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坊,是十蜂至尊隱居之地。曾經,寧凡在琉璃城與十蜂至尊初遇,曾被對方邀請來此。
寧凡沒有理會十蜂至尊,卻在不知不覺間,因爲多蘭的事情,還是來到了這裡。
雖說十蜂至尊此刻正被困在空間亂流,不在秀坊,但寧凡心中,還是微微有些異樣,卻又說不出來。
此刻的他,更從屠皇的言談間,察覺到了諸多隱瞞。
屠皇似乎有什麼事,想瞞他。
但他又能感覺,屠皇不會害他,那種隱瞞,完全是爲了他好…
想問個明白,但屠皇,只是緘口不言,不肯如實相告。
對此,寧凡只得無奈一嘆,將屠皇隱瞞之事暫時忽略。
趁着大卑準聖們困入空間亂流,寧凡打算好好洗劫一下大卑族。
而後,在大卑準聖們從空間亂流之內返回前,妥善安置好屠皇、多蘭等與他因果頗深的人,並離開極丹聖域。
靈宗聖子已滅,多蘭也已救出,寧凡自然不會繼續呆在令他不適的秀坊。
雖離開了秀坊,卻沒有立刻離開琉璃城,而是悄然來到堆滿水缸的琉璃城南藥寺。
十蜂至尊不在秀坊,同樣的,牛鬼至尊也不在南藥寺…
南藥寺,仍是那副精製重重的模樣,寺內別有洞天。寧凡駕臨琉璃城的巨大動靜,無法傳入南藥寺分毫。
南藥寺中,只有帶着面具的鮮于純,光着膀子,在此燒製水缸。
當寧凡等人來到時,鮮于純目光頓時有了警惕,對寧凡生疏道,
“爾等是何人?是牛前輩的朋友?”
他的藥魂感知尤其敏銳,乃是大卑族內一等一的翹楚,縱然寧凡等人修爲不顯,他也能感受到寧凡、屠皇身上隱隱蘊藏的龐大氣息。
十分恐怖的存在,絕不是他這點微末修爲可以抗衡!
來人如此強大,極可能是和牛鬼老頭有交易吧…
“你不認識我了?”寧凡一詫,繼而眉頭一皺,似有了猜測。
“我應該認識你嗎?感覺有些面熟,但,想不起了…”鮮于純搖頭道。
他魂裂爲二,有兩種人格,此刻是第二人格在身,但按理說,他的第二人格也應該早就熟識寧凡才對。
但此刻,卻是一副陌生做派,當真詭異。
“我聽樓陀大帝說,你,也是牛鬼至尊算計的一環。此事我本也只信五成,如今看來,是真的了。你親眼目睹母親被石焰火山鎮死,因而對石焰抱有滔天恨意,魂裂爲二…此事,果然是牛鬼至尊的佈局麼,他在你身上養道,種輪迴是麼…也因如此,你第二人格明明認識我,此刻再見,卻又被輪迴抹掉所有記憶…”
寧凡說着鮮于純聽不懂的話。
鮮于純一片茫然,忽然一個靈魂悸動,識海有了碎裂般的痛楚,抱頭蹲在地上,滿面痛苦之色,“師…師父…你是我…師父…不…不對…記憶一片空白…你是誰…師父是誰…”
屠皇蹙眉道,“此子似乎是牛鬼至尊養道的容器,寧凡,你打算怎麼做?”
寧凡嘆道,“養道之事,我雖在一些古籍聽說過,卻還是第一次親眼目睹,故而明明遇上此子數次,唯有今日才稍稍看破一些。以人命養道,道成而人亡…這鮮于純與我有些因果,我不能眼睜睜看他被牛鬼至尊算計而亡。倘若牛鬼至尊尚在,我絕無可能助此子擺脫牛鬼的算計,但如今牛鬼至尊困入空間亂流,卻是一個機會…”
“你攻打聖山所積累的傷勢,雖說暫時壓住,但也不宜太過動用法力,此子體內道種,已深到一定地步,若救他,你會有不輕的反噬,傷勢必定加重…若你執意要救他,我來出手便是。”屠皇仗義道。
“你的傷比我更重好麼,我都感覺到你體內傳出一絲死氣了,雖說一絲死氣不至於令你這等存在隕落,但若是不注意身體,多少會損傷根基的。此事我來便是,我的因果,我自己了斷。”
寧凡將想要出手的屠皇擋下,無語地搖搖頭,朝鮮于純一步步走去。
令他感到無語的,是屠皇對於自己身體的不愛惜,都這個重傷狀態了,居然還想妄動法力。想想也是,從火魂塔一行開始,他就現屠皇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嗯,這一點得改…
鮮于純從步步逼近的寧凡身上,感受到了龐大壓力,背後冒出冷汗。他不知道寧凡此刻逼近是想幹什麼,內心警惕空前,忍着頭疼,站起身,擺出架勢,若有必要便會對寧凡反抗一二。
但很可惜,隨着寧凡一指定天術使出,鮮于純直接定死在原地,再無法動彈分毫了。
“別怕,我不會害你,當然,我也不是你的師父。我欠你一個舍空心劫的因果,因你當日一吼,我有了明悟,今日,便來還你這段因果…”
寧凡停下腳步,五指一揮,向鮮于純天靈按去。
被定住的鮮于純,無法反抗寧凡的攻擊,但在寧凡五指觸及鮮于純之前,鮮于純忽然有了作嘔之感,一嘔之下,喉嚨之中居然鑽出一隻似人非人、似獸非獸、長滿白毛的大手,與寧凡五指對轟在一處。
寧凡乃是神靈廢體,與那喉中怪手對轟,居然有了指骨碎裂般的劇痛,並給怪手巨力掀退七八步,足可見那怪手有何等硬度、巨力了。
那怪手一擊轟退寧凡,開始不斷伸長,好似一條怪蛇般飛出,朝寧凡凌空遊動而來。
寧凡目光一冷,哪裡不知這怪手是牛鬼至尊布在鮮于純體內的後手,防備的就是有人破壞他在鮮于純體內的佈局。
區區一隻怪手,隨手一擊便有六劫仙帝之威,但很可惜,終究只是一隻手,而非真正的仙帝!
須知便是全盛狀態的六劫仙帝,寧凡也正面斬過,豈會懼怕一隻手!
在那怪手逼近的瞬間,寧凡擡手打出一道黑色雷光,化作一圈圈黑色雷繩,將那怪手捆了個嚴嚴實實,法力受封,無法繼續逼近,正是獄雷繩。
而後寧凡祭起一面雷光閃耀的古舊銅鏡,是雷音一祖雷雲國的本命之寶,向那怪手一照。霎時間,一道透出毀滅氣息的紫色霹靂,從鏡中劈出,將那被獄雷繩捆縛的怪手,劈成了飛灰!
怪手被毀,鮮于純頓時噴出一口黑血,但面色卻反而紅潤了許多,目光也清明瞭起來,不再空洞茫然。許多被他遺忘的事情,竟一點點重新拾回,被他記起!
“師父!你爲何在此地!我怎麼動不了,生什麼了!”
“不要問,稍等片刻,我幫你解決一下體內的麻煩。”
寧凡壓下體內需要,爲了瞬殺那怪手,他在兩件先天法寶之內注入了太多法力,消耗巨大之下,原本暫時壓住的傷勢,加重了不少,使得他的氣息微微有些凌亂了。
但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轉瞬間,他便穩住了呼吸,氣息恢復平靜,再一揚手,從鮮于純體內,生生攝出一顆褐色的種子。
種子表面佈滿奇異紋路,有着龐大氣息隱而不,其上連接着無數血肉神經,與鮮于純性命相連。
“這就是道種,是一種奇異之物,若想剝離,務必小心,一個不慎,會連這鮮于純一起殺死。”屠皇提醒道。
“放心,我有分寸。”
寧凡身形一晃,體型不斷縮小,最終縮小到了一粒微塵的大小,化作一道光芒,飛入那顆道種之內。
許久,那道種忽得有了裂痕,繼而一點點風化,成了飛灰。
一道光芒飛出,落地化爲寧凡,此刻的寧凡面色已經難掩蒼白,顯然爲了破壞鮮于純體內的道種,消耗頗大。
“師父,你究竟…呃,生了什麼!我體內的分裂人格,居然…合二爲一了!”鮮于純大吃一驚,繼而狂喜。
這一刻的他,不是蠢笨的第一人格,也不是冷酷的第二人格,他既是那個與牛鬼做出交易、替其造缸的鮮于純,也是那個一路傻乎乎聲援寧凡的鮮于純。
雙魂合一,實力自是增長不少,且一切魂裂而二的副作用,也全部消失了。
“欠你的因果,我已還清,你已經失去了算計的價值,那牛鬼至尊,已經不會在算計你了。準聖畏懼因果如虎,若無足夠代價,他也不會殺你。你繼續留在此地替他造缸也可,返回南疆也可,自己決定便是。從今日起,你我因果兩清。嗯…這樣吧,爲了以防萬一,我再給你此物,你將他送與牛鬼至尊,他反而會欠你一些東西,爲了追求第三步圓滿,更加不敢恩將仇報害你的。要恨,也只會恨我一個…”
寧凡翻手取出一個玉瓶,玉瓶之中,只封了一小滴極陽水,但便是這一小滴,也價值頗巨了。
此物,是寧凡給鮮于純、牛鬼之間,佈置的因,是牛鬼爲求修爲精進、不捨放棄的誘惑。只要有此善因在,牛鬼,便不敢加害鮮于純,只會憎恨他一個人,畢竟他破壞了牛鬼布在鮮于純身上的所有佈局…
“這是什麼…”
“不要問,將此物交給牛鬼至尊便是,如此,他便不會害你。如此,你我因果兩清。”
“師父,你要走了麼…”鮮于純咬了咬牙,此刻他雙魂合一,已不再是什麼笨蛋。他看得出,寧凡爲他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和他撇清因果…
“嗯,臨行前,再對你講最後一次。我,不是你師父。”寧凡微微有些頭大,一踏大地,地面頓時生出一道烏芒,將寧凡、屠皇、多蘭托住,瞬間飛出琉璃城之外。
如此,琉璃城的因果,他便全部了結。
“師父…我修爲低微,看不懂因果二字,不明白牛鬼前輩對我有何算計,也不明白你老人家爲了幫我,付出了什麼。你雖不願承認我這個弟子,但在我心中,此生承認的師父,只有你一人。師父遠去,徒兒理當爲師父送行。”
鮮于純向着寧凡離去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深深埋在地面的臉上,微微有了一絲悵然。
師父這一走,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祝師父武運昌隆,前程似錦,魔名響徹天地!
…
大卑族內,共有天道金礦三座,天道銀礦五座。
這些金銀礦,並未分散於大卑各地,而是集中在一起。三金五銀礦脈,共八條礦脈,好似八部天龍,沉睡在草原之下的某處。
並不在中州草原地底。
而是在一處名爲北狄草原的地底。
北狄草原屬於整個大卑實力較強的幾個草原,此地擁有不少仙尊仙王坐鎮的勢力。
此地雖非中州,地底卻也有堅硬無比的岩層,是十二涅法寶都無法破開的的硬度。但由於這類岩層排斥法力,而不適合用來煉製法寶,倒是時常被北狄修士開採出來,建造囚牢。
當然,開採如此堅硬的岩石,成本也是極大,不必多言。
寧凡乘着烏仙雲,一路離開中州,飛至北狄草原,呼嘯而過的烏仙雲,讓每一個北狄部落感到惶恐不安。
幾個膽大的草原仙尊、仙王,騰空而起,欲阻止寧凡的到來,卻被寧凡隨手打出降魔珠,全部吐血墜下長空,驚駭欲絕。
多寶如斯,仙帝之下,無人能讓寧凡認真對待!
讓這些仙尊仙王慶幸的是,寧凡雖然打傷了他們這些攔路者,卻沒有擊殺,似乎不殺因果不深的路人…
且寧凡雖然來到北狄草原以後,也沒有攻擊此地任何一個北狄部落,而是行爲奇怪地將烏仙雲一收,帶着屠皇二女,土遁潛入地底岩層。
他之所以不遠萬里來到此地,深入地底,爲的,是藏於此地極深處的天道金銀礦。
便是大卑仙帝之中,也極少有人知道大卑族的金銀是從何地開採出來的。不過身爲楚烈聖女的多蘭,卻是深知這一隱秘。
畢竟聖山十二脈中,楚烈一脈的職責,便是鎮守這些天道金銀礦呢。
“前輩尋找金礦銀礦幹什麼?莫非竟和我族凡人一樣,對區區凡間金銀感興趣?”多蘭十分不解,在她的印象中,寧凡似乎對凡人金銀不感興趣。
“此事事關天地大秘,我就不和你解釋了,你修爲尚弱,知道得多,不是好事。”寧凡答道。
“哦。”多蘭乖巧地應了一聲,前輩不說,她便不再問,她的優點就是聽話。
寧凡一手攬着一個女人,滿頭大汗地土遁前行。岩層的密度很大,以至於在此土遁,必須耗費普通泥土數倍、數十倍的法力。
若是正常狀態,寧凡不會有任何負擔,但此刻他傷勢極重,尚未療養,行進之時自是頗爲困難。
好在這種困難並沒有持續太久,在多蘭的指點下,寧凡在岩層中時左時右地潛行,於數個時辰後,潛行到地底極深處、一處與世隔絕的空間。
此地,非巔峰仙王無法土遁來到,低階修士若想到達,必須由強者運送!
此地,並不是地底兩界封,北狄草原的兩界封,不在此地。
這片地底世界,陰暗潮溼,更有暗河在此地奔騰流淌。
暗河河畔,有長明燈火燃燒,火光映照出青銅石板鋪就的道路。
道路幽深延伸,一路向裡,可看到無數楚烈一脈曠工在此世世代代勞作,可看到此地有如八條睡龍格局的八座礦山。
這裡的礦工,雖隸屬楚烈,卻不問世事,深處地底,也不清楚外界的事情。
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那便是日以繼夜地開採金銀礦。
此地礦工足有上萬人,其中有數百道氣息,達到了第二步,更有一名楚烈萬古仙尊坐鎮於此地。
那萬古仙尊尊號子鼠,在楚烈一脈的仙尊之中地位頗高,屬於那種半步踏入仙王的強大仙尊。
此刻,子鼠仙尊正在八座礦山其中一座龍頭之上修煉,察覺到寧凡等人的到來,子鼠頓時眉頭一皺。
每隔百年,聖山纔會派人來一次,取走百年之中開採出的金銀礦,如今似乎還不是取礦時間…
來人,似乎也不是什麼聖山專使…
“來者何人!”
子鼠身形一晃,消失於龍頭之上,下一刻,擋在了寧凡等人前路之上。
那一喝,頓時吸引了此地所有礦工的注意,紛紛取過刀兵,朝此地匯聚而來。
行走在青銅路上的寧凡一行,眨眼間,便被一道道流光給團團圍住。
寧凡淡淡掃了子鼠一眼,便收回目光,對方萬古二劫臨近三劫的修爲,無法引起他的重視,此地礦脈,似乎沒有預想中的重兵把守。
想想也是,極丹聖域之中,又無人懂得古國二陣,誰會真將天道金銀當寶看守?
有仙帝老怪在此常年累月鎮守,才奇怪吧…
“搞什麼?原來是聖女啊…”
藉着此地微弱燈火,子鼠看清了多蘭的容貌,神色微微一詫。
繼而冷笑道,“不知多蘭聖女遠道而來,所爲何事?此代楚烈帝似乎吩咐過,不允許你接近礦脈吧?你是打算公然違抗你師父的命令嗎?”
“師父?他真的有把我當成徒兒嗎?我堂堂一脈聖女,地位何其尊崇,可與一脈仙帝平級,何須聽他命令!”多蘭不卑不亢道。
“呵呵,口氣真是不小啊,這可不像一個失勢聖女應該有的口氣。是因爲帶來了兩個幫手,纔敢和本尊如此囂張地對話嗎!你是想借助此地的厚土氣息修煉吧。可惜,有本尊在,你休想踏入此地一步!本尊更會將你擒拿,代替此代楚烈,問你違令之罪!”
子鼠冷笑一聲,大手一揮之下,無數暗金色的鼠影,朝多蘭等人飛至。
這些鼠影看不清具體,隱約是什麼威能不弱的攻擊神通,若攻擊落實,以多蘭這點修爲,自是非死即傷。
“看來你並不是多蘭的親人,既如此,我不必留手…”
寧凡搖搖頭,他早知多蘭身爲失勢聖女,在楚烈一脈處境艱難,卻沒有料到隨便一個楚烈仙尊,都敢仗着修爲,將多蘭重傷。
有他在,自然不可能讓多蘭受傷的。
袖袍一卷,子鼠釋放的鼠影攻擊,無一例外都被寧凡強行收入袖中,無聲無息。
過程說不出的輕鬆。
見狀,子鼠大驚失色,完全沒料到一個看起來只是普通仙尊的小子,居然如此厲害。
當下也不敢再輕敵,而是身形一晃,體內冒出無數光華,化作一隻百丈之巨的獨角巨鼠。
這是其萬古真身。
此萬古真身一現,子鼠氣息一路破入萬古三劫層次,堪與真正的三劫仙王媲美!
這是一個資質極佳的萬古仙尊,能在仙王之前修出萬古真身,便是一個證明,須知偶爾還有一些三劫仙王修不出萬古真身。
這是一個前途光明的仙尊,若不出意外,他會一步步晉入仙王,並在仙王的道路之中越走越遠。
可惜,他遇上了寧凡。
寧凡懶得跟子鼠廢話,擡手打出迦羅帝降魔珠,將子鼠打得吐血。
又祭起神雷鏡,一道紫色霹靂將子鼠的巨身轟成兩截,血肉亂濺。
見子鼠還沒死,寧凡又祭出風火蒲扇,一扇之下,終於將重傷垂死的子鼠,扇成了飛灰。
法力消耗之下,寧凡微微咳嗽了一聲,搖搖頭,收回了三件先天法寶。
從出手,到擊殺,不過五息!
所有的礦工都膽寒了!沒有人敢相信,在他們眼中貴不可言的萬古仙尊,會被寧凡三招滅殺!
且寧凡居然使用了三件先天法寶!
三件,竟是三件!便是仙帝也…
“逆靈…”
寧凡拂袖生風,狂風席捲之下,此地狂風一個個昏倒在地,記憶被逆靈術生生抹去了一部分。
不會記得他與多蘭來過此地。
倒不是他自己怕被人知道此事,而是不想讓人知道,此事有多蘭的參與。
一炷香之後,寧凡以大神通,挪移走了整整八條金銀礦脈,收入香火界,令無數香火門徒替他開採。
開採礦石,是一個精細的過程,不需要太高的修爲,卻需要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寧凡當然不可能自己浪費時間採礦的,交給香火門徒便可。
做完這一切,寧凡抹去了此地所有因果痕跡,帶着二女離去。
寧凡不知道,自己能將屠皇、多蘭帶到哪裡。他來到極丹聖域的事情已經辦完,終究是要離開的。但只要極丹聖域的聖人意志存在,這二女,便無法被他帶出極丹聖域的範圍,只能留在此地。
強行帶出,二女會死…
留在此地,卻不知會不會因爲他的緣故,令二女再度蒙受大卑準聖的兇險。
寧凡能想到保護二女的方法,就是將她們體內各自被人算計的東西取走。
屠皇被算計,是因爲劍祖至情。
多蘭被算計,是因爲聖女子母陰氣,是因爲她所知道的聖古石座座標。
對於所謂的石座座標,寧凡已經完全沒有想法了,聖古石座雖說藏寶無數,但根據樓陀大帝的說法,這個大卑族,處處都是算計,甚至連死去多年的南藥聖,都還有佈局遺留至今…
寧凡猶記得當日奪陵第二輪力試奪魁的事情,當時曾有聖祖賞賜出現,但其中的賞賜,居然也有算計…
聖人死後,爲何要遺念化山,爲何要將遺物留在聖山?
他真的是想將遺物留給後人分享?他不是死得冤枉,對後人存在滔天怨恨嗎?
那麼這遺物,是否有所不妥…
寧凡將心中的疑惑道出,從屠皇那裡得到了回答。
所謂的聖古石座,確實很有問題,裡面的聖人遺物,不能亂拿。
屠皇之所以確認了此事,是因爲她曾膽大包天,盜入過聖人陵墓,成了聖山歷史上第一個盜陵成功的人。
但當日盜陵成功的屠皇,卻在離開陵墓以前,選擇將所有盜走的寶貝放回原處…
因爲她探查出了聖人遺物裡的不妥。
她不想和光明佛、死帝那樣,成爲另一個轉世靈軀…善屍惡屍之外,聖人本我屍的轉世靈軀!
“也就是說,聖古石座座標什麼的,其實根本不重要了?就算拿到了,也對多蘭振興楚烈一脈沒有好處?”
“是這樣的。”
“如此一來,多蘭拿着這些石座座標,不僅沒有好處,反而有害。畢竟許多聖山仙帝都不知道聖人遺物的不妥,他們仍在苦心圖謀多蘭的石座座標…”
“對,所以你打算幫她是麼?”
“沒錯。”
“我隱約能猜到你想怎麼幫她。從此女記憶之中提取石座座標,步驟相當複雜。陵墓內格局極其複雜,定位聖古石座,需要知道時位、空位座標。提取之法,一部分掌握在兩界封地底的火魂族手中,一部分掌握在三焰手中,但其實,火魂族也是焰祖的玩偶,故而所有的座標提取之法,其實都可追尋到三焰…”
“也就是說,我還需要往三焰跑一趟?”
“沒這個必要。我是誰?我可是無數次夢迴真界的人,提取座標之法,對普通人算是絕密,對我而言,卻是小道。我幫你提取此女記憶中的座標。”
一日後,又有一事傳遍草原!
楚烈聖女被寧凡所擒!
楚烈所掌礦山被寧凡全部掠奪!
整個過程,楚烈聖女雖頑強抵抗,卻還是被寧凡搜取了記憶,並被其奪走了記憶中封存的聖古石座座標!
更有傳聞,多蘭體內還擁有數目龐大的聖女子母陰氣,卻被寧凡強行交合,剝離抽走!
失去貞潔、慘遭玷污的楚烈聖女,下落不明,疑似被寧凡捉走,充當了鼎爐。
古怪的是,寧凡明明奪得了楚烈聖女記憶中的石座座標,卻將之公諸於世,使得如今草原之上的萬古老怪,幾乎無人不知那些石座座標!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便也不再是什麼秘密,根據一些萬古老怪的鑑定,此座標是真,頓時驚喜聲一片!
整個草原頓時因爲石座座標一事,又陷入了一番震動,但這震動,卻與寧凡無關了。
此刻的他,帶着屠皇、多蘭一路來到三焰,來拜訪龍三錘。
龍三錘是三焰仙帝的一個異類,極其擅長躲藏、保命。所謂狡兔三窟,龍三錘擁有諸多先天龍巢,不少龍巢甚至隱秘到可避開準聖一級的搜索。
沒看到龍三錘在屍骨山犯了大案之後,有着焰祖附身的死帝,都查不出龍三錘的下落嗎?
死帝查不出,其他準聖便也查不出。
寧凡公佈了石座座標,並在中州傳出無數流言,毀了多蘭的名節,目的,其實是爲了保護多蘭。
失去石座座標、失去聖女子母陰氣的多蘭,在旁人眼中,已經失去了算計的價值,若失蹤,絕大多數的人都不會再找多蘭的下落。
當然,也可能仍有少數人對多蘭不死心,想尋找多蘭的下落。於是乎,寧凡想到了龍三錘,準備向龍三錘借一處龍巢,給二女餘生居住。
可避開準聖們的搜尋。
可避開諸多算計。
屠皇與多蘭,都可以餘生無憂,可讓寧凡真正走得安心。
此事,他徵求過二女的意見,二女都是無所謂的態度。
隱居一世沒什麼大不了,對於修士而言,洞窟內的枯燥生活並不是什麼問題,反而是終日勾心鬥角的算計,才最令人厭煩。
“住在龍巢一世,也不錯啊,從前只聽說魘龍巢穴奪天地之造化,卻從來無緣親眼一見,倒還真想看看傳聞中的魘龍龍巢,有何玄妙呢。不過我貌似殺過魘龍,你那魘龍朋友,能容得下我借住龍巢麼?”烏仙雲上,屠皇坐在寧凡背後,笑問道。
“這倒是個問題…”寧凡一嘆,他與龍三錘相識一場,卻始終被龍三錘誤認成是魘龍同族。若真心將對方當朋友,這種事情也不該隱瞞吧,總該給龍三錘一個交代。
此行若能借到龍巢最好。
若借不到,便憑其萬物溝通的天賦,另尋天地間的隱蔽洞穴吧,雖不及龍巢隱蔽,卻也總算有個藏身之處…
“說起來,前輩明明沒有玷污我的清白,爲何…爲何要在外界放出那種謠言,說已經把我給…”多蘭面色羞紅。
實際上,就算寧凡真想採補她,奪走她的子母陰氣,她也沒有任何不願意。畢竟她都願意爲了寧凡,將子母陰氣獻給靈宗聖子,當然也願意直接獻給寧凡本人的。
她固然還想繼承父親遺願,振興楚烈一脈,但她更在意寧凡,相處雖短,情意卻已深重。
且,自從聽說連父親留給她的石座座標都有算計後,她便對振興楚烈一脈感到迷茫,缺乏自信。
若能將體內子母陰氣獻給寧凡,若能用這些陰氣助寧凡展翅高飛,她十分願意。
唯一令她感到羞澀的,是寧凡若想得到她體內的陰氣,必須與她交合…天吶!還得和前輩這樣那樣…
一想到此事,她便感到面紅滴血,卻又隱隱期待,芳心亂跳。
“我這麼傳,當然是爲了保護你。腦袋裡不要亂想些沒羞沒臊的事情,小丫頭…”寧凡沒好氣地笑罵道。
竊言術一催,寧凡輕易便看到多蘭內心渴望獻身的想法,微微無語。
黑魔也是這樣。
多蘭也是這樣。
對了還有紫璃,天天淨想着和他交配出下一代扶離…
一個個都渴望和他生關係,真是頭疼…現在的女子,難道不懂得什麼是矜持麼。
“哎呀,忘了前輩會讀心術,完了,想法暴露了!”多蘭羞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挖個坑給自己埋掉。
屠皇則笑個不停,笑多蘭有趣,笑多蘭單純,笑多蘭外表世故、骨子裡卻有一種天真。
與她相似,如她巧笑…
“寧凡,反正你身邊紅顏無數,不妨將這小丫頭也納了,如何?”屠皇笑道。
“對於主動投懷送抱的人,我可送來不懂得推出去的。當然,若投懷送抱的人,再多一個你,我會更高興的。”寧凡故意摸摸下巴,裝作認真思考的模樣,答道。
“你確定要我投懷送抱?”屠皇美目閃了閃,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不會真打算這麼做吧?”寧凡一詫,不再開玩笑,而是目光古怪打量起屠皇,似重新認識屠皇一般。
“我是一個處女…”屠皇認真答道。
“所以呢?”
“我修煉了八千多萬年…”
“你想表達什麼?”
“我想嚐嚐男人是什麼滋味。”
“…”寧凡對於屠皇的直白感到無語。
“姐姐你真是什麼都敢說…”多蘭也被屠皇的直白嚇到了,內心深處,又隱隱羨慕屠皇的直白,羨慕她這種不羈、直率的性格,和自己的優柔寡斷一點也不相似呢。
她,她也是一個憋了幾百萬年的處女啊…
她也想嚐嚐男人是什麼滋味…
如果對象是前輩的話…
這種想法,又被寧凡可恥地看到了。
寧凡更頭疼了,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了,再繼續,還不知道能從屠皇嘴巴里聽到什麼驚世之語。
駕着烏仙雲,寧凡一路飛離大卑草原,從一處邊界,進入到兇域大6。
而後一路,飛至三焰,在收了烏仙雲後,悄然潛入石焰。
與橫行草原不同,三焰還有很多仙帝,他沒有在此開着烏仙雲肆無忌憚地橫行,那樣子,肯定會被一些三焰仙帝攔截。
他雖不懼,卻也暫時不打算和那些三焰仙帝交鋒,等找到合適龍巢後,再交鋒也不遲,正事要緊。
這世間,存在一些先天成形的福地,可隔絕修士神念探查,是開宗立派的絕佳所在。
這種福地,數量絕對不多,起碼寧凡修行一世,都沒見過幾處,但在這大卑族,卻屢屢見到,足可見大卑族的不凡了。
海巫部不遠,就有一處福地,是巫言隱藏南海泉水的地方,被寧凡靠萬物溝通的本領,一路對話花花草草找了出來。
三焰之上,這種福地更是有好幾處,基本都被自稱【三焰第一源天師】的龍三錘尋到,改造成了龍巢。
龍巢是福地改造而來,隱蔽效果更在福地之上,可隔絕第三步之下一切神念探查,是絕佳的藏身之地。
若非寧凡被龍三錘帶來過石焰的龍巢一次,他不會知道,在那看似普通的山脈之間,居然藏有一個絕世龍巢!
寧凡熟門熟路地來到此地龍巢,熟門熟路地進入。
他與屠皇氣息隱而不,能瞞過普通人,卻瞞不過龍三錘這等仙帝,。二人的到來,帶給龍三錘心驚肉跳之感。帶給他壓力的其實也不是寧凡,而是屠皇。屠皇的氣息,陌生而強大,給龍三錘一種天威來臨的壓迫感,絲毫不遜色於死帝帶給他的沉重感覺!
龍三錘只道是大敵來襲,覺了他的龍巢,大驚之下,已經做好了帶傷決戰的準備。
不過當他覺來人竟然是寧凡後,頓時無語,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迎接寧凡的,便是一記魘龍鐵拳。
“臭小子,你故意嚇我是嗎!不知道入洞前先給傳音飛劍通知一聲嗎!欠打!”
“就是想嚇嚇你,免得你自恃龍巢隱匿蓋世,失去了應有的警惕。”絕不承認自己腹黑的寧凡,人畜無害地微笑道,並仗着肉身,與龍三錘戰至一處。
堪稱巨大的龍巢之中,兩道身影迅對轟了數百拳,才作罷,而後龍三錘哈哈大笑,開始歡迎寧凡的到來。
對於龍三錘神經一般忽然對打,寧凡早已見怪不怪,當初給黑魔舉行成年儀式時,他便在龍三錘這裡借住,幾乎每天都要和龍三錘打一架,習慣了。
對於此事,寧凡並不介意,不過是朋友之間的玩鬧而已,再尋常不過了。
一番短暫交手之後,各有傷勢的龍三錘與寧凡皆加重了一些傷勢,但豁達的二人,顯然不在意此事。
龍三錘在龍巢內擺出了瓜果宴席,款待寧凡,並詢問了寧凡此次來意。
寧凡悉數相告,且沒有隱瞞屠皇擊殺過魘龍的事實。
他可以說謊,但他不屑於對朋友說謊,屠皇也是如此,縱橫一世,直來直往,不屑矯作。
聽聞寧凡是來借一處龍巢棲身的,龍三錘自是豪爽答應。
不過一聽屠皇居然滅殺過魘龍,龍三錘登時面色一變,顧慮到與寧凡的交情,倒也沒有當場作。
龍三錘很在乎魘龍同族,否則也不會誤以爲寧凡是魘龍之後,無私相助。
“也就是說,你的女人,殺過我魘龍同胞,是麼!”龍三錘沉聲問道。
“是。”寧凡一嘆,答道。
“換言之,你真的不是被人分離肉身、只剩左爪魘龍,你,真的只是佩戴了一個靈裝?且靈裝還是以我魘龍同胞屍骨所制?”
“是!”
龍三錘沉默了。
這沉默落在寧凡眼中,便是拒絕,拒絕將龍巢借給同族的死敵。
寧凡嘆息更甚,心道此刻龍三錘沒有第一時間攻擊他,已經算是顧念舊情了。否則以這老東西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爲了同族,極可能不顧修爲差距,當場跟屠皇動手的。
“既如此,我們離開便是。”
寧凡從宴席之上起身,對龍三錘微微抱拳,帶着二女轉身離去。
“且慢!”龍三錘卻忽然叫住了寧凡。
當寧凡回頭的一刻,驚訝地見到龍三錘一把扯斷左臂,鮮血濺了一地。
左臂斷,若龍三錘以法力守護自身,壓住傷勢,其實不會有太重傷勢,失去的肉身,也可以慢慢修煉回來。
若肉身恢復力足夠強大,甚至可以和寧凡一樣,神通大開之下,短時在內事先肢體的再生。
但龍三錘沒有使用任何保護手段,他是真的要自毀一臂,不壓抑任何傷勢。
“龍兄這是幹什麼!”寧凡皺眉道。
“你明明可以瞞我,卻沒有選擇隱瞞,此爲誠。你以誠待我,我豈能不以誠相還!你們虧欠魘龍族的東西,我以一臂,替你們還了!從此,你是魘龍也好,不是也罷,都是我龍三錘的朋友!龍巢可以借給你,不過你讓我這個朋友矇在鼓裡太久,必須懲罰,讓我出出心中惡氣!”
“如何懲罰?”
“罰酒千壇!”
龍三錘一拍儲物袋,大批珍藏多年的龍涎古酒出現,酒罈堆成了小山。
而後哈哈大笑。
這一刻,寧凡真的從龍三錘的身上,看到了當年6吾的豪邁。
他朋友不多,龍三錘雖說交情尚短,卻絕對算得上其中一個重要朋友。
“這千壇古酒喝下去,就算是我,也會醉死…不過既然是罰酒,我當然不會推辭!”寧凡笑道。
“就是要醉死你,我才能出一口惡氣!臭小子!明白吧!今天我非要灌死你不可!”
原本中止的宴席,再開。
不過這一次,龍三錘沒有再和寧凡交談,而是彼此沉默,咕咚咕咚灌着靈酒。
屠皇微微有些無語,忽然插話了。
“這位好漢,你自斷一臂,以全友情,這很豪邁沒錯,但其實不必如此。我是殺過魘龍,不過我殺的魘龍,貌似還是你們魘龍一族的某個叛逆,當時正在殘殺同族,不是什麼好龍…貌似我殺了這頭魘龍後,還有其他被我救下魘龍,跪地感謝我呢…我貌似不虧欠你們魘龍族什麼,你也不必爲了償還,替寧凡還一條手臂的。”
噗!
原本爺們氣息十足的龍三錘,一口靈酒噴出,險些嗆死。
這種話怎麼不早說!
枉他爲了替寧凡償還對於魘龍一族的虧欠,還自斷了一臂…媽蛋!這手臂斷掉的時候,可沒有任何保護措施,拖了這麼大一會兒了,再重塑,是不是會有後遺症了!
“他孃的!你們喝!我去閉關重塑肉身!”
龍三錘哪裡還有半點喝酒的心情,哧溜一聲跑沒影了。
只留寧凡面色古怪,無語至極,舉着酒罈,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煩人的老頭走了,寧凡,我們自己喝,今天我要跟你證明,我認真狀態,酒量很好的!對了,把你葬月小情人也放出來,一起喝!”
屠皇目光幽深,大有深意地一笑。
既然要玩男色,就玩一票大的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