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三亞
談完生意後,林孝鈺走在海灘上,海風拂面,無比愜意,好久沒有這樣舒服過了,嶽聲在海里衝浪,她一個人看着大海,心情從未有過的愉快,而此時,傅述走了過來,他看着林孝鈺,道:“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很開心。”
“開心什麼,不過是表象罷了。”林孝鈺說罷,便轉身離開,走向休息棚,躺在了睡椅上,閉目養神,傅述坐在了她旁邊的睡椅上,注視着她。
林孝鈺閉着眼睛,面無表情,冷冷地說道:“如果傅總閒的沒事,可以去找那些美女一起打球,那些美女注視你很久了。” 傅述笑了笑,道:“多謝林總掛念,不過比起那些庸脂俗粉,我更願意待在這裡,看睡美人。” “睡美人這裡沒有,不過這裡有許多美人魚,傅總可以去海里游泳,說不定會有豔遇呢。”林孝鈺地語氣依舊清冷。
聽了這話,傅述倒躺了下去,回道:“不了,海水太鹹,我怕會鹹死自己。” “正好,爲祖國大好河山作出貢獻,這樣就少一個人呼吸了,空氣就會變好一點點。”林孝鈺應道。傅述不怒反笑,道:“林總的嘴巴,可不是一般的毒啊,果然人家都說最毒婦人心啊。” “謝謝誇獎,既然你不去游泳也不去跟美女打球,那就安靜點,別打擾我睡覺。”接着,林孝鈺便真的沒了聲響,傅述擡頭看了看她,她竟真的睡着了。
就這樣,讓他這樣安靜的陪着她,也好,或許吧,她安靜的時候,真的很美,褪去一身的刺,孝鈺依然還是那個原來的孝鈺,但,只要她醒來,就會變成那個全副武裝的林總裁,她活的太累,已經沒有了自我,孝鈺,你知不知道,這樣的你,更讓人心疼?
林孝鈺醒來的時候,傅述已經不在旁邊了,她自嘲地笑了笑,起身準備離開,卻看到傅述的手裡拿着幾根烤串走了過來,遞給她,道:“你睡了那麼久,想必已經很餓了,來,吃,很好吃的!” 林孝鈺看着他,接過了烤串,又咬了一口,味道真的很不錯,她問:“你烤的?”
傅述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道:“是不是烤的不好?” “不錯。”說着,林孝鈺又吃了一口,傅述看着她這副模樣,心裡很開心,道:“如果你喜歡吃,我再多烤幾串!” 林孝鈺點點頭,傅述像個孩子一樣,更加開心了,又回到火堆前,繼續烤肉,林孝鈺也坐在他旁邊,無比認真的看着,吃着,傅述想,如果日子就這樣過去了,多好。
嶽聲衝浪回來,看見林孝鈺和傅述緊緊的挨着,打心眼兒裡爲他們高興,因爲如果有人能打開總裁的心結,總是好事,卻又有些失落,不過還好啦,總裁雖然不需要朋友,但是他已經把總裁當成很好的朋友了,因爲他很早就認識她了,他的哥哥叫何正木,他原本叫何正帆。
到了深夜,傅述和林孝鈺一起走在海灘上,他見林孝鈺有些冷,怕她的身體受不住,便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林孝鈺客氣道:“謝謝。” “我們之間不用這樣客氣的。”傅述笑着說道。林孝鈺搖搖頭,道:“或許以前我們是朋友,但現在我們不是朋友,保持距離是應該的。”
“你見過海上的明月了嗎?”傅述轉移了話題,林孝鈺搖頭,回道:“我從來都不喜歡月亮星星之類的,因爲他們太虛幻了。” “可是你爲什麼不給自己一個機會,去喜歡它們呢?”傅述反問道。林孝鈺微微皺眉,道:“我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星星和月亮,如果我喜歡,我一定會得到,可是明明知道得不到,何必去追求,去爭取!” “孝鈺,相信你自己,你可以的,其實我很害怕繩子,因爲我媽媽在我四歲的時候,就上吊自殺了,所以從那時起,繩子就是我的噩夢,我很恨傅柏平,但有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是恨他,還是恨我自己,其實現在想想,也許我們都沒錯。”傅述說完,便深吁了一口氣,好像說出這番話要付出很大的勇氣一樣,事實也確實如此,爲了讓孝鈺走出自己的陰影,他不怕揭穿自己的傷疤。
林孝鈺忽然冷笑一聲,道:“我記得你不是一個哲學家,卻偏偏要當一個哲學家,真的很可笑,傅述,我和你不一樣,我活在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是在等死,每天都是在別人隨時都可能知道我有艾滋病,會排斥我,會歧視我,會隔離我的恐慌中度過的,別再拿你的經歷來試圖說服我,我不接受!”
說罷,林孝鈺便將外套隨手扔在地上,轉身離開,而傅述突然叫道:“你要逃避到什麼時候?”
林孝鈺的身子一僵,她頓了頓,回道:“我沒有逃避。” “你這還不算逃避嗎,林孝鈺,認清你自己吧,你一直都在逃避,現在的你,和曾經的傅柏平有什麼兩樣,傅柏平也在逃避,他一直在用對別人的救贖來逃避自己,其實他根本就沒有救贖過自己,你也一樣,從你親眼見證了何正木怎麼死的時候,你逃離了,你根本就是在逃避,你知道你媽媽的死和傅柏平有關的時候,你又想逃避,我承認,那麼多年我沒回來,我也是在逃避,可我現在回來了,你卻還在原地踏步,孝鈺,拿出你的勇氣,好不好!”傅述一痛心疾首地說道,希望能罵醒她。
聽完他地話,林孝鈺一臉淡然地回道:“你經歷過你被人打傷,想去報警,可他們官官相護,拒絕起訴的那種無力感嗎,你知道當你快死的時候,在大街上卑微的求救,沒一個人理會你,甚至連多看一眼都嫌棄的不行的那種絕望嗎,你明白當你被人再捅一刀的那種解脫嗎,你不明白,沒有人會可憐我們這些人,沒有人,他們一旦知道我們是艾滋病患者,只會躲得遠遠的,根本沒人會理會我們的死活,我們只能等死,等死啊,你讓我別逃避,你先讓那羣正常人,先別逃避我們,你不明白,你感受不到,其實艾滋病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們這羣正常人的心,不是我們這些人身上的病!”
“孝鈺……”傅述被這番話震撼了,的確,病痛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林孝鈺的精神有些恍惚,她突然道:“好黑,這裡好黑……這裡真的好黑,我不要待在這裡……我不要待在這裡……” “孝鈺,孝鈺別怕,有我。”傅述連忙握住孝鈺的手,林孝鈺躲進他的懷裡,道:“傅述……帶我走好不好,這裡好黑啊,我好怕…好怕,說不定哪天等我死了,我就不會怕黑暗了,對不對?” 傅述不知該怎麼回答,只是用他的懷抱,給予她溫暖。
回到酒店林孝鈺的房間,傅述將林孝鈺安頓好,然後爲她蓋好被子後,準備離開,不料孝鈺睜開眼睛,道:“你可不可以先留下來?” 傅述的身子僵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轉身,搬了個椅子,坐在她牀邊,笑道:“好,我不走。” “唱首歌好嗎?”林孝鈺懇求道。
傅述點點頭,清了清嗓子,唱道:“別怕 我就在這裡 看着你 別怕 我就在這裡 陪着你 如果你怕 那就讓我做你的明燈 陪伴着你的長長久久 如果可以 我可不可以請求一次 讓你的夢裡有我~~ ”
“換首歌好嗎?”林孝鈺不想聽這首歌。
“那你想聽哪首?”傅述問。
“《年華》。”林孝鈺認真地應道。
傅述點點頭,唱道:
“遇見他以前
你的夢境只是一場夢
你的青春也只是
匆匆而過
你總是想着別人的年華
做着別人不會做的夢
可遇見他以後
你才漸漸明白別人的年華
做着別人都會做的夢
你總是說
你對他付出了你全部的青春
他還是像夢一樣
稍縱即逝
但是你可知
我所有的年華都付出在了
你對他的真心裡
每個人都有一個夢
也有自己獨屬的年華
恍然間 夢醒了
才發現
我的年華
全部都是你~~”
林孝鈺漸漸入夢,這夜她睡得很安詳,或許是因爲終於將心裡鬱結的事情吐露了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