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阿姨好。”杜若兮笑嘻嘻地招呼。
“哎呀,小杜啊。快進來。”張阿姨連忙讓她進來,“你來了就很好,幹嘛又拿禮物呀。老陳,小杜來看我們呢。快進去坐吧,小杜,老陳在客廳。”
杜若兮慢慢走進客廳,她聽見陳教授在裡面含混地答應了一聲。
“陳老師好。”
陳教授又高又瘦,坐在椅子上都比別人高一截。今天過節,他把臉颳得光光的。這會兒他正專心地看面前的一副塔羅牌。見到杜若兮他停了下來,擡起眼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叫她隨便坐下。
“這是幹什麼呢?”杜若兮指了指桌上的牌。
“噓。”他叫杜若兮先別說話。然後把牌收攏來又反覆洗了洗,開始把牌分成好幾份,開始算了起來。
“你先別說話,看我這次準不準。”陳教授坐在椅子裡東摸西晃,唸唸有詞,飛快地把牌顛來倒去,偶爾停下來想想。最後他在擺出一個圖形之後居然戴上老花鏡使勁翻書。
“啊哈。你這次來一定有什麼心事。”他勝利地晃着手裡的書,把手一拍,“書裡面說的。”
“嘿嘿,是有點事想要請教。”杜若兮說道。她瞪大眼睛看着桌子上的牌,“這玩意兒,有那麼準嗎?”
“很多時候得靠猜。”教授神秘地說道。
“哈哈。”杜若兮知道這教授的行爲時常有些古怪。
“退休了事情就少,整天太無聊不好,會短命的。知道嗎?占星術跟心理學一直有些淵源,但是正統心理學卻向來不屑於同他們爲伍。”
“是嗎,這事新鮮,我從前不知道。”
“其實這書看着挺深奧的。”教授把書拿起來,“而且說得頭頭是道,就跟真的一樣。但是真正的含義不在字面上,你得透過表面看實質。實質就是——猜。”教授微微一笑,頑皮地眨眨眼睛。
“這跟路邊算命的沒啥區別嘛。”
“區別在於我是教授可他們是流Lang漢,哈哈。”
“呵呵,您可真行。那再猜猜我今天到底有什麼心事?”
這次教授沒再裝模做樣地拿着牌搞占星。他拿手指輕輕敲着桌沿,眼珠轉着看了杜若兮兩眼,然後繼續敲着桌沿。接着他說道;“你有男朋友了吧?”
杜若兮吃了一驚,說道:“怪啊,可真神了,這個都能猜了出來。您是怎麼猜的?”
“簡單的很。你要知道我可是過來人。一個人到了你這個年齡還有什麼事覺得是最重要的呢?無非是成家立業,正常人都這樣。立業你是沒問題的。而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成家比立業反而更重要些。”教授咯咯地笑起來。他接着說道:“大學裡你雖然不是我最好是學生,但卻是最敏銳的學生,可是你不夠刻苦。只要時間夠長,有足夠的臨牀經驗,你也一定會是個相當優秀的心理醫師,我對這一點深信不疑,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就這樣認爲。你表面不溫不火,眼睛裡卻透着股聰明勁,而且你心氣很高。別看我一把老骨頭,眼睛可是雪亮雪亮的。所以在最心潮澎湃的時期裡——你一定理解‘心潮澎湃’指的是什麼——你卻平淡無奇。那麼到了現在,除了成家這檔子事還會有什麼能困擾你呢?我想你也不會拿一些諸如同事關係啊,家庭矛盾啊,健康狀況啊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向我請教。那你也不會跟我借錢,哈。不過也有另一個可能,就是在工作上你遇到困難了。那就快告訴我你想知道些什麼?”
杜若兮想了想也確實是這樣,這老頭可不是蓋的。
“嗯,是這樣……。”
“吃飯啦。老陳你就別老是給人家算命了。每天算個十七、八次的,有你這樣算的麼?”
杜若兮擡這頭喊道:“哦,好的。老師他今天只給我算了一次。”
“那過會兒我們再說吧。走,我們先吃飯去。”陳教授站了起來,帶着杜若兮大搖大擺地走進飯廳。他個子很高,又60多歲,他走起路來氣宇軒昂,彷彿自己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
“看你那樣兒,跟皇帝似的。小杜你甭理他,他這個人是人來瘋。”
“老婆子你怎麼這樣說,我怎麼人來瘋了,我一直都是這樣兒!”
杜若兮也不回答,她早習慣教授這個樣子。她坐下來把筷子對對齊,毫不客氣地大快朵頤。她認爲張阿姨做的叉燒排骨是天下第一美味。
“多好的姑娘。”張阿姨看着她的吃相眉開眼笑。
“小心你的舌頭。”陳教授對着杜若兮說。
“嗯,嗯。”杜若兮含糊地答應着。她端起酒杯說道:“教授我敬您一杯,祝您健康長壽。張姨我也您你一杯,也祝您健康長壽。”
三人輕輕把杯子一碰,幹了一杯。接着三人開始閒話家常。教授問了問她工作情況,杜若兮照實說了。教授對她很滿意。張阿姨卻擔心她成天跟精神病打交道。杜若兮叫她別爲自己擔心,她現在已經是百鍊成鋼,百毒不侵。
“你還是學學老陳,找個教書的差事多好。好好的一個姑娘,成天跟那些人在一起成什麼樣子。老陳啊,你幫幫小杜插到你們系裡,就這個學校不也不錯嘛,人又熟,我們還能經常看到你。”
“應該能夠辦到,小杜你怎麼說?”陳教授望着杜若兮問道。
“陳老師,張阿姨,這樣說吧,我如果需要你們在工作上幫忙的話我一定跟你們說,成嗎?”
“唉,真是個犟丫頭。”張阿姨搖搖頭也就不說什麼了。
吃完飯,張阿姨收拾完桌子就要去午休一會兒。“你再多玩一下,老陳成天說沒人跟他說話。”
“好,我也想多待會兒,阿姨您休息吧。”張阿姨點點頭,自己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