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我們哪裡敢抓我們，你們騙人！”
蘇小羽和曲吟對視一眼，眼裡都閃過笑意。
“可笑，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們上面有城主嗎？可是，城主再大，大得過皇帝？”蘇小羽拔下不少花瓣，慢慢地灑在男人身上，妖冶的笑容如花間妖魔。
男人看她看得發癡，竟然張着嘴任花瓣掉進自己嘴裡，回過神後才拼命地吐着花瓣，見他一點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不禁又白了臉拼命地顫抖，他們到底是誰？
“說了，你就是破案的功臣，皇帝不會要你的命，不說，你就是逆賊，誅滅九族，不但是你父母妻兒，所有與你有血緣關係的人，全都是要死，而且，是凌遲處死。”蘇小羽彈着衣袖，雲淡風輕地說道，一點沒有威脅人的意思在裡面。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我也是被他們逼的，不關我的事情啊！”男人知曉這件事情皇帝已經察覺，心中大駭，恐懼充斥着身體的每一寸，不停的磕頭，不停的求饒，腦袋都出血了也不在乎。
“起來說話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會保你性命。”蘇小羽緩緩勾起脣角，說道。
那男人不敢起來，還是跪在原地，只是不再磕頭了，顫顫地看了兩人一眼，才顫聲說道，“我們都是被人抓來這裡的，他們是誰我也不知道，他們還把我們的親人都抓住，威脅我們若不聽話，就要殺了我們的親人，我知道這裡種的是御米，我也不想種這種東西，可以不種，他們就要逼我們吃，還要殺我們的家人，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啊！”
“你們把御米果實磨成粉後，送去了哪裡？”曲吟問道。
“不知道，每到了成熟的季節，都會有人來收走的。”男人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今年他們還沒來，不過要來也就是這幾天了。”
蘇小羽慢慢琢磨着他的話，繼續問道，“你們怎麼知道城主是你們主人的人？”
“有一次，有個人逃了出去，跑去城主府告狀，結果被活活打死，第二天就被吊在我們村子的旗杆上，我們從那時候就知道他們跟官府是一夥兒的，沒有人敢再去告狀。”男人身體還在發顫，顯然是那段經歷給他留下了陰影。
“你今天沒有見過我們，你只是出來透透氣。”蘇小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滿意地笑了，在男人不解的眼神中，伸手點住他的穴道，飛身將他送回村子，銀面在那裡守着，見此，把那個男人送到剛剛擄走他的地方，離開後才隔空爲他解開穴道。
那男人驚恐地看着四周，久久未回神，直到有人叫他，他才說自己因爲天黑走沒看清路所以摔傷了，然後跟着叫他的人進了屋子。
“銀面，看好了，過不了幾天就會有人來收貨，等那些人一走，就想辦法把這些人轉移，讓白一去跟着那些人就好。”蘇小羽雙手背於身後，眯着眼說道。
銀面抱拳應道，“是。”再擡頭，已經看不到蘇小羽和曲吟的身影，心下感嘆兩人武功之高，輕功之妙。
青城的夜市很熱鬧，更甚白天。
“小羽，爲什麼不讓煌來查，要自己來費這個勁？”曲吟拿着手裡的燒餅啃着，疑惑地問道。
“他們看上去隨意，但其實很愛這個國家，那些人做的事情，已經威脅到烽國的安危，你說他們還能活着嗎？”蘇小羽閒適地邁着步子，走在她身邊，看中一根簪子，順手插在了曲吟的發間，看着不錯，丟了一錠銀子給那小販。
曲吟淡淡地笑着，按了按不太穩的簪子，打趣道，“你又給我賣簪子，又給我買吃的，你就不怕那兩個男人吃醋？”
蘇小羽挑眉，輕哼，“你見我怕過誰？”其實給小曲兒買東西只是她的習慣而已，沒有別的意思。
“囂張，我怎麼覺得你善良了不少？”曲吟奇怪地問道，小羽殺人可是不眨眼的。
“曲吟過娘，我什麼時候濫殺無辜了？”蘇小羽白她一眼，她就那麼愛殺人嗎？沒真礙着她的，她殺過誰啊，誤傷都沒有。
曲吟點頭稱是，一擡頭，便看見蹦蹦跳跳走過來的董長夜還有她身後跟着的司千橙。
蘇小羽也見到兩人，正要打招呼，就見司千橙爲了避開一個孩子，重心不穩，朝旁邊跌去。
董長夜剛想回去扶住她，就感覺的身邊一陣紅風，一名邪美的男子穩穩抱住司千橙，鬆了口氣的同時立刻喊道，“你放開大姐。”
“長夜，這是小羽。”司千橙對她的咋咋呼呼感到極度無奈，揉了揉腦袋，說道。
“啊？”董長夜一愣，仔細看着蘇小羽，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道，“真、真的耶。”
“大姐懷着孩子，既然是你帶她出來的，就該跟在她身後護着，而不是一個人在前面跑跑跳跳。”蘇小羽淡淡地看着她，說道。
董長夜在她淡漠的目光中愧疚地低下頭，小聲地說道，“對不起，不會有下次了。”
曲吟對她的態度感到神奇，這鬼靈精竟然還會認錯，當初她跟這個丫頭去玩，她撞了多少人可都不會道歉。
“再有下次，我不動手，白朮都會讓你脫層皮。”蘇小羽鬆開摟住司千橙的手，涼涼地說道。
董長夜的腦地更低。
司千橙整了整衣服，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我也沒事了，小羽你就別怪她了，她也不過十五歲。”
“念念四歲，犯了錯也知道認錯，何況她已經十五歲。”蘇小羽冷笑。
曲吟將蘇小羽的冷漠看在眼裡，心中瞭然，這是在磨董長夜的銳氣啊，她自從把姓司的當做自己人後，便處處爲他們着想了，司千曉的麻煩說不定小羽能幫他解決。
“我就是這麼任性，全天下人都知道。”董長夜很少被人這麼說，就算是自家老頭兒，也都是被自己氣得吹鬍子瞪眼，就算她的氣勢讓人膽顫，也不代表她就能管自己的事情啊，當然，她不會承認她是借這話壯膽的，否則可能會被她看得發抖，這女人真的好恐怖。
“等你有本事站在這個世界的最高點，沒有任何人能夠掌控你，你也不需要再依靠任何人的時候，再慢慢任性好了，在此之前，你最好收起的任性，不是每個人都是千曉，將你捧在手裡寵愛。”蘇小羽語氣更加淡漠，對上她倔強的眸子，眼裡依舊深邃無波，看不出半分情緒，卻是最恐怖的。
第一次有人對自己說這種話，董長夜有些發愣，愣過之後，垂下的眼眸，不敢再於蘇小羽對視，目光甚至有些瑟縮，彷彿自己心底的秘密被人家輕易揭開，心中的慌亂不言而喻。
“第一次，有人跟我說這些。”董長夜小聲地說道，聲音裡有些迷茫，從小，父親氣死孃親，還從小教育自己要嫁入皇家，所以她不滿，她恨父親，恨皇室，她覺得他們都有錯，都對不起自己，所以她故意做他們不喜歡的事情，以平衡心裡的失衡的地方，但蘇小羽話，卻在告訴自己，她所謂的那些不公平，都是自己太弱的緣故。
“走吧，別擋了人家的生意。”蘇小羽幾不可見地勾起脣角，看了眼很想開口把他們罵走的攤主，將一錠銀子放到他面前，淡淡地說了聲“抱歉”然後帶着曲吟朝前走。
“唔，小羽，你還挺懂女人的，你若你男人，恐怕會妻妾成羣。”曲吟回頭看見董長夜跟了上來，看着蘇小羽的眼裡竟然還有點崇拜的味道，大感驚奇。
“司千煥若是女人，我便是男人，我還是隻有一個女人。”蘇小羽嗤笑，看到旁邊的酸梅汁，買了一杯，遞給追上來的司千橙，“大姐，喝吧。”
司千橙正口渴，不由眼前一亮，接過來一口氣就喝了大半，“小羽，你可真是我的貼心小棉襖。”
蘇小羽嘴角一抽，又拿起一杯，遞給看着自己發愣的董長夜，淺笑，“一路上跑跑跳跳，最渴的應該是你。”
“謝、謝謝。”董長夜呆呆地接過來，有些不解地問道，“你不是討厭我嗎？爲什麼還要給我買喝的？”
“我說過討厭你了嗎？”蘇小羽抱胳膊挑眉，似笑非笑地問道。
“額？”董長夜又開始發愣，“那你剛剛爲什麼……”
蘇小羽大眼一彎，無辜地笑了起來，“見你太囂張，挫挫你銳氣而已。”
董長夜一愣，隨即黑了臉，咬牙切齒地看着眼前與剛纔判若兩人的女人，氣結，這個女人怎麼比她還難搞。
“都說了，別擋着人家的攤位。”蘇小羽逗也逗夠了，拽着她的領子，站到了一旁，幾人漫步在河邊。
“變臉變的好快。”董長夜藏不住話，嘟着嘴說道。
“我不會變臉，身上也沒藏面具。”蘇小羽涼涼地說道，把旁邊的曲吟窘翻了。
董長夜也捂着嘴笑了起來，越發覺得眼前的女人可愛，“我好喜歡你哦。”有時候那麼可愛，又有時候那麼可怕，正如曲吟說的，很不好惹。
“你可別喜歡她，小煥拿醋淹死你。”司千橙失笑，對蘇小羽招女孩子喜歡的特質已經無感。
“我是女人哎，他長的像女人也不該像女人那樣小心眼吧。”董長夜詫異地說道。
司千橙和曲吟悶聲笑了起來。
蘇小羽雖然也覺得好笑，但還是涼涼地提醒，“長夜，我不喜歡別人在我面前任性，也不喜歡別人說的煥的壞話，明白嗎？”
不是她護短，她這是爲董長夜着想，她太任性會惹着自己，亂說話，會被司千煥滅掉。
“還說曉哥哥寵我，你也很寵千煥啊，更像女人了。”董長夜是吃一見也長不了一智的人，立刻反駁。
她性子直，在自己人面前說話也從不遮掩，不過也正因如此，纔會得了不溫不火的司千曉的喜愛，畢竟人總是喜歡自己沒有的。
曲吟和司千橙都向她投去“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後朝她身後看去。
董長夜見蘇小羽嘴邊的笑容有些詭異和無奈，突然感覺的身後冷颼颼的，心中立刻不安起來，緩緩回頭，她口中的“女人”正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目光溫柔地投在蘇小羽身上，但冷氣卻全撲向了自己，不由垮下臉，朝司千曉送去求救的目光。
司千曉頓感無力，表示愛莫能助，摸着鼻子低下頭，小煥不會太過分，稍微教訓一下應該不會有事。
“我不是說麼，來一個打一個，你們來了三個，也不怕累着我？”蘇小羽慢悠悠地走上前，剛好擋在董長夜的身前，涼涼地看着司千煥。
三個男人見她這動作，都有些訝異，蘇小羽這是要護着董長夜？卻不知道董長夜直白的性子正好討了蘇小羽的喜。
“我們只是出來散步，正巧碰上了你們，緣分而已，羽兒也要動手麼？”司千煥似笑非笑，在蘇小羽身前站定，冷冷地看了她身後的董長夜一眼。
董長夜背脊一陣發涼，默默地往後退，躲到了曲吟身後，心中暗暗發誓，自己絕對不再說這個千煥的壞話了，氣勢比小羽還嚇人。
兩隻狐狸的鬥爭，衆人都選擇觀望。
“如果我說是呢？”蘇小羽幽幽地說道，想個辦法把他弄走才行，否則董長夜真的要褪層皮了。
司千煥對董長夜的不滿轉移，眯着眼危險地看着蘇小羽，冷笑，“蘇小羽，你這是要跟我作對了？”
蘇小羽半睜着眼對上他的銳利的目光，伸出小手緩緩按上自己的傷口，大眼泛起霧氣，悶哼了一聲，“好痛。”
司千煥感覺到小腹的疼痛，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突然把她打橫抱起，大步走開，因動作過大還把她的頭冠給弄了下來，三千青絲在夜空中飛舞。
“好好謝謝小羽吧。”司千橙拍了拍董長夜的肩，嘆息道。
“大姐，他會怎麼對小羽？小羽，會不會受傷？”董長夜有些感激又有些內疚，她雖然性子直，但腦子還沒壞掉，看的出蘇小羽是在幫自己，轉移那個男人的注意力。
“煥不會對她怎麼樣。”司千曉原本還怕長夜的任性惹怒蘇小羽，卻沒想到這麼快就得了她的喜歡，還幫她擋了煥。
曲吟把拳頭放在脣邊擋住笑容，而後淡淡地說道，“以後聽話點。”
“唔，我會的。”董長夜乖乖地點頭。
聽話？
饒是溫雅如司千曉，也不由露出驚詫的表情，這蘇小羽到底有什麼本事，能讓長夜聽話。
“橙兒啊，白朮剛看完賬本，很快就會來，你等着他吧。”司千煌伸手把曲吟從司千橙身邊拉回懷裡，淡淡地說道，然後帶着曲吟去散步。
“司千煌，她是你妹妹，一個在那怎麼行？”曲吟回頭，見司千曉把長夜也帶走了，立刻皺眉。
司千煌掰回她的腦袋，涼涼地說道，“白朮在河裡的畫舫上。”
曲吟一愣，瞭然地笑了笑，然後安心地挽着司千煌的胳膊。
司千曉也把長夜帶走了，中途問長夜她跟蘇小羽都發生了些什麼，她卻閉口不談。
“曉哥哥，我以後不會那麼任性了。”董長夜嘟着小嘴，笑眯眯的說道。
司千曉詫異地睜眼。
董長夜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曉哥哥，需要這麼驚訝嗎？”她之前好像沒做什麼太任性的事情。
司千曉乾咳一聲掩飾尷尬，溫和地笑道，“長夜一直都不任性。”就算任性，他也覺得可愛。
董長夜撇撇嘴，回頭看了司千橙一眼，頓住腳步，“曉哥哥，就放大姐一個人在那裡怎麼行？”
“白朮在旁邊的畫舫裡。”司千曉淡淡地笑道。
“白朮？誰啊？”董長夜疑惑地問道。
司千曉一愣，想到自己好像還沒給她介紹白朮，淡淡地說道，“白朮是今天第二個從馬車上下來的人，是大姐未來的夫君。”
“什麼年代了，還去遊船，幼稚。”董長夜只是答應以後不任性，卻沒說日後不再口沒摭攔。
“那，長夜覺得什麼纔不幼稚？”司千曉挑眉。
董長夜賊賊地笑着，看了他一眼，小聲說道，“逛青樓……曉哥哥我錯了。”見司千曉臉色沉了下來，她立刻認錯，她深知司千曉的性格，一般他變了臉真的生了氣，那事情就很難解決了。
“日後再說這些話，我便折了你的腿。”司千曉輕哼，在她可憐兮兮地表情下，軟了心腸。
董長夜三指併攏，放在腦袋旁邊，鄭重地說道，“好！”
司千曉失笑，看了眼旁邊的柳樹，突然圈住董長夜的腰，施展輕功帶她飛向了樹梢。
董長夜低呼一聲，抱緊司千曉，目光停留在他溫柔的臉上，勾起一抹罕見的恬靜笑容。
她運氣真的很好，生了這麼個無理取鬧的脾氣，卻遇上了一個這麼溫柔的男人，能包容她的一切，根本就看不到她那些大大小小的毛病。
“曉哥哥，我有沒有說過，我好愛你？”董長夜貼在他耳邊，嬌俏地說道。
司千曉腳下一頓，差點帶着人一起掉下去，好不容易穩住身形，才柔柔地看着她，勾起一抹醉死人的笑容。
董長夜咧嘴笑了起來，好心情地在他臉上印下一吻。
司千曉第二次失神，這一次是真的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