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虛子今年三十出頭,因爲留着鬍鬚加上面皮極其的不“鮮肉”而看起來多有抱歉,行爲舉止也多少有些老成或者說是老氣。看起來倒像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衣着樣貌同其他弟子差不太多,也沒什麼特別的。見都望向自己,鵬虛子緩緩拔出了腰間插着的......
不是劍,而是根兒細杆兒的小菸袋鍋。在手腕上磕了磕,這才吧嗒吧嗒抽了兩口後一指遠處的某個石土雪坑。
“行了,別藏着了,出來認識認識吧!”
重傷未愈的星修子心裡一驚,自己生怕被人發現身形。就算是在打坐恢復也不敢有大動作。只能一點一點的吐納靈氣。這會兒重傷未愈,一旦露頭豈不是任人魚肉了?刻行蹤已經暴露也沒辦法再藏藏掖掖,星修子謹慎的留下一枚小人偶,作爲撒兵遁術的後手。
“見過諸位師兄師姐!”
鴻虛子忍不住上下打量,盯着他多瞧了幾眼。
“早知道莫師叔收了個關門徒弟,原來長這個樣子......行吧,此次劍禮之後我們師兄弟多親多近。”
“今天麼,既然一直有傳聞說你受莫師指點,因對桎冥劍更爲了解而多有貓膩手段。那就由你先試試,有什麼手段儘管用!”
“真要成就了你,那就算作是你的機緣。若你不成就乾脆自己先行下山。真動起手來的話,我們隨便一人都能把你給趕下去,反而不美。”
......
話說到這,那鐵巖子、田沫和碧晏子盡皆流露出疑惑不滿的神色。打生打死的熬到山巔,怎麼反倒讓個最弱的師弟先行嘗試拜劍?沒有這個道理。於是鴻虛子扭頭對着三人一個一個的問。
“你可知桎冥仙劍的脾氣?怎麼做纔可得到這鎮派仙劍垂青?讓你試的話你會怎麼試?”
鐵巖子挑起他又黑又濃,如砍刀一樣的眉毛。“打一場給仙劍來看不就得了?”
鴻虛子搖頭又問田沫,“你呢?”
“我怎麼知道?聽說妙玄真人那時候是以‘重在參與’的心態陪着其他師兄們走過場的。根本就沒漏幾手便被飛劍垂青,這哪有什麼道理?”
鴻虛子又問,“碧晏子師妹呢?你怎麼看?”
“我......”略作沉吟,但碧晏子到底還是行事公平、識大體之人。於是說道。
“雪落師傅曾說,炎星·鎮冥三十六式是師祖所留唯一一部同桎冥劍相關的劍術。若有人練成此劍技便會有更大的機會拜劍桎冥。我玄星觀內目前也只有燕鶴子師叔摸到一些門道。要我說,與其讓這位星修子師弟先試,還不如先讓鐵巖子去試試呢。”
鴻虛子扭過頭,“鐵巖,你會鎮冥三十六式麼?”
鐵巖子老老實實搖頭,“練過!但那東西拐彎抹角的太玄虛,摸不着門道兒。”
鴻虛子直接拍板兒。“那就這樣了,讓星修子先試!咱們這一路打殺上來,該用的手段都用盡了,所謂道心也都顯露無遺。此時仙劍仍未有所反應,那還爭什麼先後?一個一個排除,讓他先上!”
......
事情發展到這個程度,星修子也根本沒了再發表建議的必要了。假裝謙讓沒有意義,用不着爭搶倒是更好。
但聽到這位師姐嘴裡的《炎星·鎮冥三十六式》,他心裡卻忽然咯噔了一下。既然落雪師姑明知此劍譜同拜劍桎冥之間有重要聯繫,那她爲何要在劍禮前特意將此劍譜傳給自己,而不是留給自己的徒弟?幾人話裡話外中說得明白,都是有機會看那劍譜的。但除了鐵巖子外卻從未有師傅們安排過。
而自己?單純就因爲韓梅子那幾句事關“君子”的評價麼?
說是尋劍拜劍,但到底需要怎麼尋、怎麼拜,其實根本沒有定法。
星修子硬着頭皮站在劍冢前,擡頭望向高聳劍碑最頂端斜插着的那柄鎮派之劍。此時他面朝東方,日出的晨光傾灑於墓碑之上。高高在上的桎冥劍背對朝陽,陽光在其如黃銅般的劍身旁映出了一整圈金色的耀目輪廓。而陽光被高大劍碑阻隔後投下的陰影卻顯得更爲濃郁如墨,將星修子本就不算魁梧的身軀徹底淹沒於其中。
莫震子之所以收郤修然爲徒,後取道號星修子。最初的因果乃是發現他的占卜之術上似有天賦。這事兒在之後的修行中也多有印證。即便苦於玄星觀少有高深的卜卦法門,但僅僅以一些常用的推演方式來說,星修子在冥冥之中依舊時常有些未卜先知的直覺。
自己分明就站在玄星觀最神聖高潔之處,此時又明明是一天中最爲美好的清晨。晨光沐浴而下,可這陰影......爲何如此濃郁?爲何偏偏會把自己從頭到腳徹頭徹尾的籠罩其間?
隱隱的,星修子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不知爲何,心頭忽然想起了那末世劫難的預言、月音盤中所說十年後便會出現的日蝕。心頭就這麼莫名其妙的生出了一股恐懼感。
“行吧,且試試再說。”
人麼,畢竟不是動物。做事時橫豎還是要多靠腦子少隨心。直覺之類的東西自不可靠,放下心中有的沒的,星修子還是要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好,該嘗試的事情好好嘗試一番。
於是他先是徹徹底底、毫無保留的展示了一番自己的五行符籙陣法。踏罡步鬥、法訣紛飛。
就連那幾個修爲實力明顯在自己之上的師兄師姐們都開始忍不住喝出好來的情況下,桎冥劍一動未動。高傲的斜插在劍碑頂端,就像是在看某個小丑的滑稽表演。
反倒是桎冥劍身下的幾柄飛劍微微顫抖,似乎尋到了自己的意中之人。但又被某種存在所束縛,無法動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