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陽光或者純陽佛功道法的壓制下,契魔屠的實力也要損失四成左右。這是最直接的削弱。
除此以外,烈日下,契魔屠只能持續釋放自己體內所積累的幽冥氣,無法吸納周遭幽冥氣。能量只出不進,是所謂“損有餘而補不足”。而契魔屠體內所能積攢的幽冥氣實則有限,畢竟他們是遊走於“人與鬼”之間的那類存在。不似真正誕生於幽冥中的“冥靈”。
契魔屠沒有冥核,這等同於道門修者沒有金丹。沒有金丹的修者便無法在體內積攢足夠多的天地靈氣,那他就只可能是個築基修者。像雀兒一樣,只算入門。而冥靈就不一樣了,冥核相當於加強版的金丹。而虛無縹緲,甚至根本無法被凡人看到的本體算是弱化版的元嬰。
冥靈誕生的那一刻,就註定了它必然處於生物鏈上層,距離最頂端已不遙遠。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在身處夜幕之下。也不要提一些剋制它們的佛道手段。當然也更不能提什麼人生、鬼生的意義體驗了。畢竟冥靈同怨恨、恐懼、憤怒之類的負面情緒始終雙生雙伴。
不僅如此,在日光和白晝的影響下,契魔屠還無法調動遊離於空間中的幽冥氣。因爲......幽冥氣是月的影子,陽光下沒有幽冥氣。
如同道門修者仙術一樣,妙玄真人謝南翁驚天動地的一劍斬下時,這一劍除了抽空他自己的靈力以外,也調動着渡劫時整個鄉野空谷中的天地靈氣。雀兒施展張雲畫出來的符籙時,她要用自身靈力激發,然後調動天地自然的靈氣施法。契魔屠、冥靈也是一樣的。
若非藝高哪能膽大?
如果此刻場間契魔屠的魔契手段都大幅削弱的話,場間不受影響的就僅剩一名不入流的武者和用毒女子,這還威脅不到七怨這個千年老妖。
這畢竟是夜,一個土和尚釋放的螢火怎麼會像烈陽一般,照亮整個天穹?
所以七怨略微動用了一點冥核中的力量,在修爲極速消散倒退之下,以極強的身法,將年幼瘦弱的身軀遊走於衆人砍下的刀劍縫隙之間,循着叢林中的某個方向,雙腿生風,以她標誌性的小碎步又穩又快的“漂”了出去。
“一點妖孽手段就想逃脫懲戒?”
“癡人說夢!”
老僧依舊高舉手中銅鉢,另一手又換了個手印法訣。仍喊出了那個“攝”字!
此番卻是壞事了。
七怨頓覺一股強大莫名的吸力從銅鉢中傳來,這吸扯之力影響的不是她來自姚姓女孩的肉身軀殼,而是她作爲冥靈的本體!自己的本體似乎要被這吸力從軀殼中抽離出來,攝入那銅鉢了!
只要掙扎,修爲就會飛也似的消散。若不掙扎,離開姚姓女孩的軀殼就會被攝進銅鉢。
佛道二門都有少數佛法仙術可以壓制魑魅魍魎等幽魂鬼物,七怨當然知道。但強到這個程度,剋制到針尖麥芒的......七怨也還是第一次見到。
姚姓女孩的瞳仁開始縮緊,眼白越來越多,連同眼下六道疤痕也同時滲出了血。一道白色幽魂掙扎於軀殼之上。無數煩惱絲從頭頂瘋狂生長,擰成一股股黑色繩索,捲住周圍所有她能卷得到的土木草石。但依舊不能完全穩住他的身形。一道只有張雲有可能看到的白色影子在姚姓女孩軀殼上飄忽。時而被抽離出軀體三四成,搖搖欲墜。時而又重新附體回去,繼續掙扎。
如此僵持間,其他衆人也持利器圍了上來。
只要一陣亂刀亂劍砍下,這奪舍軀殼必然被毀,而遊蕩在世間千年之久的冥怨靈七怨也一定會被攝入銅鉢,灰飛煙滅,從這世界上被抹除了。
就在這時,某個少年晃晃悠悠的從樹後繞了出來。弱弱的喊道。
“停!”
“都......都打住!”
在衆人疑惑不善的眼神之中,張雲高舉着左手,晃着手中大概一白多兩銀票。是的,不知什麼時候張大少爺又多了條左臂。月黑風高,霧氣濛濛。衣袖遮擋之下看起來除了有些僵硬外也沒有別的不妥。右手也捏着幾塊碎銀子,背上揹着紫色短劍。
紫色短劍原本是紫陀魔君配合青色長劍所用,但此一柄的話。以張雲七尺四寸的身材來說顯得小了些。更像是一把長匕首。在一衆高手眼裡不惹眼,更不具太多壓迫力。
“我......”
“我......”
......
“你他媽到底要幹啥?”
“我要替這,這倆姑娘,贖,贖身!”
......
可憐張大少爺出身雅樓,這輩子大部分時間都被關在塔林寺,也沒經歷過這等要人要命的事兒。想了半天,他覺得只有“贖身”二字最爲貼切。
無非就是,你扣了我的人,我又打不過你。那我就給你銀子,你把人還我麼?不叫贖身,那叫啥?張大少爺如是想着。
至於之前白星河那句“只要命,不要錢”他是沒聽到的。就算能聽到,以張大少爺的價值觀來說,他也聽不懂。逗呢?沒有目的亂殺人,閒的?當然,七怨不算。一方面她不是人,另一方面,她那不算殺人,她那叫“恰飯”。
一句話出口,傷害性不大,侮辱性太強。
“什麼?贖身?你當我們是開窯子的嗎?”
張大少爺弱弱道,“不開窯子,你抓姑娘幹嘛?”似乎終於遇見了自己門兒清的行家事兒,張大少爺繼續苦口婆心。“我跟你們說,開樓子這事兒,要麼是打小買來的姑娘,你要培養的!要麼就是自願從業洗白的暗娼。最差最差能讓你用強的也得是犯事兒老爺家裡出來的官妓。你們這叫啥?這麼個搞法兒,這是破壞行兒裡的規矩,而且大襄律法也一定重判重罰,輕則充軍當炮灰死士,重,重就給你砍了!”
張雲越說越氣,“一個姑娘才能賣十兩八兩銀子,還不如抓幾匹馬來錢快。你們這一個個長得魁梧彪悍,乾點啥不好?幹這缺德事兒?那邊那個,對,說的就是你!化個緣就能白吃白喝混日子的禿頭!你一個僧人,你還要點臉不要了?”
一邊兀自念念叨叨,張雲一邊舉着銀票往場間衆人間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