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怎麼會被浸泡在那裡,跟你們一起的那些人,都是被苗疆巫蠱禍害的嗎?”我問,我現在假裝不知道她的身份,全當她是一個受害者。
她點點頭,身上的浮腫未消,但是依然能從浮腫的臉上看出她俊俏的面容,還有她眉心的那一股黑色的線,那是經常接觸毒物留下來的痕跡。
“謝謝你們救了我。”女人說道,“我叫綵鳳凰。唉……當然,現在我可能就跟黑烏鴉一樣了,但是我曾經真的是苗疆裡最漂亮的女子。”
紫玉說看得出來,美人在骨不在皮,這話讓綵鳳凰有些受用,她輕笑着說:“小妹子說話就是讓人愛聽。那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你們剛纔弄壞的那個竹人,其實只不過是大祭司其中一個宿主,你們毀了這個,還有另一個。當然,剛纔我燒了竹舍,大祭司的竹人暫時就沒有,但是大祭司的魂魄還在。”
“那兩個紅綠眼睛的人,就是控制大祭司的人嗎?”我問,“他們現在是不是苗疆巫蠱的最高領導者?”
綵鳳凰搖搖頭:“他們算什麼最高領導者?他們只不過是紅月亮手下的幫兇。對了,紅月亮就是現在苗疆巫蠱的頭人,他手下這樣的幫兇有五個,分別是紅綠藍紫黃眼睛,身體裡分別是眼睛對應顏色的蠱蟲,你們一看就能分辨出來。”
“紅月亮是女的嗎?”紫玉問。
“當然是女的,苗疆巫蠱裡的重要領軍人物,都是女的。這本來就是家族式的組織。”綵鳳凰說,“在外面死掉的涼靜和涼巧兒,那都是紅月亮的孫女輩。”
聽起來綵鳳凰並不知道我和紫玉的身份,不然的話,她就知道涼靜和涼巧兒是我殺的,也就不會在我面前這麼坦然的談論這件事。
“紅月亮到底多少歲了?”紫玉問,“她是不是個老太婆?”
綵鳳凰說:“我好多年沒見過紅月亮的真面目了,估計許多族人也沒有見過。不過我聽了一個傳說,說紅月亮自己已經化身成了蠱蟲,存在於某個族人的身體中,但是這個族人到底是誰,都不知道。”
“苗疆巫蠱人到老的時候,也會擔憂生老病死的問題,凡是人,都逃不過這個自然規律。所以他們會想盡辦法延續生命,其中的一種你們今天也看見了,那就是化身成一個蠱蟲,藏身於竹人中。”
我驚訝的問道:“大祭司就是通過這種方式來續命的?這個辦法比借別人的身體都要愚笨。”
“這不是大祭司自己想出來的主意,而是紅月亮手下的幾個幫手想出來的。當時大祭司快死了,但是大祭司的法術沒有傳承下來,因爲大祭司很年輕,誰也沒有想到他會出意外,提前就沒有準備接班人。情急之下他們就在大祭司的身體裡放入蠱王,讓蠱王吞噬了大祭司的腦子,得到大祭司的思想,以爲這樣就得到了大祭司的法術。那個蠱王因爲太狠毒了,不能被放入人體裡,一旦放入人體,人就會當場死去。”
“所以他們就想到了這個辦法,把蠱蟲放入竹人中。因爲這個蠱王是苗疆巫蠱成立以來養的第一個蠱蟲,所以苗疆巫蠱有多少年,這個蠱王就有多大的年紀,加上又吞噬了大祭司的腦子,蠱王綜合了蠱術和神術,被苗疆巫蠱的人奉爲神靈,紅月亮不知道怎麼想的,把苗疆巫蠱裡法術高強的人,都拿去喂這個蠱王,簡直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我聽綵鳳凰這麼說,我就明白了。她作爲法術高強的人,也成了蠱王的食物。
“你們看見竹屋裡的那些大蠱蟲,其實都是養出來給蠱王吃的,蠱王只喜歡毒性大和法術高強的食物,別的都不喜歡。”
我問:“那個綠色的蟲子,就是蠱王?”
綵鳳凰說她被困許久,不知道什麼綠色的蟲子,但是她可以肯定,現在蠱王沒有了具體的形態。
“它應該就是一種意識。”綵鳳凰說,“意識的形態更詭異嚇人,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你拿它有什麼辦法?”
我心說意識的東西也沒那麼牛逼,我既然能從宇宙中攫取能量,就能找到蠱王的意識。
“既然蠱王是意識形態,那大祭司還用竹人做什麼?”我問道。
“不知道,那可能是紅綠眼睛在玩什麼詭計吧。”綵鳳凰說,“或者,他們在用竹人養別的東西。我告訴你們一樣,只要是竹人,不管裡面裝了什麼厲害的蠱蟲,你們破壞了竹人,它就沒什麼本事了。”
這麼看來大祭司沒什麼可怕的,可怕的是這個把大祭司吃掉的蠱王。
紫玉聽得很認真,她還不知道這個綵鳳凰也是一個大祭司,要不是我們救她出來,她早晚也會成爲蠱王的口中食。
“那關於葫蘆絲的呢?你有什麼消息都告訴我們吧。”紫玉急切的說。
“葫蘆絲是不是收走了你們的法術?”綵鳳凰問道,“你們這些外來人,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在苗疆逗留,你看,招惹上了苗疆巫蠱多麻煩。葫蘆絲之前是大祭司的法器,那不是普通的樂器葫蘆絲,而是一個上古神器。聽說是神界某個神仙的隨身物,用來收那些作妖作孽法術,不知道怎麼就被紅月亮得到,賜予大祭司。”
怪不得葫蘆絲那麼神秘詭異,吞吐別人的法術不在話下,原來是神界的法器。
“葫蘆絲的咒語很簡單,我告訴你們。”
綵鳳凰說了幾句咒語,我和紫玉都沒有出聲,這咒語之前洛鳴就說過,原來洛鳴說的都是對的。
“光有咒語是不行的。”綵鳳凰說,“還得有一樣東西。你們有錦帛沒有?”
紫玉說沒有錦帛,但是有黃紙,綵鳳凰說可以應付着用。
隨即紫玉找來了黃紙,綵鳳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手指血在黃紙上畫了一連串奇怪的圖案。
她身體裡沒有多少血,擠出來的血顏色也不正,看着她擠血很吃力。
她說咒語配合着這個符用,就可以解葫蘆絲,拿到屬於我們的東西。
紫玉連聲說謝謝,並好奇的問:“大姐,你怎麼會有解葫蘆絲的方法?”
紫玉當然不知道我們面前的人就是苗疆巫蠱的大祭司。
葫蘆絲就是大祭司的法器,她的咒語和法術當然會管用。
我沒想到的是,綵鳳凰會傾其所有,把什麼都告訴了我們。
可能是因爲太恨了,堂堂的大祭司成爲蠱王的口中食,苗疆巫蠱只顧着養蠱,而忽略了家族本身的神術文明和成員之間的感情,換作是我,也會像綵鳳凰這樣,寧願去幫助毫不相干的人。
我收起了符咒,對綵鳳凰說謝謝,綵鳳凰一笑說:“不客氣。你們還沒有問我,怎麼才能找到葫蘆絲。”
“是啊,怎麼才能找到葫蘆絲?”紫玉說,“還得麻煩你。”
綵鳳凰說:“這個不難。等我恢復一時半會兒,我就可以幫你們召喚葫蘆絲,不說太近,能召喚它到方圓五百米的距離來。”
紫玉說那已經夠了,比起現在的渺茫,五百米對我們來說足夠了。
綵鳳凰閉上眼睛調息,我和紫玉走到門外,綵鳳凰又叫我們回去,把那個代表大祭司的竹片給她。
她把竹片握在手裡,手指上的血沾到了竹片上,竹片立刻就發出了綠色的光芒,隨即,竹片慢慢的融入了她的手心,與之結合。
紫玉詫異的看着,我把她拉了出去,她問道:“我們都沒有問綵鳳凰的身份,她在苗疆一定也是了不起的人物,她剛纔說的話我們要不要信?”
我說當然相信。
“爲什麼大祭司的竹片和她融合在一起了?”
我捏了捏紫玉的小鼻子:“傻丫頭,怎麼突然就不靈光了?”
紫玉歪着腦袋想了想,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原來她?不會吧,她……大祭司不是男的嗎?”
“一男一女。”我小聲說,“男的已經死了,女的差點就成了蠱王的食物。你說她的話可信不可信?一個被家族人害得差點死掉的人,她的恨有多深?”
我們到山莊外,藍實也在外面張望,我們一出去,把他嚇了一跳,地上有車轍,不是我們剛纔乘坐的車。
“藍實小兄弟,剛纔你師父回來了?”我問。
他支支吾吾的說沒有,沒有。
他撒謊的樣子一眼就被看出來了,不過我現在倒不着急知道他師父的身份,這事挺有意思,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
我和紫玉在外面等葫蘆絲,綵鳳凰應該調息得差不多了,天亮之前,她應該就會把葫蘆絲給召喚來。
等了好一會兒,天空微亮,還是沒有動靜,我們準備進去看看綵鳳凰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就在這時候,周圍傳來了一陣陣轟隆隆的汽車行駛聲音。
這動靜驚到了藍實,他從裡面跑出來問發生了什麼事?
他看了看周圍越來越靠近的車輛,驚訝的說:“怎麼把十二巫蠱的人招上門來了?”
“那些車輛都是苗疆十二巫蠱的人?”我問。
“除了他們,沒有誰敢這麼浩浩蕩蕩的闖入。”藍實有些氣憤的說,“難道他們不遵守我們的約法三章了?”
“藍實小兄弟,可能是我們暴露了身份。”我說,“很抱歉,我們馬上就走。”
藍實攔在我的面前:“師父說了,要好好的招待你們,你們說走就走,師父回來了我怎麼交代?”
“你們之間有約法三章,我不想打破你們之間的平衡,我知道這一定不容易。”我說道,“紫玉,走,我們出去面對他們。藍實兄弟,還得麻煩你幫我照顧着裡面那幾個病號。”
藍實想了想說:“好吧,你們先出去看看,我還是不要和他們面對面的好。畢竟師父不在家。不過你放心,我隨時都可以出來幫你們。”
藍實還讓我們不要擔心,只要在山莊方圓幾百米內,我們都不會中蠱。
我和紫玉走出山莊,車隊沒有直接開進來,而是在幾百米外就停了,一羣人跳下車,浩浩蕩蕩的就走了過來。
其中走在最前面的就是紅綠眼睛,兩人氣勢洶洶,殺氣騰騰。
他們看見了我和紫玉,二話沒說就動手。
從兩人的眼睛裡分別飛射出了紅綠兩種顏色的蠱蟲,一出來就像一條蛇一樣,朝着我們的脖子纏繞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