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恭是跟易天澤夫婦一起乘坐飛機回的濱城,一路上易天澤和萬初雪並沒有說他什麼,見他因爲返回來沒見到語嫣一臉的失落還反過來安慰他。
都到濱城來了,而易家老夫人徐青蓮是他的姑奶奶,現在他和易語嫣的婚事鬧成這樣,他自然是要去面見徐青蓮的。
在回易家的車上,孫興開着車,萬初雪坐的副駕駛座位,而易天澤和徐少恭則坐的後排座位。
“奶奶估計有些生氣,等下她罵你什麼的,你聽着就是,不要跟她解釋什麼,老人家因爲孫女成植物人正傷心着呢。”易天澤對徐少恭說。
徐少恭點點頭,他當然知道不能再和徐青蓮爭辯什麼了,何況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麼好爭辯的呢?
孫興的車直接開進易家大院才停的車,徐少恭還在車上就看見老夫人徐青蓮朝這邊走過來,他不待車完全停穩就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只是,剛到徐青蓮跟前,都還沒來得及喊那聲‘姑奶奶’,徐青蓮掄起手,一個耳光,就狠狠的甩在了徐少恭的臉上。
易天澤和萬初雪都預料到老太太會發火,因爲易老夫人特別寵愛語嫣,就這麼一個孫女兒,平日裡跟寶貝疙瘩似的。
可他們誰也沒料到居然是這樣的場面,老太太看見徐少恭,不問青紅皁白,不管三七二十一,揚起手就打耳光,而且還不止一個。
的確不止一個,徐少恭在左臉被打了一巴掌時整個人愣住,可下一秒,徐青蓮就狠狠的甩了他的右臉一臉。
“奶奶,”萬初雪趕緊上前挽住老太太顫抖着的手臂:“奶奶,你歇歇氣,其實這事兒也不能全怪少恭,他並沒有做錯什麼。”
“是,他是沒有做錯,甚至連解除婚約都是我們家語嫣宣佈的,”徐青蓮以爲情緒激動的緣故滿臉通紅:“可是,他還有一丁點情義嗎?見語嫣有困難,即刻就撂挑子,這是個有擔當的男人嗎?”
“奶奶,少恭沒有說不管語嫣,”易天澤趕緊勸着老太太:“在回來的路上,少恭還說每年要給語嫣三百萬的開銷,要負責語嫣的全部日常開支呢。”
“我呸,”徐青蓮氣得當即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我們易家一年到頭缺這三百萬的開銷嗎?語嫣現在就算是嫁了個窮鬼,我們易家也可以讓他們過衣食無憂的生活,用得着他那點臭錢?”
“奶奶,這只是少恭的心意,”萬初雪趕緊勸着老太太:“要不要還是語嫣和紀遠說了算,我們就不要插嘴了好嗎?”
“紀遠?”徐青蓮這才被萬初雪嘴裡突然冒出來的陌生名字給轉移了注意力,趕緊問道:“紀遠就是語嫣現在嫁的那個人麼?長什麼樣啊?有沒有照片啊?我看看?”
易天澤和萬初雪面面相覷,然後搖搖頭道:“他前天中午匆匆忙忙的趕來,因爲他家還有很多的農作物需要收割,所以不能久留,於是我們邊幫語嫣辦理了出院手續,我媽和水寒夫婦就把語嫣送去他家了。”
“當時,我們都太忙了,聯繫包車,有聯繫救護車送,大家都忙着做事,所以沒顧得給他們倆拍張照片回來。”
“該不會是故意不拍的吧?”徐青蓮嘆着氣說:“是不是那紀遠長得太醜了,所以你們不忍心讓我看見?”
“.”易天澤和萬初雪同時默,這老太太的心思不知道咋想的。
見他們不回答,徐青蓮愈加的肯定自己的猜測,自言自語的說:“我就知道是這樣,你想想看,少恭和語嫣這麼多年了,而且還從小長大的,都不願意要語嫣了,一個農民,居然在這個時候願意娶語嫣,估計不是長得特別醜就是家裡特別窮,總之,應該是娶不到老婆的那種男人了。”
聽了老太太的猜測易天澤和萬初雪都哭笑不得,易天澤趕緊說:“奶奶,那個紀遠絕對不是窮人,因爲我們包車去他那,他都不讓我們給費用,而且他家有幾十畝地,現在國家對農民有很多補貼的,幾十畝地啊,得收割多少糧食啊?再窮又能窮到哪裡去啊?”
“而且,那紀遠是語嫣曾經的初戀,語嫣大一時曾和他談過戀愛的,後來不知道怎麼分了,”萬初雪在一邊接過話去說:“奶奶,你想想語嫣那什麼眼光啊,一個醜八怪她能看得上麼?”
“既然不是醜八怪,既然又不是窮鬼,那他爲何要在和語嫣分手幾年後願意接受成了植物人的語嫣啊?”徐青蓮疑惑的問。
“這個.估計還是愛情的吧。”易天澤猜測着回答。
“愛情真有這麼大的力量?”徐青蓮皺着眉頭問。
“奶奶,如果當年爺爺成植物人了,你會拋下他嗎?”萬初雪突然問。
“當然不會了,”徐青蓮想都沒想的就回答。
“那不就成了,”初雪趕緊笑着安慰老太太:“你就這樣想,紀遠和語嫣跟你和爺爺是一樣的,他們不會因爲對方成植物人就拋棄另外一方。”
“可語嫣這些年一直在跟少恭談戀愛,”徐青蓮搖着頭說:“而且,語嫣和少恭馬上就要”
徐青蓮說到這裡停頓一下,然後猛地想起什麼,瞪着旁邊低着頭的徐少恭道:“如果語嫣不出事,你們倆是不是今天結婚?”
徐少恭點着頭,今天是他和語嫣結婚的日子,只是,日子還在,而他和易語嫣的婚禮,卻已經煙消雲散了。
“你看看你?”徐青蓮用手指着徐少恭搖着頭道:“你連人家語嫣分手了的前男友都不如,也難怪語嫣要在即將和你結婚時一個人去旅遊了,你這人”
徐青蓮罵到這裡沒再罵下去了,對於這個侄孫子,她是寄予了厚望的,可誰知道,徐少恭如此的讓她失望。
徐少恭不知道是怎樣從易家走出來的,易天澤有留他在易家大院吃晚飯,可他謝絕了,然後一個人走了出來。
他在濱城也是有車代步的,就停在他在濱城的公寓裡,可此時他沒心情讓人幫他把車開過來,他甚至,沒心情叫出租車。
他就那樣茫然的走在街頭,像一個失去方向和目標的人一樣,夜色越來越重,而他的心也越來越沉。
徐青蓮罵得沒錯,他和易語嫣在一起五年了,而這五年,他和易語嫣一起經歷了多少?
從她大三時開始追求她,一點一點的和她靠近,到後來她全部的接納他,甚至願意跟他一起出席酒會。
在濱城的很多角落,甚至都有留下他們的影子,他曾牽了她的手,把濱城的大街小巷逛遍。
而濱城的最高層旭日100,那是他向易語嫣求婚的地方,他還清楚的記得,當年是易語嫣示意讓他向她求婚的。
其實那時候報紙整天正猛哇易水寒的老婆安瀾的舊聞,見天兒的頭版頭條,易語嫣讓他在旭日100上向她求婚,更多的是想把二嫂那些不雅的緋聞壓下去。
他明知道她的目的,可依然還是興奮不已,讓小魏找人佈置了最美的場景,然後他在旭日100上單膝跪下向易語嫣求婚。
他還記得當時求婚的誓詞,他單膝跪在易語嫣跟前,一手舉着香檳玫瑰一手舉着鑽戒:“易語嫣,這一生,我別無他想,唯願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一世,我別無他求,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很多年以後,我想聽你喚我一聲“老頭子”,易語嫣,你是否願意給我這個機會,讓我可以成爲你的“老公”?”
當時,易語嫣眼眸裡有了霧氣,她把纖細的手指伸到他跟前,然後哽咽着回答:“我願意!”
她願意,當他聽到那三個字時,整個人全身心都在顫抖,幾乎是用顫抖着的手指給她戴上的訂婚戒指。
而今,兩年過去了,今天,原本是他和易語嫣應該走進婚姻的日子,現在卻是——
他浪跡在濱城的街頭巷尾,而易語嫣,你是不是在那個叫紀遠的男人懷裡安睡?
易語嫣,你知不知道,我回來找過你,易語嫣,你知不知道,其實,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我都並沒有忘記,甚至會全部珍惜。
只是,你呢,從今以後,是不是,把我們倆過往的那些點滴全部忘記,然後,開始了新的旅程?
走了好久,走得好累,前面有家亮着藍色燈光的酒吧,在夜色裡顯得格外的誘人,迷迷糊糊的徐少恭就那樣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純喝酒的酒吧,沒有那種跳舞的狂歡場面,只是稀稀落落的坐着喝酒的人們,大家低聲的談論着。
是他喜歡的風格,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老了,最近一兩年已經厭倦了那種吵雜的場面,即使去酒吧,也喜歡這種純喝酒的消遣。
“幫我來一杯‘紅粉佳人’”他在吧檯邊坐下來,對立面的調酒師說。
“這是一款適合女性喝的雞尾酒,”調酒師好心的提醒着他。
“我知道,我就要‘紅粉佳人’,”他固執的對那調酒師喊着。他想沒人知道,易語嫣最喜歡的雞尾酒就是紅粉佳人。
調酒師見這男人神色不好,沒再說什麼,趕緊調酒,他可不想因爲自己多嘴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