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靈根......的確有靈氣,就是太少了點,不夠看......”一邊自語,七怨又開始伸鼻子去嗅味道。
七怨的鼻子似乎蠻靈光的,無論第一次見張雲,姚姓女孩還是眼下的雀兒,她向來都是先轉着圈兒去聞味道。然後碎碎念一些幽冥氣、靈氣、怨氣之類的話。只不過曾經的七怨是一道飄飛在半空的白袍子。圈兒轉的也流暢帥氣,聞的動作也詭異。看起來挺像個正經“冤魂”的。
而如今,奪舍姚姓女孩以後,一直沒能設法控制好這丫頭的屍體身板,動作僵硬了點。攀在雀兒身上沒法有大動作,聞來聞去看起來就有些“怪異”,有點像給老猴子抓蝨子的小猴子。
“滾開!你個噴着臭氣的死丫頭!雀兒我也早就活夠了!只要你放過少爺,要殺便殺!你要債,就拿我來還!你放過少爺,我也還了欠給雅樓的恩情!”
雀兒輸的不冤,她手中短劍是吸收了張雲體內許多幽冥氣後恢復了吹毛斷髮的利刃。七怨拿把破剪子,來回拼了幾下也只是閃避,不敢硬碰。而且七怨的動作始終僵硬,因爲她奪舍來的並不是一句活人身體,而是屍體。肌肉筋骨僵硬不提,隨着屍體腐爛,這隻會越來越嚴重。
雀兒之所以罵了句一身臭味,因爲這身體已經死掉了至少四個時辰。以遠在他鄉的紀博明來說,四個時辰也叫“八小時”。就算乍聞着沒什麼味道,但如果這屍體用嘴對着人說話......那味道一定不會太好。
“嗯......報恩......嗯?......這是什麼?”
雀兒明顯感覺到身後攀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僵了僵,隨後女孩便不再說話,開始去抓她背後揹着的木匣。當七怨見到這匣子的第一時間,什麼雀兒、張雲、煩惱絲。此刻七怨心裡、眼裡就只剩下這木頭匣子了,哪還裝的下別的物事兒?
......
“這是少爺的!你,你要做什麼?”
......
“你給我下去!下去!滾開!”
......
雀兒掙扎的厲害,七怨不去理會,反倒丟了剪子,來自姚姓女孩的兩條白淨乾瘦手臂已經攀上雀兒的脖子,拼了命的扒那木匣的縫隙!
這木匣是張母拜託土窯城最好的棺木商人用上好木料打造,裡面盛了張雲斷掉的左臂。扣好蓋子以後,除了棺材行常用的榫桙卡扣,密封油蠟等物,大大小小的釘子也是儘可能的釘了個死。七怨一時掰不開,女孩的頭髮開始生長變長,無數煩惱絲沿着木匣的縫隙往裡鑽,同兩隻孩童手臂一起去撬!
咔嚓!
凡間木匠做出來的東西,無論如何也頂不住一位冥靈的破壞力。木屑、油蠟渣和脫落的鐵釘飛濺之中,兩個物事兒也落在了地上!
一條僵如干屍的斷臂,以及一株......茗屍草!
七怨瘋狗見到骨頭一般,合身撲過去,隨後整個人就像失去理智一般,趴在地上,抓着這兩件兒物事兒瘋狗一樣的啃了起來。
“你!啊呀呀!你個變態的妖孽!你快把少爺的手臂給我放下!”
雀兒見這妖魔真的在吃自家少爺的斷臂,頓時整個人都瘋了!嗓子都喊批了。她狂奔兩步,用出她渾身力氣,對着七怨的腰腹部一腳踢去!
嘭!
雀兒靈力消耗了七七八八,但一膀子力氣還是有的。這一腳踹的結結實實,只把七怨踹的滾出去好幾圈兒。
爬起身的七怨似乎恢復了一些理智,一雙滿是眼白,沒多少瞳仁的眼睛死死盯了雀兒幾眼。稍作猶豫,隨後一手抓住斷臂,另一手抓着茗屍草,撒腿就跑。哪還管什麼其他,一邊沿路跑,一邊左一口右一口的只管大口去啃手裡的東西!
雀兒慌亂中從懷裡摸出一張少爺畫的紙符,再次從枯竭的身體中榨出幾分靈力,用盡全力一甩!一個拳頭大,灰濛濛的暗淡光球直朝七怨砸去!
這光球在七怨身後噗嗤一聲散開,憑空撒下一捧塵灰。這紙符來自“御玄陣法彙編綱要”中的記載,正兒八經的道家五行仙術。有個名頭,喚作“塵灰縛”!
一旦被這紙符所化的灰塵粘身,一粒灰塵便會幻化萬千,遇水,或者承受之人的汗,便會變成一條條稀泥樣兒的東西。這東西附着在身體上,迅速乾枯僵硬,便會將人束縛住。五行中的土系仙術。
雖然不是什麼高深的東西,但它有個最大的優點......因爲品階太差,張雲可以輕鬆的畫出來,以雀兒的靈力,她也使的出來。
說來繁複,但真正的事實是,這光球剛剛炸開。七怨滿頭長髮一揚、一掃。就像拂塵掃灰一樣,直接就給掃散了。於是從七怨身後便掛起一道沙塵暴,正吹向雀兒的方向。
雀兒見此更急,眯眼低頭抵擋間,正看到七怨丟下的剪子。於是她一手提着短劍,又彎腰拾起七怨的剪子,悶着頭繼續狂追!
鄉野山路石壁上映着的雀兒影子就像是舉着鉗子的螃蟹或者龍蝦似的。黑燈瞎火,加上濃密的沙塵,也看不出到底哪個是人,哪個是妖精。
聽着背後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扭頭看着遠遠朝自己方向追來的火把,只留下張雲兀自在風中凌亂......
張雲的眼淚都快下來了。
“好雀兒!別追了!破胳膊不要了,快揹我跑路啊!”
“七怨大姐,慢走不送啊!”
......
“我的姑奶奶們......救命啊!”
......
一個在前面,左一口,右一口,一邊啃一邊跑;另一個在她身後一手劍、一手剪子的追;最後那人則腦袋上冒煙兒,一臉黑。扶着牆小步小步的往前挪,邊挪身體邊疼得哼哼。
再往後的更遠處......是一片被火把火光照的鋥光瓦亮的禿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