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給呂秋送來了粥,呂秋小心翼翼地喝完,再喝下了藥,睏意滾滾襲來。於是她又躺下,安然地睡去了。
宮人向扶蘇報告,扶蘇頷首。他起身來,心覺還是去那裡看看她,萬一有什麼事呢。
扶蘇踏進呂秋房間的時候,她已經睡熟了。呼吸均勻,眉睫一動不動,看起來是睡的很好。
扶蘇輕輕一笑,坐到方纔的位置上,悄悄打量着呂秋的臉。十五歲的少女臉色紅撲撲的——不過或許是因爲發燒的緣故,今天的呂秋格外地乖,消減了許多脾氣。
呂秋心也是大,在自己宮裡也能睡着。扶蘇想着。
突然,呂秋從被窩裡伸出手,抓住了扶蘇的手腕。扶蘇嚇了一跳,還以爲吵醒呂秋了,仔細看看,呂秋的雙眼仍然緊閉,空氣中安靜的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月下淺淺淡淡的銀光夾雜着花草的清香,悠悠揚揚。
一道光芒破了雲霄,呂秋呢喃着看見逝去的光影。
“呂秋,呂秋。”
她微微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個堂皇的榻上。小呂秋坐了起來,驚恐地打量着周圍。
方纔她把呂秋接回了家,她便餓的暈倒了。命人給她餵了一點粥,才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眼前的女人淺淺笑了起來,爲她換了一身衣裳,梳妝打扮。小呂秋坐到鏡子前,銅黃色的鏡子倒映出來一張精緻的小臉和一張女人的臉。女人笑着俯下身來,給呂秋編了兩條細長小小的麻花辮,分別從左肩和右肩留下來到胸脯。
“還記得我給你的名字嗎?”女人柔聲問道。
小呂秋怯生生地答道:“呂秋。”
“你沒有家了,從今以後,呂府就是你的家,我是你的母親。”
呂秋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女人呵呵笑了一聲,眼裡滿是桃花風華。
“太……夫人,小姐。”有人從後面走了過來,這女人約三十歲,同救下女人的年齡差不多。
她的面色柔和,卻又飽經風霜。方纔說道“太”一字時,連忙改了口,這位大人的身份可不是能讓他人知道的。
呂秋第一次被叫做小姐,她驚奇地看向那人。
“琥珀。”女人低聲叫道。
那個被稱爲琥珀的婢女連忙開了口:“小姐,師父已經來了,您先隨着他學習貴族禮儀。”
“明天會有老師來教你舞蹈,明年開始,我教你習琴。”女人揉揉呂秋的腦袋,眼裡滿是疼愛。
想她年輕的時候一舞驚鴻,當世無人能比。只不過年華老去,再也提不起來曼妙的舞姿。她從未有過女兒,呂秋便是她的親生女兒。
“一舞破春風。”
“二舞攪驚鴻。”
“三舞亂江山。”
“四……”
呂秋磕磕絆絆地練着舞蹈,她很聽話,每日都苦苦練習,還要學習書畫,口中念着之乎者也。眉間涌動的溫情逐漸掩蓋了不堪的過去。
“小心!”呂策在一旁看着,呂秋就要摔倒了,他趕緊衝了上去,呂秋驚呼一聲,卻穩穩當當摔在了呂策懷裡。
“兄長……”呂秋輕輕喚了一聲。
呂策笑了一下,把呂秋扶了起來。
“今天就到這裡吧,走,哥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錢自然都是父親大人管着,呂秋對呂策居然有錢感到驚奇。只見呂策炫耀般甩了甩手中的錢袋,拉起呂秋的手就跑出了府門。
“少爺,小姐!”
奴婢們看見兩個孩子匆匆跑了出去,來不及阻擋,都心急不已,可千萬別出了什麼事。有人跟了上去,呂策切了一聲,打開錢袋往天上撒了一把,街道上的百姓紛紛去搶,人流涌動,堵住了路,家僕們看着呂策呂秋在眼裡漸漸消失。
呂秋看着搶錢的人,嘻嘻笑了一聲。
“兄長,你真厲害。”她甜甜道。
呂策被誇,驕傲的仰起了頭顱:“那是!誰讓我是你兄長呢!”
這是入府以來呂秋第一次出去吃東西,呂策花錢大手大腳的,自然也嚐到了很多美食。到日暮的時候,兩個玩的忘了時間的孩子才慢慢回到府上。
一推門進去,氣氛就不對。天空昏暗氤氳着不詳的氣息,家僕齊齊跪在院子裡,都朝着同樣方向的兩人。
呂策心裡一慌,糟了。
他低聲對呂秋道:“你先去母親身邊。”
呂秋楞楞地點點頭,踩着碎步跑到了母親的背後,抓着母親的衣裳。
“呂策。”
呂不韋首先開了口。
呂策冷汗冒了出來,撲通一聲也和家僕們一起跪了下來。
“小兒貪玩,請父親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