘記向熔煉爐加催化劑，致使1號爐裡面五噸鐵水成爲廢；12月21日，熔鍊車間帶班班長操作失誤，投入三倍催化劑到爐子裡面，造成十七噸鐵水報廢，12月27日……報廢鐵水八噸……”
……
“12月13日至昨日，機加車間加工機牀導軌，合格率僅爲百分之七十三，精加工車間報廢主軸37根，其餘產品合格率僅爲百分之八十五……”
毛丫冬每念一件事情，在座的各位管理人員的心臟就猛烈地跳動一下。對着時間的不斷推移，毛丫冬的稿子越翻越多，所有的人都低下了自己腦袋。
“總結，從12月11日開始生產，截止昨天，所有車間報廢五十三噸鋼鐵，給公司造成直接經濟損失三十七萬！”毛丫冬說完之後，就冷着臉坐下了。
在毛丫冬說完之後，雲非就擡起頭來盯着前面坐着的十多位低垂着頭的管理層們。
“都聽到了吧？工廠從開始生產到現在爲止，短短二十天的時間，工廠就直接在生產上面虧損接近四十萬！我看我還是直接申請破產得了。從一開始就在給大家強調，嚴格控制質量，降低保費率。我他媽的今天就想問問，你們在大山裡面的那幾個月時間，是怎麼組織的培訓？”雲非說到最後，狠狠地一巴掌排在會議桌上面。
那拍在會議桌上面的那一巴掌，彷彿拍在了所有人的心臟上面，幾乎十多人同時都是一震，頭埋得更低了。
“制定出來的工藝，你們誰監督了工人？誰強調了工人嚴格執行？那些犯錯的工人，都是你們的老兄弟，老夥計，你們不好意思說對吧？我就想問問你們，你們在下個月十五號領這個月工資的時候，是否會好意思拿？在座的諸位，我覺得你們都應該加工資，最低一千塊錢的月薪，與大家的能力都太不相稱了。”雲非說道這裡，雙手撐在會議桌上面，對着前面的一衆低垂着頭，很多比他爹年齡還大的管理層們咆哮了起來。
“設備都是你們用了數十年的老設備，工人都是幹了幾十年的老工人，爲什麼會犯這些最低級的錯誤？大家覺得工廠是我的，反正虧也是虧我的錢對吧？即使九一重工破產，大家還會繼續回到你們的大山裡面領着每個月數十塊錢的工資過日子，對吧？要是不想幹，趁早滾蛋，別他媽的站着茅坑不拉屎。”雲非的臉開始扭曲起來。
“尸位素餐，簡直就是尸位素餐。你們自己比我更明白，爲什麼會出現這些問題。很多問題，出現了一次，接着繼續出。你們還他媽的以爲這是在國營廠是不是？反正國家有錢，不在乎這麼點，即使報廢了，渡口那邊也會敞開量向我們充足供應原材料對不對？我是私人，不是他媽的國家。開工不到一個月，就因爲各種不負責任的心思，讓工廠虧損數十萬，我都爲你們感到羞愧。”
“都他媽回去給我停止生產，好好地整頓，我只給你們一個禮拜，如果再繼續出現這樣的情況，對不起了諸位，從哪來的，回哪去。對於那些不願意認真乾的工人，直接讓他們收拾鋪蓋卷滾蛋。與其讓你們把我的工廠敗光，還不如我自己現在直接把它關閉。”
“你們是管理者，首先，要對得起給你們發工資的老闆，其次纔是對得起你們那些稱兄道弟的狐朋狗友。”
“如果以後再出現這樣的事情，你直接收拾東西走人。你們當車間主任的第一天我就告訴過你們，你們這些車間主任，是爲了幫着我這個老闆節省成本的，而不是像你們這樣充當老好人讓我損失的。如果你們幹不好你這個車間主任，就收拾東西給我把位置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