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瑤愣了愣,眼裡從疑惑變爲驚恐。她的手指顫抖了一下。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腦袋嗡嗡地響。
似晴天霹靂了,公孫瑤恍然想起來胡亥奪了頭魁,卻沒有想到胡亥竟然指定她爲妻子。
鼻腔裡涌起一道莫名的惆悵和酸脹。
她輕輕嘆,冷笑了一聲。
胡亥本以爲她會生氣地狂叫,未曾料到如此平淡,他試探地低頭瞧了瞧公孫瑤。
“王上之命……真的不能違嗎……”公孫瑤似乎受到了很大的衝擊,說話聲音浮浮的,毫無輕重。許是方纔扶蘇和呂秋那般刺激到她了罷。
公孫瑤吸了吸鼻子,眼睛紅腫了起來。她只覺得全世界都變得昏暗了,空氣裡瀰漫着潮溼的氣息,壓的她喘不過氣來。頭重重地發暈着,如果不扶着什麼,公孫瑤就要像搖擺的浮萍一樣倒地了。
胡亥的手背在身後,臉色沉了下來。公孫瑤不會這麼輕易的同意的,這樣反常倒叫人心慌,若是她出了什麼事還會麻煩許多。胡亥暗暗想着。
人漸漸散去了,雨滴變得柔和起來,淅淅瀝瀝地落下悄然無聲,逐漸停下。
“醫師,她怎麼樣了。”
呂秋眼睛仍然緊閉着,身上覆蓋着厚厚的棉被。
醫師給呂秋診脈,再觀察了一會兒,答道:“回公子,是普通風寒,不礙事。”
扶蘇點了點頭,醫師開了一些藥,便離去了。
暖流竄進身體裡,呂秋有了一些意識。她抖抖眉,呼吸沉重,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深紅色的天花板,逐漸鑲進一些金黃色的裝飾物。
這裡……有些熟悉。呂秋迷迷糊糊地想着。
她眼睛往左邊瞥了瞥,又是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坐着,旁邊放着一盞油燈,光線拉扯着映在他的臉上。
“扶蘇……?”
扶蘇聽見聲音,放下手中的竹簡,轉過頭來,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呂秋支撐着想起來,扶蘇把她按了下去。呂秋要不是身上沒力,一定開口譏諷幾句。
意識漸漸恢復,呂秋揉了揉眼睛,她知道這裡是朱華宮。就是上次躺下的地方。
“你好好休息,別想着走。”
“你這是什麼話?”呂秋吸了一口氣,看來自己是病了,身上疲軟無力,費了好大勁才擠出來一句話。
扶蘇眉頭皺了皺,將呂秋掀起來的被子又蓋了回去。
“我會去和公孫瑤說的。”扶蘇聲音清清淡淡,像無聲的春風。
提到公孫瑤,呂秋好像想起來了什麼。
“胡亥公子!”
“熊……”
呂秋的面色徒然變得驚恐了,因爲發燒的緣故,臉頰變得滾燙。
扶蘇饒有興致地打量呂秋,看着她獨自沉思又躊躇驚恐的樣子,心裡莫名一快。他咧咧嘴:“什麼?”
呂秋的臉色很認真,雖然身體不適,但還是用力抓着被子,她深呼吸。
“胡亥公子會武功,是他救了我。”
扶蘇點點頭,挑了挑眉,臉上沒有一絲意外的樣子。
呂秋覺得很疑惑,胡亥公子是頑劣小兒誰都知道,自然認爲他是不會武功的,扶蘇怎麼……難不成他早就知道?
“我是他親兄長,我知道。”扶蘇聲音低低地道。
胡亥這孩子,每日都在揹着所有人偷偷練習,他也是偶然得知的。雖然現在父王健在,但子嗣之爭已經有了苗頭。
他曾經在胡亥喝醉了的時候聽聞他說想要一整個天下。那時扶蘇輕輕撫摸了一下他的頭。
“最好不要離胡亥太近,他這個小孩啊,好像沒有那麼簡單。”扶蘇眯着眼,看向不存在的遠方。
呂秋低下了頭。
“那我怎麼在你這裡。”淡定的可怕。
扶蘇詫異地看她一眼,自然的攤攤手:“我把你帶回來的,一句謝也沒有嗎?”
說着,扶蘇心裡越發覺得不滿起來,好像怎樣對她好,就是養的一頭白眼狼一樣。
呂秋感覺忘了什麼,皺着眉思考。
“公孫瑤呢?”她突然問道。
公孫瑤……提起這個名字,扶蘇心裡涌起一股寒意。呂秋看見扶蘇眸子裡有什麼在迸散。
“你還不知道嗎?她把你一個人丟在熊洞旁邊,你啊,差點就被熊吃了去了。”
呂秋想起熊兇狠的目光,一隻一隻圍繞在她身邊緩緩靠近的模樣,還恍然在眼前。她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爲什麼?”她小聲問道,聲音越來越低。
她大概知道爲何了。
呂秋愁眉苦展着,扶蘇便伸出一根手指,在呂秋面前晃了晃,不出意外地呂秋的眼神帶着些許溫怒,扶蘇勾起嘴角,點了點呂秋的額頭。霎時間,一股溫熱從指尖傳來。
呂秋的頭往後靠了靠,坐起來的身子又倒在了牀上。呂秋心覺扶蘇就算在她病的時候也不忘了整她,便突然想起前段時間她頂撞扶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