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泉水

呂秋拿着那細長的筆,墨色中夾雜着純淨的白色,繚繞在筆身,給人一種雲霧飄渺之感。

宮人指引她來到王少妃的祿米宮,只見門庭清冷。贏琂一事後,她的一部分婢女都被分配到別的地方做事了。只剩下少數心腹。

呂秋踩着輕步來到正殿。婢女問她來做什麼的,呂秋拿出筆給婢女看,說是公子扶蘇贈予王少妃的。

婢女懷疑地看看呂秋,還是放她進去。

呂秋走到內閣,門緊閉。呂秋正欲擡手敲門,卻聽裡面傳來隱隱約約談話的聲音,敲門的手落下。

她站在門口,猶豫着該如何做。

江素卿輕輕撫摸着王子柔的頭髮,王子柔憤怒地甩開江素卿的手。

江素卿垂垂眸,手中緊握着梳子:“姐姐近幾日來怎麼不好好梳妝打扮?”

王子柔自嘲笑笑,摘下簪子,狠狠的放在桌上。

“我都到這個地步了,梳妝打扮又有誰會欣賞?”

江素卿抖抖眉,輕聲勸:“我願意原諒你。我會經常來看姐姐的。”

王子柔冷冷地看江素卿:“不用你同情我。”她站了起來,攥緊手指,聲音緩緩:“我用五色梅,正是要嫁禍給你。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還不明白嗎?”

“我知道。”江素卿淺淺笑着,如三月的楊柳,嫋嫋隨春風拂面。

江素卿上前,握住王子柔的手:“這深宮裡誰都有苦衷,我知道,你也是爲了你這個未出世的小公子着想。”

王子柔不耐煩地甩開,朝江素卿喝道:“別噁心了!我謀害公子,美人,心腸惡毒,和你這種天真的小孩做不了朋友!”

江素卿聞言,輕輕笑着,然後擡頭,對上王子柔憤怒卻有些慌亂的眼神:“琂公子手臂上的毒馬上會好,只要您安穩,大秦也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王子柔皺着眉,眸裡一如既往。

江素卿眼裡清澈,滿是希望。

王子柔輕輕嘆氣,做到窗前的席子上。她撫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陽光明媚,眸裡卻沒有一絲光亮。

“江美人,你說,我這小公子,會不會一出生就被籠罩在母親是個罪人的陰雲中。”

江素卿微愣,搖頭說不知道。

王子柔卻笑了起來,是那樣的淒涼。

“我懂了。”

江素卿看着王子柔一步一步走到桌子前,輕聲問:“你……”

“咔咔。”

江素卿猛的回頭,看向門的方向:“什麼人!”

呂秋正聽得入迷,誰知手靠在門上,重心不穩,身體一晃。門正好沒鎖,呂秋整個人突然闖進了內閣。

呂秋暗道不好,趕緊站直身子。朝江素卿行禮:“奴婢見過美人。”

江素卿走近呂秋,正要詢問,後方卻又傳來一陣響聲。和方纔不同,這次更沉重。

木質的地板被重重砸了一下。

呂秋看見王子柔緩緩倒下,她驚呼:“王少妃!”

江素卿轉頭,見王子柔已經倒在了地上,忙前去查看。

王子柔雙眼緊閉,江素卿大喊着搖晃王子柔的身體,嗚咽喚她的名字。

呂秋卻神情駭然。

“江美人,血……”

殷紅的鮮血,從王子柔裙下如泉水緩緩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