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站在土牆上冷笑,對方實在太不自量力了,就這麼長途奔襲了過來,現在成了夜老虎連的靶子了吧。
砰砰砰的槍聲不斷,幾顆照明彈扔到了不明勢力的隊伍當中,戰鬥頓時開始了一邊倒,追擊而來的隊伍像麥子一樣倒了一片,同樣鮮紅的血液流了一地。
“都流着一樣的血,卻非要自相殘殺。”李良搖了搖頭走下了土牆,這場戰鬥已經沒有了任何懸念,對方要是再不撤退,只有把屍體都留下來一個結果。敵在明,我在暗,整個夜老虎連將黑槍打的不亦樂乎,不斷收割着人命。
只有李良知道這些都只是自相殘殺而已,因爲李志邦屬於這個勢力,那麼這個勢力肯定就是以九號基地爲主要攻擊目標的,甚至爲了削弱九號基地的實力,會特意將對九號基地恨之入骨的倖存者們組織起來,組成一支復仇軍團。如果事實真的如此,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裡就完成了這種戰略的人,絕不是一個平庸之輩,他需要一個全面的大局觀,還需要了解人性,知道仇恨是一種可怕的力量!
現在李良要做的,就是去看李志邦,把整件事情問清楚。
走進帳篷前,李良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知道這是李志邦的血,他的胳膊被一發子彈打穿了,在掉入壕溝時還摔傷了腿,還好沒傷到骨頭。剛纔一個赤腳醫生和一個實習護士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將失血過多的李志邦救回來的。
李良一直將醫療機構當做比暴力機構更重要的存在,即便客居在這裡,李良仍然沒忘了準備血漿,儲備抗生素等藥品,就是這個習慣,這次救了李志邦一條性命。
“你們都出去吧。”李良看到病牀上李志邦睡着了,臉色竟然紅潤了起來,知道對方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兩個人業餘醫務人員點了點頭出去了,一陣忙活下來,兩個人都是被汗水浸透了衣物,渾身黏糊糊的。
“哎,等等,你們兩個去找馮麗,領幾瓶罐頭,算是獎勵。”李良盯着熟睡中的李志邦說道。
“啊?多謝老大,多謝老大!”兩個人做夢也沒想到李良會這麼大方,直接就賞賜罐頭,他們原本以爲被拉了這種壯丁,能保住命就不錯了,沒想到還能得到這麼大的好處,當真是喜出望外了。
兩個人千恩萬謝的退了出去,頓時偌大的帳篷裡只剩下了李良和李志邦。李良慢慢的坐在了牀邊的凳子上,盯着熟睡中的李志邦,看着這個原本淡然的男人,想着他是如何一步步的滑向仇恨的深淵,心裡很不是滋味。
可是,一會當他醒來,我要怎麼跟他解釋,用什麼理由才能讓對方相信,我也是不得已才混跡在九號基地的呢?
李良陷入了沉思,現在的他不想失去一個朋友,可又不想撒謊,問題實在難辦的緊。
槍聲漸漸稀疏了起來,看來外面的人一定退卻了,整個南區也慢慢的靜了下來,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李良快睡着了時,李志邦終於醒了。
“啊,李良?”李志邦醒來時發現坐在自己旁邊的人不是死神,而是李良。
“對,是我。”李良微笑着。
“我這是在哪啊?你不是回黑龍江了嗎?”李志邦兩隻手上都綁着厚厚的繃帶,根本無法動彈。
“九號基地外面的南區。”李良沒有撒謊。
“你傻了,這是那幫畜生的地方啊,你怎麼……你加入了他們?”李志邦的四肢都受了傷,但腦子卻沒有受傷,馬上想到了事情的關鍵,李良能夠安然的坐在這裡和自己說話,豈不就是已經認賊作父了!
“我加入了他們。”李良平靜的回答。
“哈哈,可悲,真可悲。你現在已經開始做一隻沒有感情的狗了?”李志邦罵道,其實他想罵得更難聽些的,只是那些髒字在他的嘴邊徘徊,最終也沒有冒出來。
“我不是狗,我就是我。現在說說你吧,你我分開後,你去了哪?”李良問道。
“哈哈,別想從我這套出任何情報,我早就應該是一個死人的,所以我不怕死,哈哈。”李志邦狂笑着,他想看到李良吃癟的樣子,但是很明顯,他失敗了。
李良沒有任何表情變化,整個人平靜的很。
“志邦,我沒有必要騙你,我現在就是南區的老大,騙你沒有任何意義,我也不關心你的組織到底是什麼樣的,我只想知道,你還好嗎?沒想到啊,那次一別,竟然差點成了永別。”李良感慨道。
“李良,少貓哭耗子了,我問問你,你對得起救你回來的王強大哥嗎?你對得起每天把第一碗魚湯端給你的老太太嗎?你對得起水庫聚居地那些死在林子裡的人嗎?”李志邦憤怒的喊道。
“我對得起!”李良同樣喊道,這一聲我對得起在寂靜的夜裡傳出去很遠。
“頭兒,怎麼了?”丁宏鑽了進來,小心的問道,同樣用槍指着躺在牀上看似毫無威脅的李志邦。
“沒事,出去吧,不要讓任何人接觸帳篷。”李良頭也沒回的說道,眼睛仍然直視着李志邦。
“曉得。”丁宏轉身就出了帳篷。
“哼,就你會喊嗎?到底你想怎麼樣?要殺就殺,別總整那麼多沒有用的幺蛾子了。”李志邦將頭歪向一邊。
“哈哈,我要是想殺你,爲什麼還要救你?”李良哈哈的笑起來。
“我哪知道,這一個多月,我算見識到了什麼叫做變態了,世界末日,什麼人沒有?”李志邦說道。
“整個北區成了一片火海,所有沒逃出來的,都被砍了頭,包括孩子和女人在內。”李良臉色沉了下來,將李志邦所屬組織的戰果說了出來。
“哈哈,罪有應得啊,報應不爽啊!”李志邦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帳篷裡迴盪着,很是滲人。
“你覺得你們做的對?”李良問道,“你覺得你們搞一次大屠殺就算報了仇?連孩子都不放過?”
“當然不算報了仇,我們還要打破你的南區,打破整個九號基地,把這裡暴徒的腦袋都穿在木頭上,來祭奠那些死去的兄弟和所有遇害的人!”李志邦狂熱的說,眼睛裡彷彿又一團火在閃爍。
“沒救了你們,你們真的以爲靠殺人就能報仇?”李良追問道。
“那你靠什麼,讓殺人兇手自己悔過,跪在我們面前?算了吧,我們就是要殺掉所有人,所有殺人兇手!”
“你們和殺人暴徒有什麼區別,我看你們只是被利用了而已!”李良喊道。
“你和殺人暴徒有什麼區別,我看你只是他們的一條狗而已!”李志邦喊道。
“頭兒,真的沒有事?”丁宏探進來一個腦袋問道。
“沒有!”李良怒道,“不是告訴你不要進來嗎?”
“是!”丁宏馬上關上了帳篷的門。
“哈哈哈。氣急敗壞了?你是靠上了張家這條線吧?”李志邦盡情嘲弄着李良。
李良搖頭說道:“說了你也不相信,我只是來救我的幾個手下的,至於報仇,我已經不去想了,就算殺掉再多的人,只要這裡的制度一天沒變,或者說末世一天不被終結,那麼就會有更多的暴徒產生,無窮無盡的。所以你們永遠也報不了仇,這個世界,人與人之間的仇恨永遠不可能化解,哪怕一方被另一方殺死,這份仇恨仍然不會有任何改變。”
“我們的組織就叫復仇,我們都是揹負着血海深仇的一類人,有親人被殺掉的,有朋友被殺掉的,還有妻女被凌辱的,每個人都是從暴徒手裡逃出來的倖存者。只要九號基地存在一天,我們的報復就不會停止。”李志邦突然說道,彷彿在傾訴一樣。
“很可惜,沒有用的,我敢斷定你們只是被人當槍使喚了。”李良搖着頭說。
“無所謂,我們爲了報仇可以連命都不要,根本不會在乎這些的。就像你一樣,爲了活的好一些連尊嚴都不要,根本不在乎是否去當暴徒的狗。”李志邦罵道。
“你真的不相信我?”李良無奈的問道。
“你要我怎麼相信你?相信你又有什麼用?”李志邦慘笑着說道,無論事實是什麼,李良和自己,已經是敵非友了,因爲李良的手上同樣沾着自己戰友的血!
“等你傷好了,我會放你走。放下仇恨吧,這個時代,仇恨沒什麼用,因爲整個時代都是我們所痛恨的。以後找個安靜的地方釣釣魚吧,別在出來拼命了。”李良勸道,雖然知道可能毫無作用。
“現在的我,是生是死又有什麼重要的?倒是你,我勸你還是趕快回黑龍江吧,九號基地早晚會是一片焦土的,相信我,算是作爲朋友我對你的最後一句忠告。我願意相信你有苦衷,可是那又有什麼用呢?”李志邦說完就閉上了眼睛裝睡,再也不願意和李良多說一句話。
李良起身告辭,知道與李志邦的友情是無法挽回的了,可是即便可以挽回,那又有什麼用呢?
“我該回家了。”李良默默的說道,掀開了帳篷走進了漆黑的夜。
李良已經下了決定,這裡的事情一了,自己馬上就帶着夜老虎連找一個合理的藉口離開這裡,這輩子再也不回來了。無論是爭權還是奪利,任他們去吧,以後我就在堡壘好好的種田放牧,與家人偏安一隅,做一個幸福的人。
什麼喪屍,什麼小行星,什麼爭霸,都他孃的見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