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生辰符,算是我應急時候的救命符。”三叔說,“這道符上寫着我的生辰八字,是用我的陽壽做出來的,燒一道符,我就少五年的壽命。”
“啊?你這樣做……救了沐大師,你就少活五年。”
“沐珺爲了幫我們差點把命都搭進去,我少五年壽命算什麼?你小子是不是覺得不值得?”
我連連說不是那樣,我是覺得既然三叔都能用生命救沐珺,爲什麼就不能坦然接受沐珺呢?我明明看得出三叔也是喜歡沐珺的,在沐珺受重傷的時候三叔表現出來的着急和關心,那都是對愛人才有的。
“你小子在任何時候都能八卦,這是一種怎樣的八卦精神?”三叔說,“大人的事,你不懂。等你長大之後,自然就懂了。”
我說我當然懂三叔的心思,三叔說趁沐珺昏睡,你說來聽聽看?
“你就是害怕拖累了沐珺。”我說,“與你親近的人都會遭遇不測,你怕沐珺也如此。”
三叔許久沒說話,我在旁邊扶着沐珺的後背,偷眼看三叔,這時候天色將晚,他望着茫茫一片昏暗,有些傷感的說道:“長生,我們前面的路會越來越黑,越來越暗。”
“我陪着你,三叔。”我輕聲說,“我不怕。”
三叔點點頭,我們走出村子的那一刻,三叔迅速回頭,對着已經被暮色包圍的村莊方向,一字一句的說道:“等着,我還會再回來的。”
他讓我悄悄一路坐上記號。我們出了村,走了一個多小時的山路,天全黑下來,沿途有一條小河,我們順着河流而下,兩岸不斷傳來野獸瘋狂的叫聲。
終於到了大路口,那裡停着一輛車,三叔換我揹着沐珺,他過去開車啓動,我們三個終於離開了這個鬼地方。
車上有應急的藥物,有乾糧和水,準備得挺充分。沐珺在半路醒來,一醒來就質問三叔,爲什麼要用生辰符?
三叔輕描淡寫的說,反正他的身體受傷了可以用血玉修復,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五年的壽命嗎?
“身體可以修復,但是壽命是有限的。”沐珺捂着胸口吃力的說道,“你瘋了?我告訴你不值得這樣做,你爲什麼要這樣?”
“沐大師,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你死?”三叔又開始吊兒郎當,“你是洛城第一驅鬼師,你要是死了,那些需要你救治的人,不得上門來把我殺了?”
沐珺生氣的說,每個人的壽命都是有限的,人家巴不得能延長几年,只有絕塵這種人才把自己的陽壽拿來燒着玩。
“你在陰間行走的時候,也不一樣撒着玩嗎?”三叔說,“沐大師,你別說話,我們現在只能去到鎮上給你找醫生,明天才能回洛城。”
沐珺不同意去鎮上,她說今晚如論如何要回洛城。
三叔警覺的問,是不是鎮上也有問題了?
沐珺說,上一次她出去,在鎮上短時間的停留,她發現那個小鎮也有些不正常。
三叔問:“怎麼不正常了?”
“鎮上人少,但是有不少的紙器店。”沐珺說,“我懷疑是扎紙匠的盤踞地。我在鎮上還發現了不少紙人,栩栩如生,還能行走,我覺得那個鎮正常的人很少,大多是紙人做的。”
三叔說有意思,一個鎮到處都是紙人。
“有什麼意思。我懷疑他們故意訓練紙人,你想想,要是真動起手來,指揮紙人上陣,可比自己親自動手要強,紙人沒生命,不知道它們弱點的,根本就應付不過來。”
正討論這件事情,三叔說馬上就經過小鎮的對面,我們停了車,仔細觀察這個小鎮。
小鎮上也有燈火,不過不是電燈,而是一排排的紙燈籠,全都是清一色的白燈籠,裡面發出慘淡的光芒,乍一看去,整條街挑着白燈籠,就像一個巨大的喪棚。
街上有人影晃動,三叔指了指這個,又指了指那個,告訴我說長生你看,那個不是人,那個也不是人。
說得我頭皮一陣發麻,我說如果這裡就是扎紙匠的據點,說不定長樂就在裡面,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
三叔說,他也想進去看看,出了那個石頭村之後,他的法術又恢復了,不知道爲什麼在石頭村,他就跟個廢人似的。
我想了想,現在沐珺受了傷,流了那麼多血還需要康復,現在進去,沐珺需要照顧,萬一遇到危險可怎麼辦?還是先把沐珺送回洛城,下一次我和三叔再來找長樂和我媽。
說到石頭村,沐珺轉移話題說,你們怎麼不問問,我在墓穴裡是怎麼被抓住的?
“這是你的噩夢,我怎麼問?”三叔說,“我想等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沐珺捂着胸口,聲音弱弱的說道:“這事我還想問你們,這裡面有太多的疑惑。”
三叔說那就說來聽聽。
沐珺慢聲細氣的說,她跟着我和三叔一路往前走,走着走着,被一個精緻的石棺吸引,那口石棺在一排排的石梯上面,石棺上還有一顆奪目的石頭髮着光芒,她以爲那是一顆夜明珠,於是好奇的上去看個清楚。
在往上走的過程中,我和三叔也跟着她上去了。
“我沒見過那樣的石棺。也沒有走過那樣的路。”我和三叔異口同聲的說道。
沐珺說別打岔,她把話說完。
她還沒有走到最上端看清楚那發光的東西是什麼,我和三叔忽然就襲擊了他,我們兩個把她挾持在中間,任憑她怎麼掙扎怎麼怒吼,我們都沒有放開她不說,還架着她到了另一個墓穴裡,把她綁在一根石柱上。
“我完全是因爲太信任你們,所以才着了道。”沐珺說,“那兩個鬼魂扮成你們的樣子把我迷惑了,不然的話,我一定不會上當。”
我和三叔對望一眼,三叔問沐珺:“你確定是我和長生?”
沐珺說確定。
“臉是我們,衣服是不是?”三叔問。
沐珺沉思了一下,說道:“對了,衣服不是你們。那個絕塵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衣服。”
“啊?”我驚叫道,“三叔,水晶棺材裡的那個絕塵,也是一身藏青色衣服!”
“另一個我呢?”我問沐珺。
沐珺說那就想不起來了,好像也不是我現在這一身。
三叔擰着眉頭說:“這麼說,棺材裡的那個絕塵是可以出來的。”
沐珺驚訝的說道:“難道那不是鬼幻化成的?而是一個詐屍?”
“我也這樣認爲。”三叔說,“那就是和我長得一樣的絕塵,他從水晶棺材裡跑出來,把你綁了。長生,在下面堵着你的那個墓鬼,長得什麼樣子?”
“戴着銅面具,沒看見樣子。”我說,“身材倒是和我挺相似的。”
我撒了謊,才知道我一開始沒有告訴三叔那個墓鬼就是我的樣子,是多麼的可怕,這個謊言我會一直圓下去,我擔心我現在說出來,三叔會說我不老實,怎麼一早不說裡面有那麼個東西,害得沐珺這樣。
三叔沒懷疑我,他說:“那就應該是那個墓鬼,他擔心你發現和你樣貌一樣,所以用面具遮了臉,如此說來,那個墓鬼思想活絡,難道不是墓鬼,而是一個活人嗎?”
沐珺搖頭說道:“兩個都不是活人。當他們襲擊我的時候,我特別注意了,兩人都沒有活人的跡象,我懷疑,他們是千年屍煞。”
“千年屍煞?”三叔說,“沒有那麼長時間吧。長生,你把那張照片拿出來。”
我把那張黑白照片拿出來,三叔用強光照射着,沐珺看了一眼之後,第一句問的不是別的,而是:“你什麼時候結婚的?這個女人是誰啊?”
果然女人的思維和男人是不同的。
三叔無奈的說:“沐大師,你好好看看,這張照片是舊時候的,這個男人,就是今晚襲擊你的那個人。他死了,就裝在地下的水晶棺材裡。”
沐珺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說道:“這麼說,他最多也不過一百年的壽命,可是一百年能煉成那麼厲害的屍煞,不可能啊。百年屍煞我又不是沒見過,這個階段的屍煞,一碰到驅鬼師的血,就跟被澆了油似的燃燒起來。他們碰到我的血,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們三個同時陷入了一陣短時間的沉默,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我卻感到後怕,我第一次闖入的時候,不知道那水晶棺材裡的人還能出來,圍着人家看了很久,還拍了幾下棺材,找有沒有縫隙把我以爲是三叔的男人救出來,沒想到人家有那麼強大的攻擊力。
現在想來,地下墓穴裡的絕塵和銅麪人都會動,攻擊力還很強,沐君不是對手。
那麼他們對我和三叔還是留了情面的,不然的話,三叔的法術施展不出來,想要把三叔捆綁起來還不更容易?
沐珺打破了沉默,她說:“那個我被綁在上面的石柱,也不是一般的石柱,上面能發出能量,我要是被你們晚一點發現,恐怕不死也廢了,它就像會吸引一樣,把我身體裡的陽氣都盡數吸走。”
我說我看見石柱上有許多花紋圖案,會不會是鎮墓的法器?
沐珺點點頭說:“長生說得對,我懷疑那個東西就是守陵人的法器,俗稱神杖或者法杖。如果想要攻克那座墓穴,石柱是關鍵,它是撐着這座墓穴的東西。不過,絕塵,我有一個建議……”
沐珺欲言又止,三叔說你就說吧,你不說我也猜出來了,你是讓我適可而止,以後不要再去石頭村。
“是的。”沐珺說,“那個墓穴高深莫測,我進去被俘,你進入失去法術。我們自稱洛城第一,到了那裡卻什麼也不是。”
三叔不甘心,他說那裡面藏着他身世的秘密,他一定要去弄清楚,那裡面的另一個絕塵,另一個長生,以及長生的媽,他一定要弄明白身份。
“長生的媽也在裡面?”沐珺問。
“你手上照片上那個女的,就是長生的媽,就是和那個男的躺在棺材裡的女人。”
沐珺的嘴巴成了一“O”型。
驚訝之餘,沐珺說看來三叔和我,以及和我媽,我們三人之間一定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三叔,說你們長得越看越像,會不會……長生就是絕塵的兒子?
三叔還是那句話,我是他侄子,血脈裡有相同的東西,怎麼會不像?
我卻心虛,沐珺說了我心裡的想法,她說她又不是沒見過長生的爹,兩人一點都不像。
三叔讓沐珺別亂猜,沐珺說:“馬上回洛城。我那裡有一個非常好的大姐,專門看前世今生的,我現在就聯繫她。你們這麼相似,墓穴裡又有那樣的三個人,我也是想不通,今晚就讓她看看你們的前世,不就什麼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