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那邊,我們看那邊有條小路,走那邊!”凌楚魅指着一條陡峭的山路說道。這路並沒有開闢路道,而且十分陡峭、怪石嶙峋,一不小心或許就會失足掉落。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無痕馬上就要來了,只要是他接的任務就一定不會失手,也不能改變,他認準誰死就一定會讓她死。
“這裡?”魏伊有了疑惑,看着這陡壁有些生畏。
“快點,沒時間了!”凌楚魅焦急地打算往下爬去。而此時忽然她看到一個令她畏懼的身影,迅速往這邊竄來,明白要想逃離這裡已是不可能的了。
看到凌楚魅臉色大變,魏伊感到事情沒那麼簡單,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凝視這凌楚魅眼神的方向,只見叢林間確有一個身影,正迅速往這襲來。
由於已有了防備,無痕並不能在眨眼間就完成任務,魏伊與凌楚魅也是不可小看的殺手,雖然還是有些力不從心但還是可以抵擋些,他犀利地眼神直穿凌楚魅,冰冷的氣息彷彿要使人窒息。
“無痕,這次任務我撤銷可以嗎,拜託了!”凌楚魅乞求地說道,但她也知道這樣的可能性爲零。
魏伊這才明白原來他是凌楚魅派來要殺自己的人。聽到他的名字她倒吸一口涼氣。雖然已不在組織,但無痕的名字也是瞭解的,只要他願意接的任務就一定不會失手。在慶幸的同時她也震撼凌楚魅竟然可以請動他來出手。
魏伊的思緒使她有些走神,無痕本想抓住這次機會但無奈凌楚魅死纏着不放,無奈只能輕傷到她。但巧的是無痕傷到的就是她的腳,而原本被石頭已是割得磨出了血,現在這樣猛一踢頓時摔倒在地。
“你是知道的,我接了的任務就一定不會放棄!”他冷冷的話語,讓人毛骨悚然,低沉到谷底。
“那就用我的命去換!”凌楚魅狠狠地瞪着她,讓他不禁心裡一顫。這種規矩在他這邊是存在的,要撤銷任務只有讓那個出任務的人死,纔可以。但一直以來,從沒有人這麼做過,而今天他卻親眼看到了。
只見她猛地抓起無痕的手,用他手上鋒利的匕首直刺入心窩,這刀口上抹了劇毒,只要一接觸血液就必死無疑,看到這無痕才停止了動作。
“這上面有我的血,你可以去覆命了!”凌楚魅在倒下的那一刻說道。用力最後一絲力強扯出那一抹慘淡的微笑。這一生她過得太苦,很少真正快樂的笑過。爲了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她付出了太多。而那所謂的幸福,到這一刻她才明白那不是屬於自己的,原來一直追求的都是別人的幸福。
從小她就與母親相依爲命,日子過得很清苦,沒有享受過一天的安逸。而母親患了絕症,需要每天上千的治療費。爲了生活她每天從早做到晚,原以爲她會這樣一直痛苦的過下去。
但在七歲那年她被墜影組織的老大也就是龍浩看中,說她的眼神就是一個最好的殺手,爲了生活爲了不菲的酬勞她加入了深不見底殺手組織。從此笑更成了一種奢侈。
那年她十六歲,第一次遇見了那個如王子般高傲冷酷的他,只是那一淡淡的笑意,她就從此沉淪。第一次她有了快樂幸福的笑靨。
直到有一天那是她回憶人生中最失敗的任務。那一次她與段宸隕並肩作戰,然而因爲母親那時病情加重,所以白天拼命做任務而晚上還要照顧母親,精神睏乏就因爲那一次的失誤。
‘這次失誤是由我引起的!’正當她陷入無限自責時,段宸隕這樣說了。他那暖如春風的笑容,使得她不願辜負他的好意。如果他因此而死,她也不會獨活。她在心裡這樣想着。很幸運本來已是必死無疑,而在關鍵時刻老大卻改變了注意,不予追究。
對此所以人都感到很奇怪,直到那一天母親病情加重,奄奄一息,一個頗有氣質的中年男子來到病房這個疑團才被知曉。他就是段宸隕的父親,是他暗中施壓才使得這一次死神邊緣安然脫險。爲了錢,她選擇了離開。但是她又後悔了,發現她的生命離再也離不開他。於是帶着那些錢她找到了段宸隕的父親,但他卻突然反悔,要永遠的隔離她與段宸隕。
一個在魅嫽組織,一個在墜影組織,這是兩扇永遠不可越過的橋樑。她的生命中又陷入了低潮,從此又回到了遠點,再不見她的微笑。
三年後,她又回來了,只是她再不是她,他亦不是他。他的身邊出現了另一個女人。她知道那只是她的影子。然而在那一天晚上,他很堅定的打破了她唯一的信念,他說他愛那個女人。
她有多恨那個女人,於是從一個冷麪殺手又變成了復仇奪夫的身份。
在一年後,於是在一年後她成功了,成功讓段宸隕離開了那個女人,但同時也離自己更遠了。於是她毅然背起了行囊到了國外,才發現她原來還是沒能取代那個女人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恩怨糾葛,千方百計地想要她死,而現在自己卻爲了她而死了。
這一刻,她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庸人自擾,魏伊比自己強,自己怎麼可能從她身邊再搶回他。
凌楚魅的笑使魏伊陷入無盡的痛苦和淚水。
而此時樊子嬰與段宸隕出現了,那個在山腳的身影正是樊子嬰,他看到凌楚魅就覺情況不對,正巧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段宸隕,所以就出現在了這裡。
“對不起,無痕是我派來要殺你的,我真傻,千方百計的想要你死,而現在想想,就算你死了隕也不會再愛我。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不會再重來,是我太執着,才害得你們幾次陷入誤會。還好,你們還是在一起了。”
“別說了,我們送你去醫院!”魏伊此時心裡很不是滋味,看到凌楚魅這樣,萬分不忍。
“不了,咳咳,我死了就把我的骨灰撒在這懸崖下,這兒好美啊!”說着,她的眼裡流出了兩行淚水,轉過頭又看了看那個讓她愛了一生的男人。他還是那個完美,和以前一樣,只是自己不再完美了,陰謀算計已經把自己毀得只剩殘渣。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恍然間她彷彿看到了一片碧綠的草地,那有一顆美麗的櫻花樹。粉色的花瓣隨風飄落。那棵樹上坐着一個白衣少年。他有着一頭亞麻色的碎髮,琥珀色的雙眸,他正看着她的方向,揚起燦爛的微笑,順着風吹入她的心田。
她彷彿進入了一個奇幻的天國,遠遠望去,那不正是凌楚魅嗎?
魏伊伸手向她打招呼,但她彷彿沒有看到自己,她在花叢間與花鳥爲伴、嬉戲。摘一朵燦爛的向陽花,順着日光,美美地灑落一地晨曦。她穿着淡金色流仙裙,左肩繫着一朵銀色的海棠花,緩緩流蘇順着肩頭落下,拖地的裙襬層層薄如纖紗。金色的頭髮又變成過肩的波浪大卷,如一個來自仙界的小仙女。
魏伊彷彿聽到遠處傳來一個聲音:回去吧,你還有未完成的事,我在這等你,等你……
突然她的身影漸漸遠去,變小變朦朧,最後那美麗的花海也只剩魏伊一人。
“不要!”她猛地被驚醒,看到四面牆壁,花海的世界頓時消失,眼前出現的是段宸隕的面孔。原來終是夢一場。
“怎麼了?”他看到她驚慌失措的臉感到疑惑。
“我怎麼在這,楚魅呢!”這是她的房間,但自己怎麼會在這,當時凌楚魅身受重傷額樣子還歷歷在目,她現在還好嗎?她隱隱感到有些不妙,立刻想着走下牀,去尋找她的身影。她的腦海一片空白,只有對凌楚魅的無限愧疚。
“冷靜些聽我說!”段宸隕見她這樣,忙拉着她,皺着眉十分不情願地說:“她,她已經……”
“不要說了!我不想聽!”看着他嚴峻的神情,魏伊就明白了他接下來的話語,但她實在不願去聽,也不願去想。明明她還想還活着,與她所有交流的過程還在腦海中徘徊,她怎麼也不相信。在那陡崖上,明明是命懸一線但還是活了下來,只有那麼一刀就可以結束一天血淋淋的生命?
“好了,別這樣。她既然是爲了你而死你就應該振作着替她活着。”段宸隕看着她有些心疼,他又何嘗不是這樣傷心呢,雖然已是過去,但就算她再怎麼樣也還是不願看到這樣的結局。
這樣的話時隔十多年她又再一次聽到了。她更是內疚,明明應該我去替別人承受的,爲什麼卻讓那麼多人爲我而死。
“她還在嗎?”魏伊只能這樣無奈地問道。本是應該問她還活着嗎,但卻也太明知故問了。現在只能祈求上天讓她在下輩子可以過得好,不要再這麼痛苦,做一個全天下最快樂最幸福的人。
段宸隕無奈向着另一邊望去,只見是一個骨灰盒,看到這,魏伊再也堅持不住,眼裡打轉的淚水止不住地落下。她並不是一個愛哭的人,但在這樣的事實面前想不落淚也難。那小小的骨灰盒藏着她多大的痛楚。只是因爲她……
突然她想起凌楚魅臨終的遺言:我死了就把我的骨灰撒在這懸崖下。
“還是去單亭山吧,完成她最後的願望。”魏伊淡淡地說。她的眼裡充滿了不捨,畢竟這樣太殘忍,但還是不願違揹她最後的要求。
她捧着滿滿的那一盒子,心痛全然比不上因攀爬而撕裂的腳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