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這是誰幹的?”玉珠迫不及待的衝過去,一把抓住了明輝的領子,明輝脖子上的爛肉沾到了玉珠的手上,玉珠厭煩的甩手,黏糊的腐肉在她的手上揮之不去。
“這,這是魔族的人乾的。”明輝半邊嘴巴爛了,說話兜不住風,一邊說,爛掉的半邊腦袋就往下掉爛肉,他悲愴的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玉珠,你趕緊和明朗去通知正在閉關的族人們,一定,一定不要出來,對方是想滅了黑苗族滿門,他們一直不出來,對方就找不到他們。”
玉珠說:“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讓他們躲起來當縮頭烏龜?乾脆,讓他們全都出來對付這個魔族的人。”
明輝搖搖頭,隨着頭部的輕微搖動,一股黑乎乎熱騰騰的東西從他的後腦勺流了出來。這一下之後,明輝只剩下一口氣吊着,眼看就不行了。
玉珠着急的說:“你還沒說那個魔族的人是誰,你不能就這麼死了。明輝,你快說!”
明朗過去抱着明輝,用巴掌捂住他不斷掉落的爛肉,試圖不讓明輝的身體腐爛,但是一切都無濟於事,明朗哀傷的叫着二叔,明輝吊着的那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去,玉珠說剛纔說了一堆廢話,卻不說那個魔族的人是誰,簡直就是浪費!
明朗把耳朵伸到明輝的嘴邊,試圖捕捉他最後的語言,明輝使出了最大的力氣,發出了一個渾濁的音節,突然,他噗的一聲炸了。
明輝的身體炸開之後,血肉橫飛,那種氣味簡直無法形容,他炸得很徹底,連着骨架都散了,明朗的雙手還抱着,但是懷裡已經只剩下了一些殘肉和衣服碎片。
“二叔!二叔!你死的太慘了!”明朗對着混沌的空氣悲傷的叫了幾聲。
玉珠說了句節哀,就迫不及待的問剛纔明輝給明朗說了什麼?
明朗說二叔只說了一個字,卻只有半個音,說得不完整,不知道他要表達什麼意思。
“他說的是什麼字?”玉珠逼問,“就算是半個字那也是線索。”
明輝死了,玉珠沒有一點惋惜的情緒,反而追問他死前留下了什麼話,這讓明朗很反感,但爲了大局,他還是說:“二叔說的那個字,好像就是說‘林’……”
玉珠兇巴巴的打斷:“你這是故意指向林長生?我說什麼了,剛纔就說讓你不要救他,現在你信了?他一出來就誣陷你!”
“但是,二叔明明說的就是這個音……”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誰信?”
我對即將再一次吵起來的兩人說道:“剛纔明輝確實說那半個字的音就是‘林’的音。他有沒有指向我,我不知道。既然只有半個音,人也已經死的徹底,那也無法查證什麼。明朗,剛纔你說的話,現在該兌現了。”
明朗走過來,臉上還帶着悲痛的神色,不過他也算說話算數,伸出雙手來讓我給他種上生死符:“你知道我的死穴在哪兒,你就算不種下生死符,我的生死也掌控在你的手裡。”
“那不行,必須要種下生死符才行。”玉珠在一旁幫腔說,“誰知道你後面會玩什麼花樣?”
我在明朗的死穴上種下了一個符咒,明朗臉上一片死灰,他可能覺得自己從此之後就失去了自由,生死大權都交給了我。
“黑苗族就算還有一個人活着,那你都要擔當起做少主的責任。”我一本正經的對明朗說,“從此之後,你要管住黑苗族,不能掠殺靈石家族的人,不能上雲山搗亂。若不然的話,我會催動生死符,讓你立刻灰飛煙滅。”
“不止如此,黑苗族所有的族人我都會催動他們的死穴。”
明朗像個機器人似的點點頭,小聲說他知道了。
“總之,以後黑苗族如果再掠殺靈石家族的人,再搶奪我們的靈玉,我就會滅了黑苗族。”
“知道了,以後一定不會了。”明朗灰溜溜的說,“我做了少主之後,我會重新立門規的。”
玉珠插話說,她當見證人,如果明朗這一族再犯,她一定不客氣。
明朗也不客氣的說:“你別忘了,你也是黑苗族人。剛纔他說的規矩,你們那一個流派也要遵守。你說是不是,林長生?”
“當然是。我泛指的整個黑苗族。”我說,“玉珠,請你也約束你的族人。”
“我當然會管好我的族人,這你不必費心。”玉珠說,“只是還有一件事要說清楚,以後林長生要是來苗疆,來黑苗族的話,沒有一個身份是不行的。”
玉珠這是在想明朗給我討要一個身份,我打斷說不必了,黑苗族和靈石家族本來就是世代的仇恨,我怎麼可能在黑苗族要一個什麼身份?
再說,他能給我什麼身份?副少主?特約嘉賓?說出去還不把人給笑話死。
明朗也露出了難色,他不過是小小的少主而已,如果那一羣閉關的前輩出來,黑苗族能關他什麼事?
我控制住他,是看到他是未來黑苗族的領袖人物,會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至於目前黑苗族同靈石家族的矛盾,是不可能因爲明朗而改變的,如果要徹底改變現在的現狀,那是未來幾十年甚至幾百年後的事。
那一批還在閉關的黑苗族人,纔是我稍後應該好好考慮要怎麼對付的人。
就在這時候,遠處傳來駱駝的聲音,聽起來陣仗不小,我一驚,難道駱駝又來衝擊了?這樣故伎重演有意思嗎?
明朗卻十分高興,往聲源的方向跑去,玉珠趁機問我:“你剛纔真的給他種下了生死符?”
“當然。”
玉珠看着我,就像不認識我似的。
“我真沒想到,善良心軟是你,狠毒也是你。”
我一笑:“善良心軟和狠毒,那都要分場合和對象。玉珠法師,請你也約束你的族人,不然的話,種下這種生死符是非常容易的事。”
玉珠臉色一沉:“你難道忍心給我種一個生死符?我不信。長生,我知道你對我一定下不了狠手。好歹我們有那麼多年的母子情分。 ”
一說到感情糾葛的問題上,我就趕緊轉移話題,這次乾脆就循着明朗的方向走去。明朗在這邊呼喊,那邊立刻就傳來了迴應。
從他們遙相呼應的對話裡可以聽出,這一隊夜歸的駱駝隊有三四十個人,他們是兩個月往前出發,穿越沙漠深處去查看遠處的封印地情況。
玉珠追上來說,看來沙漠化的問題已經非常嚴峻了,剛纔那些人喊話,她聽見說沙漠化已經穿越了一條大江,那條大江都被沙土填滿,沒有一滴水。
玉珠說那條大江是一條主流域,沿途灌溉,養活了許多人,如果這條大江被填滿,那許多人就失去了生計,即使家園不被沙漠化侵襲,那他們也只能背井離鄉,到別到地方去生活,這對於家園觀念很重的苗疆人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這確實是個問題。”我說道。
“沙漠化加速進程,說不定明天就衝出了苗疆,到了你的家鄉。”
玉珠的話雖然聽着嚇人,但我知道絕不是危言聳聽。
“如果沙漠化到了你的家鄉,你怎麼辦?”玉珠追隨着我問。
“我會想辦法的。”我阻斷她想要說下去的話,“你們黑苗族不就是想復活老苗王來打破詛咒嗎?除了用紫玉來起死回生,我相信一定還會有別的辦法。”
說到紫玉,我心裡不是滋味,若不是黑苗族的死追爛打,她又怎麼會被逼成那樣?
想到她不公平的待遇,剛纔我對黑苗族的一點愧疚立刻就煙消雲散了。他們有今天的災難也是活該!
“化解黑苗族詛咒的方法是唯一的,沒有第二個可以化解的方式。”玉珠說,“更別說是老苗王留下的詛咒,那就只能復活他才能打破,不然的話,沙漠化就會把整個地球都佔領,到時候全都做了他的陪葬品。”
“他個糟老頭子想得美!這傢伙要是被我抓住,一定抓起來吊打三天。”
“可別這麼說。”玉珠小心謹慎的很,“要是被別人聽見,他們會找你麻煩。”
“我怕了嗎?就算當着明朗的面,我也會這麼說。”
外面的駱駝羣被高大的石筍阻擋住了,進不來,我和玉珠出去之後,我開闢了一塊平地和一條通道,總算是讓那些黑苗族人都進來了,駱駝只能留在外面。
駱駝隊爲首的是個絡腮鬍子的男人,非常高大威猛,約莫快有兩米的個頭。明朗把他叫阿桑,阿桑名如其人,喪着一張臉就像人家欠他幾百萬似的,他用警惕的眼神掃過我,應該是沒看上我這個名不經傳的人,他把目光從我的頭頂越過去,看向茫茫的石筍林。
“小少主,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到了明月鎮外幾裡,就有零零星星的石筍,越往回走越多,到了明月鎮中心我們就進不來了。我們離開才兩個月時間,爲什麼我們的家園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