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兩點,尹沫如願跟着賀琛走進了賀家老宅。
相比較尹沫曾經見過的公爵府,賀家宅邸顯得有些單薄樸素。
入了正門,尹沫眼觀六路,仔細地記下了宅內各處的建築特徵。
不多時,兩人來到位於宅內西側的議事廳,迎面就撞見了從長廊對面走來的容曼麗。
賀琛漫不經心地掃她一眼,爾後目不斜視地牽着尹沫邁過了門檻。
議事廳,人滿爲患。
除了賀擎,全員在列。
幾位叔公看到賀琛就深深皺起了眉頭,行爲舉止中透着厭惡和鄙夷。
而尹沫落在他們眼中,也被歸爲風塵女子的行列。
稍頃,容曼麗帶着保鏢走了進來,衆人起身相迎,紛紛頷首,“夫人。”
容曼麗優雅地點點頭,視線一閃,就瞧見賀琛和尹沫在桌前穩坐如山。
她壓了壓嘴角,“坐吧,沒什麼外人,都不用客氣。”
幾位叔公相繼入座,看向賀琛的眼神更加不滿,“賀琛,見到主母不知行禮,你的教養都被狗吃了?”
“教養?”賀琛挑起眉梢,整個人的氣場變得邪佞又囂張。
這時,不等他繼續反諷,尹沫語氣平平地反問,“你們教養過他嗎?”
說話的五叔公嗓子一噎,怒而拍案,“你算個什麼東西?這裡是賀家,沒你說話的……唔……”
話音未落,一隻黑色的手機,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五叔公的嘴上。
賀琛慵懶地支着腦門,眼底墨色濃郁,“五叔公,嘴不想要了可以直說,你再說她一句試試。”
五叔公捂着嘴巴,疼的直抽氣,拿開手一看,嘴角已經破了,“賀琛,你……”
尹沫無視五叔公的震怒,推着桌角站起來,徐徐上前俯身就要撿手機。
五叔公的額頭青筋暴露,擡腳就將手機踩在了腳底,並用力碾了幾腳,“在賀家動手,我看你們是不知死活。”
尹沫有點生氣了,因爲賀琛的手機屏幕已經被踩裂了。
她不急不緩地看着五叔公,又望向賀琛,似乎在徵求他的意見。
男人捕捉到尹沫抿緊的嘴角,脣邊掛起淡笑,攤手道:“寶貝,你隨意,老子給你善後。”
尹沫點點頭,二話不說從後腰抽出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俯身插在了五叔公的腳背上,“手機送你了。”
“啊——”
這個變故發生的太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尹沫那隻匕首非常鋒利,直接刺破了五叔公的皮鞋,穿破了他整隻腳掌。
她手執匕首,面色淡然地看了眼吼叫的五叔公,嘴角一翹,擰着匕首順時針轉了半圈……
“啊——”
這一切,用時兩秒,就算賀家的保鏢想上前阻止也根本來不及。
尹沫這舉動,無疑是在給賀琛報仇。
爲他胸口那一刀,討公道。
須臾光景,尹沫抽出匕首,看到上面的血跡,自行走到桌子中間拿着紙巾擦了擦,“你們沒人教養過他,又有什麼資格罵他?”
賀琛一瞬不瞬地望着尹沫,呼吸沉了又沉。
這是在賀家的地盤上,第一次有人這樣維護他。
賀琛的喉結不斷起伏,對着尹沫攤開掌心,“寶貝,過來。”
旁觀的人,雖心有餘悸,卻各個面露不忿,“賀琛,你真是狼心狗肺,竟然縱容這女人在賀家傷人?”
“你們想看她在賀家殺人就繼續廢話?”賀琛混不吝地笑了笑,“老子不介意送各位歸西。”
議事廳內鴉雀無聲。
容曼麗事不關己地對身後的保鏢吩咐,“送五叔公去醫院。”
與此同時,尹沫回到賀琛的身邊,收起匕首說道:“手機的芯片碎了,他們留着也沒用。”
被人架出去的五叔公疼得說不出話來,而其他幾位叔公也不禁望向尹沫,神色各異。
所以,這女人洞穿了五叔公的腳掌,還同時毀掉了手機芯片?
吹牛逼呢吧?
這時,容曼麗捏了捏眉心,語重心長地說道:“阿琛,就算賀家對不住你,你也不該縱容尹小姐傷人。
我既然答應會重新分配你母親的股權,你又何必在賀家鬧事,讓我們雙方都難看?”
“股權……”賀琛邪冷地揚脣,“那幾個破錢,容女士不如留着給自己買棺材,我想要的是什麼,你心裡一清二楚。”
容曼麗面不改色地擡起頭,嘆息着笑道:“你對我有偏見,這是人之常情,但你母親是我的親姐姐,我不會私吞她的東西,這一點我希望你明白。”
賀琛在桌下把玩着尹沫的手,眸中卻一片凌厲,“你私吞的不是東西,是她的人生。”
容曼麗輕輕垂下眼瞼,忍俊不禁,“阿琛,你太異想天開了。”
尹沫凝神看着她,須臾後,聲音不大不小地說:“心虛的人在面對質疑時會主動迴避對方的眼神,容女士,你心虛了。”
“尹小姐,你知道什麼樣的女人難登大雅之堂麼?”容曼麗幽幽擡起眼皮,直視着尹沫問道。
尹沫點頭,一本正經地說:“你這樣的。”
容曼麗微微皺眉,這和她預想的發展似乎不太一樣,“你還真是口舌如簧。”
尹沫真心實意地道謝,說謝謝誇獎。
隨即,她勾着賀琛的手指,口吻平靜卻語出驚人,“他們沒想和你談判,應該是想請君入甕。議事廳外面有人,三十個左右,隔壁的休息間有十個人。剛纔進門的時候,一個傭人都沒有,應該是奉命躲起來了。”
在座的叔公一聲不吭,容曼麗也露出了耐人尋味的淺笑。
此時,賀琛拉着她的手送到脣邊吻了吻,“寶貝真是觀察入微。”
“還好。”尹沫很謙虛,“是他們做的太明顯,大概是想關上門殺掉你,一了百了。”
賀琛俊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那你說,他們能成功麼?”
“不能。”尹沫頗爲遺憾地搖搖頭,“除非他們不想要賀擎的命了。”
話到此處,原本胸有成竹的容曼麗等人突然察覺到了不對勁。
容曼麗坐直了身體,沉着臉問道:“賀琛,你對阿擎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