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戲子!你把他怎麼了!你他媽的是不是要和我硬拼啊!我要和你拼了!”
沐珺像一隻瘋狂的母豹子一樣衝過去,雙手死死的掐住了長樂的脖子,兩人發生了激烈的撕扯,我從來沒有見過沐珺像現在這麼憤怒,她簡直就成了一頭野獸。
長樂那邊也不甘示弱,像女人那樣伸手撕扯沐珺的臉,沐珺的頭髮亂得跟雞窩一樣,她一聲比一聲吼得厲害,終於,她騰出一隻手一巴掌把長樂扇倒在地,一屁股坐住,雙手不停扇長樂的耳光,我只聽見清脆的耳光聲,沐珺不再嘶吼,只是不停扇打。
我和三叔都沒有過去勸阻,三叔也看直了眼,沒想到沐珺這麼生猛,那個翠綠色的吊墜是什麼,把沐珺激怒成這樣?
終於,沐珺累得停了手,一聲悲愴的大哭傳來,沐珺哀嚎道:“你們把他怎麼了?他在哪兒……他到底在哪兒……”
身下的長樂沒有出聲,三叔快步走上前去,把沐珺抱起來,沐珺渾身軟綿綿的,剛纔的一通發泄之後讓她已經崩潰。
“沐珺……沐珺!”三叔低聲喚道,“你看着我,你看看我這裡!你怎麼了?長生,快去拿熱水來!”
我端來一杯熱水給沐珺喝下,沐珺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嘴裡喃喃的只說“他在哪兒……在哪兒……把他還給我……還給我。”
三叔把那顆吊墜拿起來在手上看了看,小聲說:“沐桐?是你弟弟吧?沐珺,沐桐是不是你弟弟?”
沐珺無力的點點頭,三叔說:“他們把沐珺抓了?”
沐珺流淚滿面,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我之前聽沐珺說過,她弟弟是她從地獄裡拿命換回來的,她自己命硬不能陪伴家人,所以讓弟弟陪着父母。
看來遊家班把沐珺的弟弟握在手裡,怪不得紅娘那麼有底氣,還高高在上的要和我們談條件。
“那可是她的命根子啊。”三叔說,“你看着沐珺。”
他走過去長樂身邊,查看了一番,對我搖了搖頭。
意思是紅娘已經從長樂身體裡跑了。
長樂現在的樣子難看極了,就是一具死了很久的屍體,身體裡沒有了靈魂的支撐,臉上都出現了屍斑。
“去追……”沐珺奮力的大吼道,“絕塵,你去追啊。”
三叔拍了拍沐珺的手,說:“我這個地方,她跑不遠的。沐珺,你放心,我把她給你找回來。”
我們把沐珺放在沙發上,三叔讓我和他一起去找紅娘。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三叔說他去樓頂,讓我去底樓。
“我這個地方一般的妖魔鬼怪是進不來的,一走近就會灰飛煙滅。我帶進來的東西沒有我,是走不出去的。所以紅娘一定還在這裡,你仔細找,找到了把她帶上來。別怕。”
我說我不怕,我連屍煞都戰鬥過,我還怕一個遊魂嗎?
我從二樓找到一樓,到了一樓就感覺到陰森森的氣息,憑感覺紅娘應該就在下面,我順着那股氣息走,越來越冷,一直把我引到了地下室。
“嚶嚶……”
一陣嬌柔的哭聲傳來,聲音來源於地下車庫。
我到了地下車庫,一眼就看見三叔的車旁邊有一個紅色的影子。
我跑過去,一個紅戲服的女子貼在車身上瑟瑟發抖,她的身影很淡,還有些不成型,飄飄忽忽的,女子一臉蒼白,不過難掩她嬌好的面容,拿在現代社會來,她包裝一下,絕對是一個大明星。
她繼承了長樂的思想,習慣了自己是個肉身的人,所以想從地下車庫開車逃跑,卻忘記了自己還是一個遊魂,離開了一個身體做依附,還在三叔的天羅地網之中,她能跑到哪兒?
“跑啊!”我站在她面前說道,“有本事再跑幾步?”
“噗!”
一條紅色的長袖向我面門襲來,我伸手一把抓住,使勁一扯,紅娘就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小哥,小哥饒了我吧!”
“哼!你襲擊我的時候就該想到這樣的結果。”我沒有鬆手,稍稍一用力,紅娘的身影就變得扭曲,她痛苦的叫我饒了她。
我沒想殺她,畢竟還要從她口裡知道沐桐的下落,但是這個可惡的東西,一定要給她點顏色看看。
我手上的力道加強,紅娘疼得無法自制,哀求道:“小哥,你放了我……放了我。我知道你孃的下落,我還……我還知道你娘,她……她的身份。沒有我, 你們真的進不去紙鎮,小哥,求你了……”
“那你告訴我,我媽的身份是什麼?”我手上絲毫沒有放鬆。
“她……她是,是黑苗族的人。哎喲喲……小哥,她真的是黑苗族的人。”
黑苗族,那不就是靈石家族的仇敵嗎?我媽怎麼會是黑苗族的人?她軟弱善良,怎麼跟歹毒的黑苗族扯上關係。
“無良的戲子,你胡說八道!”我罵道,“你死到臨頭了,你還不老實!”
“我……我死到臨頭了,纔不會說假話的。小哥,紙鎮的人都知道,不信,不信你去問啊!”
我一愣,她確實是死到臨頭,說假話對自己也沒有好處。
“她是黑苗族的人,還是……還是那邊的一個公主。她,她叫玉珠。”
我悄悄的放了放手上的衣袖,我想聽她究竟能說什麼。
“玉珠是奉命到你家的,意圖就在你……你是靈石家族的白玉,你的姻緣石是紫玉,紫玉是黑苗族想要得到的東西,拿去復活他們的老苗王。小哥,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玉珠本來還要繼續潛在你們身邊,等你和紫玉成婚,紫玉身體成型,或者……或者通過你們找到紫玉。”紅娘繼續說道,“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你奶奶死了,你三叔回來了。你三叔會認出她的身份來,所以玉珠沒辦法,她就逃跑了。回到紙鎮,接手訓練紙人,爲了另一個大陰謀做準備……”
我十分震驚,紅娘說的黑苗族和老苗王的事,以及靈石家族的事,都是真的,跟我之前瞭解的情況一樣。
可是,她說我媽是黑苗族的公主,她叫玉珠,她是故意藏在我身邊的敵人。
這……打死我也不信啊。
那可是我親媽,從小把我含辛茹苦的養大,在父親的拳腳下苟且偷生,她若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又怎麼會忍受這樣的屈辱?
“小哥……我知道的就是這些。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紙鎮找任何一個紙人問清楚,那些紙人現在已經有了思想。還有……我們戲班的人都進入了小鎮居民的體內,他們也知道這件事。現在玉珠正訓練紙人,人人都知道她是公主玉珠啊。”
我搖搖頭說:“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怎麼會是黑苗族的人……她不會的,一定是你們搞錯了,那個人一定不是我媽,一定是棺材裡的那個新娘。”
“什麼棺材裡的新娘?”紅娘說,“小哥,你放了我,放了我,我還能給你說很多……你放了我,我只要求有一具身體。小哥,我太想唱戲了,戲臺就是我的命。但是沒有身體,我不能上戲臺的。你幫幫我,我就幫你去紙鎮,我能保證,只要我帶着你,你就一定能進出自如,不然的話,你們再也進不去的……”
“你確定能帶我去?”
“確定,肯定!小哥,我可以告訴你我的生辰和死忌,我可以成爲你的契靈,讓你成爲我的主人,你讓我死我就灰飛煙滅。來,你記住我的生辰死忌……”
她說了自己的生辰和死忌的日子,並要成爲我的契靈。
我不知道是什麼契靈,她說就是我是她的主人,以後她什麼都聽我的,前提只有一個,她要長樂的身體。
“爲什麼是長樂?長樂是個男人,你是女人。”我問。
“我喜歡長樂的身體,他的身體最適合我。”紅娘說,“至於爲什麼喜歡,爲什麼對我那麼重要,以後你就知道了。”
“就這麼一個條件?我就可以成爲你的主人?你就可以什麼都聽我的?”
她爽快的說:“當然。”
“那好。”我說,讓一個女鬼成爲自己的契靈,我是她的主人可以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她能幫我調查我媽的事情,能帶我去紙鎮,好像不錯。
“我的生辰死期都在你手裡,那是我的命脈。你想要我的命,隨時都能要。”紅娘慼慼的說,“誰讓我那麼喜歡唱戲,離不開舞臺……我就想要一個身體。”
“好,我答應你。”
她說成爲契靈,就讓我用一滴帶着符咒的血融入她的靈魂。
我一怔,我的血給了她,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後果?
紅娘有些迫不及待,她解釋說,符咒可以限制她,血的意思,是讓別的鬼以及鬼差知道,這個鬼魂已經有了主人。
我不知道後果如何,決定賭一把。
我默唸了咒語,把一滴血滴入她的身體,紅娘立刻就站穩了身體,在我面前畢恭畢敬的鞠躬,脆生生的叫了一聲主人。
“好了紅娘,我要讓你做第一件事。把沐桐交出來。”
“你說沐大師的弟弟?我沒有把他怎麼樣啊。”
“你別給我裝傻,那個吊墜上寫着沐桐,你用它來威脅沐大師。”
紅娘咯咯咯的笑了起來,真是一個不知死活的鬼,剛剛還在哀嚎哭泣,轉眼就笑逐顏開了。
“你笑什麼?”
“我笑沐大師太敏感了。我剛纔的話還沒說完,她就過來撕我。原來她是以爲我把她弟弟殺了啊?唉,誤會,真是個大大的誤會啊。”
“她弟弟沒事?”
“她弟弟經常去我們以前棲身的寺廟上香拜佛,和住持很熟,我們經常躲在暗處看沐桐,沐桐長得一表人才,我們都傾慕不已呢,哪兒捨得殺他啊?他的吊墜掉在寺廟裡,被我們撿到了。我剛纔拿出來的意思,是想給沐大師說,我跟她弟弟也有交情,是好朋友呢!”
這尼瑪!
“咯咯咯……主人真逗。”紅娘說,“既然誤會解除了,主人,那就按照契約精神來,把長樂給我吧。”
“上樓。”
我話音未落,身後傳來三叔冷冷的聲音:“林長生,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