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問一個母親,她的孩子死了,她悲痛欲絕。然而有一天她見到了一個同自己死去孩子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她會怎麼做?
她只會忍不住的去靠近,哪怕明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孩子,但出於母親的本能,她仍舊會想到自己的孩子,想着自己的孩子還活着。
光是憑着這一點,日後黎家肯定還會跟黎恆有接觸的。舒嫿一直知道他的,他心裡其實很掛念黎家。這樣也好,以後能偶爾過來看看,也算是成全了這一世的骨肉親情。
“堂嫂,你對我堂哥挺好的。”黎昭無比認真。一個女人長得美,對待愛情也一心一意,還事事都爲了愛人着想。這樣的女人其實不可多得,黎昭有些羨慕黎恆了。
她點點頭,十分的傲嬌,“我對你堂哥好,那是因爲他值得。他對我也好,兩個呢,要互相爲彼此着想,這樣才能長長久久。”
這樣的話說出來她自己都覺得神奇,她一直覺得自己挺自私的。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她就有了這樣的覺悟,還是因爲愛上了他,所以不知不覺就改變了。
黎老爺子終於走了,帶着笑容走了。黎恆從樓上下來,當時所有人都在一樓客廳,他面色平靜,可眼底有弄得化不開的悲傷。
舒嫿就知道出事了。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爺爺好像走了。”
除了舒嫿意外其餘的人都是一愣,隨後一個接一個的往樓上跑。很快上面就傳來了悲慟的哭聲,骨肉至親,也會有分離的那一天。
年長的、年幼的,都會離開。終將分離,也有重逢的那一天。
黎恆低着頭,雙手貼在褲子兩邊,肩膀微微的聳動。舒嫿知道他在哭,她緩緩走過去。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靠進了他懷裡。
他緊緊摟着她,下巴抵在她肩膀那兒。他聲音哽咽,“爺爺走了。小舒,他一直掛念着我。他說沒有看到我結婚生子,他很遺憾。”
她拍拍他的背。黎恆是很堅強,但不代表他就沒有軟弱的時候。他會累,會傷心難過,這個時候她做不了什麼的。
世上沒有感同身受,哪怕他們相愛至斯,他的痛苦她也無法全部體會。所以最好的安慰不是說話,而是靜靜地陪着。
“我沒有爺爺了。”她聽得出來,他是真的很難過。失去親人的感覺並不好受,她的孃老子雖然還活着,可是當她變成殭屍,那種彷彿丟失了全世界的感覺她有過。
“阿恆,人與人之間的緣分都是有時間的。時機到了,自然就要結束。可是結束並不意味着永不相見,他的魂魄會去往地府,百年之後也許你們還能再相見。”
也許是茫茫人海里的擦肩而過,而那時候黎老爺子在也不是現在的模樣,或許是年輕的少年,亦或是垂暮的老者。但是請相信,一定會再次相遇的。
以他現在的身份黎家不大可能會讓他留下來的,舒嫿就帶着他先走了,並且表示出殯那天她會到場的。
兩個人沿着山路往下走,馬上就要春節了,黎老爺子這一走只怕整個黎家這個年都過的不安生了。
“我選擇要做警察的時候其實我媽是不怎麼願意的,我爺爺就把我喊去他的書房,他就給了我一句話。他跟我說趁着年輕,想做什麼就大膽去。我第一次負傷在醫院躺了半個月,我媽期間一直掉眼淚。我爺爺卻說就算我因公殉職那也是一種驕傲,可是我後來才知道他親自給警局打了電話。”
“他跟我們局長說他孫子不多,格外有出息的就我一個,他說他別的不求,只求我平安。他那麼要強的一個人,從前打仗的時候幾天幾夜不睡覺都不喊一句苦,他一直覺得好男兒就是要吃苦受累,可是他還是因爲捨不得而給我走了後門,不過是希望我平安不要再出危險任務。”
舒嫿想了想,還是把自己在酆都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他了。黎恆聽了以後果然眉頭緊皺,“你不該瞞着我。小舒,你答應過我什麼,你說過不會再單獨冒險的。”
她理虧在先,這時候他說什麼她都老老實實的聽着。但重點不是這個,她扣住黎恆的手,“我原以爲他不愛我的。他有那麼多孩子,不缺我一個。我原以爲當初他是鐵了心要我死,可是當我得知他改變了天河的水道,我才發現我一直都沒看懂過他。”
父母之愛永遠都是比較晦澀的。很多的時候甚至都不會表現出來,但這病不能說他們不愛自己的孩子。只是方式不同,表達出來的情感也不同。
“你是他最疼愛的小女兒,他如何會不愛你。你不在的那些年,我看得出來他其實過的都不是很好。他常常會偷偷去你的寢宮,坐上許久。小舒,你的父君遠比你想象中的要愛你。”
“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黎恆牽着她繼續往前走,“因爲那些年裡我也很想你,我也會去你的寢宮。”
有些愛啊從來不會因爲時間的流逝就改變多少。因爲愛是一種本能吶!父母之愛,情人之愛,這些都是本能。就像人要吃飯,人要喝水,這種發自內心的本能,是任何人任何事情都阻止不了的。
舒嫿現在終於肯相信了,她的父親是愛她的。可是他是天帝,他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他不僅僅只是一個父親。然而他爲她做的並不少了。
回到塔羅館以後舒嫿纔想起來要問他去戈壁做什麼。黎恆其實已經很疲倦了,但還是耐着性子跟她講清了事情經過,舒嫿很關係那龍脈的去向,“那你拿到龍脈了嗎?”
“拿到了,不過過程也比較艱辛。想來白澤不會善罷甘休的,咱們以後還得多加小心。”
說起白澤,舒嫿就很擔心青黛,“你休息吧!我得去找一趟蠶娘,我懷疑青黛在她手裡。”她的擔心也不無道理。
黎恆思考了一下,覺得她跟蠶娘之間她的贏面還是比較大的。上一次飛機事故也是因爲偶然,想來這次應該不會了。
他叮囑她注意安全就放她走了。除了川河舒嫿想不到別的地方,所以她趕去了川河,不幸的是白澤依舊不在。但是蠶娘在,不過她沒打算見舒嫿。
舒嫿沒有青黛那麼老實,她無視保安阻攔,橫衝直撞的就闖上去了。饕餮在公司裡謀了一個閒差,此時正翹着二郎腿在吃橘子,一見到舒嫿連橘子核也忘記吐了直接就嚥下去了。
“你你……你怎麼來了?”他在這個女人手上吃了太多苦頭,以至於現在見了她饕餮都有點發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