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才得知自己同狴犴有婚約時候跑去問阿孃的場景。她同狴犴從未見過面,嫁給他,她內心是拒絕的。
她捂住腦袋,這些事情一直埋在她心裡,爲什麼現在還會再出現?
“你是天帝之女,這三界之中所有人都是你的子民,你有責任也有義務去拯救他們!”
“救救我,父君,帶我回九重天!”
“你回不去了,嫿兒,別怪父君。”
畫面停留在父君慈悲憐憫的面容上,她狼狽的跪在地上,難以置信的搖頭,他的父親,就這樣不要她了?
殭屍將她團團圍住,用力在她身上撕扯。那令人作嘔的味道一直纏繞着她,掙不開,擺不脫,她已經徹底絕望。
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女被丟棄最骯髒、最不堪的地獄,她被所有的族人拋棄,這天地之大,卻再也沒有了她的容之處。她察覺到身體的變化,她的指甲開始發灰、變硬,她的的眼瞳顏色開始變化,她的口中有獠牙開始生長…
“啊…”她蹲下來,閉着眼睛捂着頭瘋狂的大叫。
不,不是的,那些記憶不是她的,她不願意去面對。那是她心底最深的痛苦,一度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倏地一下睜看眼睛,眼瞳赤紅,像鮮血一樣。舒嫿舉起雙手,熊熊火焰不斷燃燒,她一拳又一拳…
“閉嘴!”
父君的面容在眼前晃過,“你已墮成女魃,從此往後九重天與你再無瓜葛!”
“我不聽!”
母后淚流滿面的瞧着她,“我去求了你父君,往後地府就是你的家。嫿兒,你一定要好好地。”
“撒謊!騙人!”
將臣狠狠一巴掌打在她臉上,“能夠主宰你命運的人只有你自己。天帝之女又如何?女魃又如何?你就是你,你不是任何人!”
她把所有力氣都用光,精疲力盡的倒在地上。舒嫿閉上眼睛,不斷地有淚滑落,她蜷成一團,瑟瑟發抖,“騙子,你們都拋下了我…”
這些年她一直都在被拋棄,所有人都曾承諾要照顧她一輩子。她的父君、她的母后還有將臣,他們都曾承諾過她,會一直陪着她,可是呢?
他們輕而易舉的捨棄她,她從來就不是最重要的那一個。舒嫿捂着臉,崩潰至斯,她生命中出現過那麼多的人,可最終留下的又有幾個?
從始至終,她一直都是被放棄的那一個啊!
“既然這麼傷心,爲什麼還要放過那些人呢?”
舒嫿擡起頭,眼前還是一片黑暗,可是空靈的聲音從深處傳來,“你的力量這樣強大,你可以讓那些人都得到應有的報應。這一次,你可以放棄他們,讓他們也嘗一嘗你當初遭受的痛苦。”
她在無形之中彷彿被什麼牽引了一樣,覺得這段話一點破綻都沒有。舒嫿聽話的站起來,那聲音還在說:“到這裡來,走到我這裡來,把你的力量交給我,我能替你達成所願。”
她像傀儡一樣,雙眼空洞,腳下步伐卻沒有停歇。一步一步的朝着聲音源頭而去。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身後的黑霧散開,周圍都是懸崖峭壁。
那聲音裡有一種魔力,讓人不自覺的沉淪。她一直走,越走越近,終於到了源頭,黑霧盡頭有一個模糊的影子。黑霧散開,那人朝她微微一笑,“舒嫿。”
“將臣!”她陡然驚醒,忙不迭的要撲過去。可是才走了幾步腰肢就被人死死抱住,她回頭一看,匡月樓氣勢洶洶的瞪着她,“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你再看看清楚,那前面是什麼!”
她再次回頭,眼前哪還有將臣的身影了,黑霧散盡,那之前將臣站的地方分明就是懸崖最邊緣一塊搖搖欲墜的碎石,底下就是萬丈深淵!
見她老實了,匡月樓也鬆了一口氣,他一身冷汗,“我在後面拼了老命的喊你,你也不應一聲。”
“謝謝你,救了我。”她整個人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她無力的癱軟下來,正好被匡月樓接住。
“舒嫿?舒嫿?”他喊了好幾聲,她只是合着眼,看上去很累的模樣。
匡月樓把她打橫抱起來,先遠離這個危險的地方再說。他把人抱到中間位置才坐下,從包裡拿了一瓶水出來,給她潤潤嘴脣。舒嫿慢慢醒過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瞥了她一眼,把水塞到她手中,“我要是不出現,現在你就摔下去了。”
她不說話,匡月樓不知怎麼的就於心不忍了,“這個地方有點古怪,那兩邊種着的的花會散發一種氣息讓人沉醉在其中。況且這裡黑霧不散,更加容易讓自己產生幻覺。不過我很好奇,你到底看到了什麼,以至於你都不能保持理智。”
她曲起膝蓋,把自己抱住,“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個人嗎?那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這件事匡月樓有印象,“所以你產生了幻覺,讓你以爲他就在那裡。”
她的下巴擱在膝蓋上,微微閉着眼睛,“那個人是我存活在這世上唯一的信仰。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這一次我就是聽說他出現過在這裡,所以我才趕過來。”
將臣確實來過這裡,但是又離開了。舒嫿嘆氣,將臣你究竟在哪裡?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在找你。
匡月樓現在對舒嫿的感覺有點複雜,黎恆跟他不光是同事,還是多年摯友。坦白來說,黎恆喜歡誰他都會大方祝福,但黎恆偏偏愛上了舒嫿。
他不清楚舒嫿到底是什麼人,可他的直覺告訴他舒嫿的身份不簡單。他有點不想讓黎恆淌進這一趟渾水,他心煩意亂的很,“那個人真的重要到你連命都可以不要?”
她毫不猶豫的點頭,“是,如果要我爲了那個人去死,我甘之如飴。”她的命是將臣救回來的,將臣就是她的信仰。
如果有一天需要她爲了將臣犧牲,她絕不會猶豫的。
“那黎恆怎麼辦?”匡月樓靜靜地開口,就這麼面無表情的看着她,“舒嫿,你是個聰明的人,可能你在感情上比較遲緩。但我不相信你沒有看出來,黎恆他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